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中秋佳节 备感思亲
慈宁宫的生活很平淡却也充实,我每日里除了去给阿奶问个安,有两个时辰都要呆在苏沫儿那里学习。苏沫儿年纪大了却还是坚持种种花草,看看古书,要么就是打理一下房内的器物,我也试着跟她学着浇浇花看看书,渐渐的也发现自己也蛮喜欢这种悠哉的事情。胤裪每日里要去上书房读书,早晨很早就出去了,晚上也回来得晚,一问才知道他除了学业以外,还要学习骑马射箭,还要练武艺,很是辛苦,偶尔不去上书房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在苏茉尔那里,或是看书或是下棋娱乐。
九格格、十三格格也来看望过我两次,对我的失忆都表示无比的同情,十三格格更是可爱,哭的稀里哗啦的还来安慰我不要伤心。
那几位年长的阿哥们,都没怎么常见,后来才知道他们有的有了自己的府邸,不在宫里,有的已经有了官职,需要经常去外头办学差。
胤俄、胤祥、胤祯倒是常来,他们现在和我是很好的玩伴,时不时的跷课来找我一起玩,我一直都是很有小孩缘的,所以和他们玩在一起我也总有乐趣。
日子就在平波无澜的岁月长河中一天一天的流逝,当有一天院子里的树叶落到我的头顶上的时候,我迎来了在大清朝的第一个中秋。
康熙在乾清宫设宴,和嫔妃阿哥格格们一起共度中秋佳节,阿奶身体不好,就留在了慈宁宫,苏茉尔留下来陪着阿奶,我同胤裪一起赴宴。
一到乾清宫,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片火树银花、灯火辉煌,映射得天空都成了一种橙红色,不时的还传来悠扬的戏曲声,走进一看,我更是被眼前载歌载舞、热闹非凡的壮观场景震惊了,什么样的气派,什么样的隆重,实在是找不出言语来形容。
胤裪去了阿哥们的宴席上坐下,我远远的就看见了荣妃,心里一喜,自从上次请安以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了,还真有些想她的,于是穿过长长的宴席,直奔她而去。荣妃见了我,很是高兴,我亲昵的窝在她怀里边和她聊着天边看戏。
台上正唱着一出八仙过海,我也只是瞎看,反正咿咿呀呀的我也听不懂,不过还是看得出表演十分精湛,康熙老爷看的频频点头,一场戏唱完后,少不了一番赏赐,台下的嫔妃们看着康熙老爷心情这么好,也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的。
“哟,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一对亲母女呢,瞧这洛翎同姐姐这亲热劲。”
一个冷清却张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望过去,是胤禟的额娘宜妃,一个美丽却高傲的女子,上次去给她请安的时候,她也只是不冷不热的跟我说了几句客套话,我不是很喜欢他,又想起胤禟来,胤禟也是完全继承了他母亲的基因,不仅模样生的俊美,性子也是极其高傲的,夸张的说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这孩子打小就喜欢粘着我,如今又难得见着一次,自是有许多话要对我讲的。”荣妃毫不在意的笑道。
“呵呵,说的也是,算起来,这和硕荣宪公主嫁到蒙古也有4年了,若不是这几年有小洛翎在身边陪伴着,姐姐这思女之情也是无从慰籍的,感情好也是自然,怕就怕,过不了几年,也会……”
荣妃笑容僵了一下,又恢复从容,只是搂着我的手又紧了些。
我心里清楚,宜妃所说的无非就是过几年我也会被康熙赐婚,运气不好的话,十有八九也会跟他那些亲生女儿一样,成为和亲的牺牲品。
说真的,我没有想过这么远的事情,也许是潜意识还抱着希望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就会回家的,再加上原本就是不多想事的人,没那个习惯给自己没事找事添堵,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忽然眼前掠过一个身影,到了宜妃身边站定,叫道:“额娘。”
“怎么这会子才来?”宜妃压低声音,语带责备的说道。
“铺子里一时有些事情缠身,便耽搁了。”胤禟轻声回答。
铺子?哦,敢情这大清朝的大财主这个时候就开始做生意了?
“快过去坐着吧。”宜妃的下巴朝阿哥们的宴席处一扬。
胤禟应了声好,便快步走过去了,我顺着他的背影一路望过去,正巧看见胤俄也正瞧着这边,视线与我的撞在一起,他龇牙咧嘴的一笑,冲我使劲招手,他旁边正坐着胤裪,也冲我淡然一笑。
我跟荣妃说了一声,便过去了,清一色的光脑门坐在一排,我也没仔细看谁是谁,径直朝胤俄走去,反正除了胤俄他们其他人我也不认识。
“嘿!才几日不见,就不认识了?”肩膀上被人一拍,我回过头,是胤祯和胤祥,我还以为他们该是和胤俄坐在一块的呢。
三人一竖排的穿梭在人群中,惹来几道好奇的目光,我只装作没看见,低着头往前走,眼看着要到了。
一个洪亮威严的声音响起:“那是洛翎丫头吗?”
我顿时僵住,迈出去的脚定格在空中,四周一片寂静,感觉有百十道目光更个机关枪似的向我扫射过来,我暗叫不妙,把脚缩回来,回转身,胤祯和胤祥也正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惊慌失措,我定了定神,从容不迫的走到大殿中央,行了个礼,娇声说道:“皇伯伯吉祥。”
“你这丫头,不好好看戏,在那里窜来窜去做什么呢?”因为是家宴,康熙今天穿的是一件家常服,月白色的袍子套着一件绛红色的马褂,逮着一顶镶着白玉石的帽子,平日了穿着龙袍时的那股子慑人的气势淡了些,却多了一种长辈的慈祥与温和。
“回皇伯伯的话,洛翎方才见这良辰美景,突然想起日前跟麽麽学的一首应景的诗词来,可念了一半,就是想不起下一段是什么了,便想来问问十二哥哥。”我面不改色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心想,胤裪那么爱读书,会的诗词肯定不少的,康熙老爷如果要我背出来的话,也不怕露馅。
果然,康熙老爷斜躺在龙椅上,饶有兴致的点点头,说:“如此,也说来于朕听听。”
我思索了一下,不急不慢的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念到这里,我突然停住。
“嗯?接着往下啊。”
“皇伯伯,洛翎就是从这里开始想不起来了。”我状似委屈的皱了皱鼻子,带点撒娇的口吻说道。
“哈哈!”康熙大笑两声,唤道:“胤裪。”
“儿子在。”胤裪恭敬的起身,过来站在我旁边。
“那你便帮洛翎接下去吧。”
“是,皇阿玛。”胤裪顿了顿,朗声念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嗯。”康熙赞赏的点点头,说:“词倒是好词,不过,不免有些伤感。”
“皇伯伯,洛翎倒是觉得,这词所体现的积极奋进的意蕴比伤感要更为浓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正是表达出了浓厚诚挚的祝愿吗?”
“哦?”康熙身体微微向前倾,微眯了眯眼,原本温和的眼睛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目光如炬的盯了我半响,连我这自认为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二十一世纪新女性也不免心里有些发毛,四周越发的静的诡异,我敢肯定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猜测康熙接下来会做什么会说什么话。
突然,康熙中气十足的朗笑了两声,说道:“说的倒是在理,李德全,将西域进贡的春橘拿来赏十二阿哥、洛翎格格每人十个。”
“谢皇阿玛。”胤裪朗声谢恩,正身退下。
我也赶紧照样谢了恩,随着胤裪退下,到了人群中,还是感觉有几道目光如影随形,我也懒得理会。
“方才倒也亏得你机灵,想出这么个说法来,不然就免不了挨训了。”胤裪瞥了我一眼,轻轻的开口道。
“呵呵,这也要多谢你配合的好呀。”
“嘿,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好,幸亏你反应快,有惊无险。”我抬头一看,已经到了胤俄那里,他拍了拍胸脯冲我嚷道。
“嘘——”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也要去那里站一站?”
“别别别,我知道自己脑子没你的好使。”胤俄摆了摆手。
这时,李德全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每人手里捧着一个竹篾匣子。
“十二哥哥,洛翎格格,万岁爷的赏赐来了。”
说完,那两个小太监毕恭毕敬的递上匣子来,我跟着胤裪接过,谢了恩。
我不禁心里有些好笑,几个橘子而已,居然也要这么劳师动众的赏赐,不知道等下要是康熙老爷放了个响屁,台下的众人也要谢他恩赐。
看完戏后,皇上率着一拨人去赏月,我却没有了那个心情,落寞的回到了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