丑儿一路循迹而去。黑白无常心灵相通,即使远在千里,也能相互感应找到对方。丑儿也来到洛阳城。她的出现,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是她姿色卓越,而是因为座下白无常的靓丽。纯白色的鬃毛,雪白雪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到了城中,丑儿到处向人打听史雪成的下落,史雪成一进洛阳就换了装束,听了丑儿的介绍,没有一个不是摇摇头就走。终于,当一个相貌英俊的公子路过时,另丑儿惊喜的是,终于有一点眉目了。和那位公子一起的还有一位相貌出众的女子,还有一位老者。正是朱子涵三人。
朱子涵一干人当日眼睁睁看着史雪成被人救走后,一直打听史雪成的下落,刚到洛阳就碰到了丑儿。朱子涵推测,能把白无常相赠,这女子与史雪成绝不一般。随便先骗她试试,不行了再动用武力,谁知女孩轻松的就被朱子涵骗住了。
朱子涵道:“是不是十七八岁年纪,身高八尺,穿一身棕黄色粗布长衫,骑一匹纯黑色汗血宝马?”丑儿激动地说:“是,是,就是他,这位大哥可曾见过他?”朱子涵道:“当然见过,你说的就是史雪成吧!他还是我的之交好友呢!”说完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过,这可不是丑儿所能觉察的。丑儿常年身居山林,单纯善良,很容易就轻信了他的话。有了史雪成的下落,她对唐青游寿闲二人视而不见。朱子涵经再三斟酌后,决定去医草山庄守株待兔。
朱子涵道:“姑娘跟我走。”丑儿道:“你知道雪成大哥在哪?”那公子道:“当然知道,姑娘请随我来。”丑儿道:“我叫丑儿,你叫什么?”那公子道:“我叫水函。”丑儿道:“水函大哥,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呀?”朱子涵道:“去了就知道了。”
几人走到城内,水良买了几匹马,带了些干粮,便带着丑儿出了洛阳城。丑儿即使遇到陌生人也不会寡言少语。他不停的问朱子涵问题:“水函大哥,你和雪成大哥是怎么认识的?”朱子涵流利的回答:“在一次打斗中结识的,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那你们为什么打呀!”丑儿又问。“为了抢一件东西。”“什么东西呀!”“一本书。”“什么书呀!”唐青实在忍不住了,火道:“问那么清楚干什么,见了史雪成,你问他不就行了。”丑儿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对朱子涵道:“那个姐姐好凶啊!”朱子涵道:“没关系,有我在,她不会欺负你的。”
两条身影从他们背后出来,是一男一女,正是梁氏夫妇。梁夫人道:“这几个人有问题,他们好像图谋不轨,不会对丑儿不利吧!”梁夫道:“由我们跟着,你还怕什么,我们小心一点就行了。”
话音刚落,“嗖嗖”两粒石子飞出,那梁氏夫妇还未反应过来,石子分别打在二人背部,二人登时动弹不得。一声戏谑的声音从他们耳边响起:“你们暗中跟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见一疯疯癫癫的老和尚从丛林里蹦蹦跳跳出来了。那老和尚穿着喇嘛服,衣衫褴褛,满脸污迹,咧着嘴笑着,黄的发黑的牙齿上沾了不少菜叶,显然是刚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笑起来样子极为丑陋。
梁氏夫妇顿时心惊不已,疯和尚何时躲在草丛里,我二人竟未发现,足见疯和尚武功还在二人之上。梁夫人道:“快放了我们,我们有急事。”二人虽不能动,却是急出了一身汗,他们女儿还在几个来历不明之人手中,万一有什么危险……早知不如直接把女儿救出来,顺便料理了那几个人了。当初教女儿一些防身之术,现在也不用这么着急了。要怪就怪那个史雪成,扰乱我们一家的平静生活呢。
疯和尚道:“你们越有急事,我就越不放,看你们有什么办法。”说完还学丑儿拌一个鬼脸,天知道那个鬼脸有多丑陋。梁夫气的无语。梁夫人心急如焚,问道:“你如何才能放了我们?”疯和尚道:“和我比武,打赢了我,就放了你们。”说完扎了个极为蹩脚的马步,吼道:“来。”梁夫苦笑道:“你点了我们的穴道,我们怎么和你比武?”疯和尚摸摸自己的大光头,恍然大悟:“也是啊!”说完正要解穴,突然一拍脑门,道:“我怎么这么笨呢?解了你们的穴道,你们不就跑了吗?”头摇的像波浪鼓,嘴里念叨着:“不解不解。”
梁夫道:“你武功这么好,还怕我们跑了?难道你认为打不过我们两个?”疯和尚道:“呸,我打不过你们?”身形一晃,不见他如何出手,梁氏夫妇的穴道已然解开。梁氏夫妇真气一提,赶忙追向自己的女儿。疯和尚形同鬼魅,突然站在了梁氏夫妇的面前。二人暗暗叫苦。
疯和尚道:“还说不跑。”梁夫人道:“谁说不跑的了?”疯和尚挠挠头:“对呀,你们也没说不跑”他突然张开双臂,道:“不管了,先打完架再说。”话音未落,两只手分别抓向二人面门。二人挥掌相迎。既然躲不了,就必须尽快把疯和尚解决了。二人心意俱是如此。
梁氏夫妇越打越心惊,二人夫妇多年,配合默契,早已远胜常人,况且隐居之前,就已是当世高手,况且隐居多年,武功都没落下,更胜从前。眼下却奈何这个疯和尚不得。二人均叹自己坐井观天,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如果史雪成在此,便会发现,梁氏夫妇所用的正是“影魔三手”,招式之繁,令人叹为观止,远不是游寿闲那几招可以比拟的。夸张一点说,史雪成的“影魔三手”仅仅是九头牛身上的一毛。二人的“影魔三手”就是行云流水,就是潇洒自然。就像两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一个螳螂身旁游离不定。而螳螂像会吐丝的蜘蛛,粘住了两只蝴蝶,使它们飞不跑。
梁夫使一招“慢快手擒龙”,一快一慢顺着疯和尚的左手,向上划去,还未到肘,疯和尚像一个泥鳅一般,脱离了梁夫的魔手,反握住梁夫的前臂。梁夫人一招“攻防双手连”,一只手点向其胸口膻中,另一只手点向其曲池。疯和尚左臂一横挡在胸前,梁夫人二指全落到疯和尚手臂之上,像是点在钢铁上一般,手指生疼。梁夫一手被抓,另一只手横切疯和尚腋下,疯和尚另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抓住了梁夫的左手。令人惊奇的是,梁夫这时如同神仙,从腋下又伸出一只手来,二指叉向疯和尚眼睛。疯和尚也是惊奇不已,慌忙松开梁夫手腕抓向梁夫的第三只手,一抓竟抓了个空。这一招正是“影魔三手”的绝学:影魔三手。并不是真正的三只手,而第三只手正是从两只手的虚影幻化而来,令人心生幻觉,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梁夫人也没闲着。“影魔三手”一招招一同使出来,却奈何疯和尚不得。疯和尚防守严密,内功卓绝,是梁氏夫妇有生以来遇到过的除了一人外最强劲的对手。
疯和尚招式平平,他却总能从这平平的一招一式中尽显其精髓,化解梁氏夫妇的掌力,破除他们的进攻。疯和尚以慢打快,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占尽上风。
疯和尚从容不迫,但听到他的一句话,梁氏夫妇更加头疼了:“不行不行,这个烂掌法打不过你们,你们尝尝我自创的‘十二宫刑’。”话刚说完,手法突然加快,嘴里念道:“拔毛。”两只手向游离的水蛇,蜿蜒着分别爬到二人的头顶,想抓住二人头发。二人慌忙后退一步躲了过去。疯和尚叫道:“捏耳。”两手下切,欲捏二人的左耳和右耳。梁氏夫妇分别向外一滑又躲了过去。疯和尚两手食指中指突然叉开,顺着二人头顶翻转下来,插向二人双眼,嘴里念着:“插眼。”二人手掌上迎分别抵在疯和尚两指中间。疯和尚手掌上翻,四指弯曲,变指为勾,嘴里叫道:“勾鼻。”梁氏夫妇仓忙应付。疯和尚“挖嘴”、“掐脖”、“穿锁”、“抚胸”“揉肚”、“戳脐”、“抓阴”、一招招使出来,刁钻古怪之极。若不是二人临敌经验丰富,配合完美无瑕,再加上他们练得又是速度迅捷的“影魔三手”,才能勉强应付下来,换作他人,早已不是没了鼻子就是缺了眼睛。绕是如此,梁氏夫妇应接不暇,勉强应付下来,早已狼狈不堪。但最后一招“踩趾”,二人毫无防备。双双被踩,踩得二人脚趾发麻。
疯和尚踩到二人脚趾,高兴地手舞足蹈,拍手称快,道:“你们输了吧!”梁妇人急中生智,道:“武功比过了,算我们输。还有轻功呢?”疯和尚道:“轻功?我怕你们不成?怎么比?”梁夫人道:“谁先追上前面的几个人,谁就算赢。疯和尚想也没想,就道:“有意思,有意思。”他也懒得去想。梁氏夫妇面露一丝微笑。
事不宜迟,延误了这么长时间,心系女儿安危,二人像脱缰的野马眨眼之间,已是几丈以外。疯和尚叫道:“你们耍赖,我还没叫一二三呢!我可不会耍赖。”他一本正经的数道:“一,二,三。”然后像一头迅猛的猎豹窜了出去,嘴里叫道:“等等我,等等我!”然后又道:“这是比试,怎么能让他们等我呢?真是猪脑子。”
五十里外。三人追逐间已跑了五十里,第一个到的,居然是疯和尚,他脸不红,气不喘,梁氏夫妇二人片刻赶到,微微小喘。疯和尚面对岔路,不知该选哪一条。梁夫人对其愤恨不已,怒道:“走呀,怎么不走了?”疯和尚脸憋的通红,道:“我不知道走哪条路。”梁夫人道:“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当完和尚当太监。”“什么是太监啊!”疯和尚一脸疑惑的问道。梁夫人道:“太监就是……你爹。”疯和尚低头思索,念叨着:“太监怎么回事我爹呢?那我爹是谁?”他突然一拍脑门:“对了嘛,我怎么这么笨呢!我爹不就是太监嘛!”梁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梁夫无心理会这些,他弯起腰,两眼直盯着地面,像是在寻找什么。
是马蹄印。岔路两旁都有无数马蹄印,唯独有两个马蹄印是最轻的,像是在马蹄印上铺了一层细细的沙子。
梁夫指着右边的一条路,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边。汗血宝马,蹄踏飞燕,在地面上奔驰如同蜻蜓点水。而右边刚好有几个最浅的马蹄印。”梁夫人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只听耳边“嗖”的一声,疯和尚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梁氏夫妇看着疯和尚无奈的笑了笑。他们不敢耽误时间,也随后跟上。
一路上不断打听,三人还是多走了不少冤枉路。他们昼夜不停,一路从中原追到了江南,还是没见丑儿踪影。三人到旅店里休息。
梁夫人对疯和尚怒不可遏。梁夫道:“那几人若真是史雪成的朋友,也就罢了,若是他的敌人,我们也用不着担心,见不到史雪成,他们也不会为难丑儿的,夫人你也用不着太担心。”梁夫人道:“你难道没看到那个叫水函的眼中闪过的一丝厉色吗?你叫我如何不担心?”说完已是泪流成河。梁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丑儿会平平安安的。”
疯和尚看梁夫人都急得哭了,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急得团团转,却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