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拳在袖中紧握,良久,才慢慢松开。他在心里讽刺的一笑:他在做什么?眼中的愠怒早已散去,在听到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时,他挑了挑眉,唇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
“闻儿妹妹——”他扑过去,俯下声,脑袋在她肩颈间又蹭又拱:“妹妹去了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尘暄好担心。”
乔若瑾一时不知所措,嘴角细不可察的抽了抽,看了看楚寒又看了看洛尘暄,心里那个急啊。她尴尬的把洛尘暄的头往上扳了扳。却见他露出一张委屈的脸来,黑而亮的眼睛里居然还含着两滴眼泪,高挺的鼻子还在抽啊抽的:“妹妹,我终于找到你了。”那样子就跟她失踪了半年离奇相遇一样。
乔若瑾狠狠的汗了一把。
楚寒被洛尘暄突如其来的动作亦是吓了一跳,早就听人说过暄王爷在母亲病逝后伤心欲裂,以致呆傻,因为他一直照顾生意上的事,楚氏山庄又很少和权贵来往,所以直到今日方才见到他如此模样。
想起几年前两人见过一面,当时的洛尘暄气宇轩昂、英俊潇洒之态,心里也不禁唏嘘不忍:“暄王爷。”
“你是楚寒?对吧?”洛尘暄把泪抹干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松开乔若瑾,往楚寒慢慢的靠过去,傻兮兮的围着楚寒转了一圈才停下来,“楚公子生得好美,以前咱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他的表情显得稚气无比。
乔若瑾再次抽嘴角:狐狸变成小白兔了,母猪也该蹿上树了吧。
“当然记得。”楚寒极有礼貌的温和一笑,看了乔若瑾一眼,对洛尘暄再次笑道:“暄王爷、辛小姐,楚某还有事,先回口福居了。”说罢,回头便走。
“大……”乔若瑾刚想开口,却被洛尘暄捂住了嘴巴,他眼睛眨了眨,又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有人。”
乔若瑾安静下来,看过这么多宫斗片,她深知皇宫这地方看着干净,实际上却是最危险最肮脏的地方,你小小的一个动作,没准都会把命丧掉。她不再做声,只是呆呆的看着楚寒的背影,酸甜苦辣一时全涌上来,眼睛不经意间已似蒙上一层烟雾。
皇上的寿宴终于散了,楚寒和楚慕云上了马车,乔若瑾失望的盯着那辆马车。完了,大哥肯定是恨死自己了,一定的,他连句话都不想和她说,呜——要死了,都怪洛尘暄这死小子。
辛相居然故意给他们两个制造暧昧关系,早早的便携同大夫人坐了车离开,连捎她一程都不肯,还美其名曰,让她和王爷培养感情。
都说灯下看美人,此时洛尘暄斜倚在车门上。黑发如锻,眉目如画,经这宫灯一照,说不出的慵懒随意。
要是平时,对着这幅“灯下美男图”,也许还真有点心猿意马,可是此时想起楚寒,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怒气。洛尘暄见他过来,伸出手来欲扶她上车。
去你大爷的!乔若瑾目不斜视,没看见似的直接就要蹬上去,不料脚下一滑,直直的跌进他的怀里。
“嘻嘻,妹妹真香。”这厮吸吸鼻子:“妹妹今儿可真美啊,尤其在这月光下,更是添了一种朦胧美。”
我靠,你的意思是说,因着月光朦胧的关系,我也生出几分美意来吗?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声音不轻不重:“哪及得上王爷?”
“妹妹是说尘暄美吗?”洛尘暄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脸上还神奇的飞上一抹红晕,害羞的低了头:“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美的。嘿嘿,乖,尘暄抱妹妹上车。”
乔若瑾嘴角又不可遏制的抽了:咱不带这么自恋的,成吗?
“看着瘦,还真够沉的。”把她放下,洛尘暄一屁股坐在对面。
“我又没逼着你抱。”乔若瑾耸耸肩,白了他一眼,姐姐长这么大,已经让你抱两次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切,你以为我稀罕抱呀,要不是宁妃的人一直偷偷的盯着你,你以为我愿意摆出一副傻样来给人看?”
“宁妃?”乔若吃惊的道:“她盯着我干吗?”
“那支曲儿啊,真不像是从个呆子嘴里唱出来的。”洛尘暄换了个舒服的姿式,斜倚到车壁上,优雅的翘起一条腿,叹了口气:“这下恐怕不太平了,唉!”
乔若瑾怒了,毫不客气的回过去:“那能怪我吗?谁大庭广众之下夸我唱的歌好听的,啊?”丫的,不就是你吗?我以前还觉得你身上香喷喷的,咋今天才闻出原来还有一股人渣味!
“我怎么知道你是唱这个啊,我以为你会唱‘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门口’呢。”洛尘暄不以为然的笑笑,突然仿若抑制不住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切!”乔若瑾皱了皱眉头,把头埋在膝盖里。当初她为了逗楚寒也唱过这首歌呀,也没见楚大哥笑的这么疯颠,果然人和人也不是可以同日而语的。
“妹妹这歌也是和柳眉学的?”洛尘暄停住了笑,坐正身体,拍拍她的肩膀。
“对,怎么了?”拍开那只爪子,乔若瑾头都没抬。人家正想楚大哥呢,谁稀罕和你这疯子对话。
“真的吗?”洛尘暄似有所思的摇摇头:“那为何我在珉城时找了两个小孩子唱两只老虎,反倒把孩子给吓哭了?”
虾米?乔若瑾把头从膝盖里抬起来,看着一脸忧郁不解的洛尘暄。扑哧一下乐了,肚子都笑抽筋了:傻子啊,你!
“好玩吗?”看着她乐不可支的样子,他干脆坐到她身边来,把嘴巴凑到她耳边笑道,笑声中还带着暧昧。
“还行。”乔若瑾一边应着,一边想象着他把人家小朋友吓的哇哇大哭的样子,眉眼又弯了起来。
“到底和谁学的?或者说,你到底是谁?乔若瑾这个名字难道是一时兴起才取的?”洛尘暄收起刚才还玩世不恭的笑容,摸了摸下巴,一脸的阴森,语气更是冷硬了十分。
完了,遭到严重怀疑了!我的天哪,瞧这一脸的冰碴子,可真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我当然是乔若瑾了。可是这话能说吗?我若告诉你这位古人,我是穿越来的。来自一个天上有飞机,地上有汽车的时代,你信吗?还不得把我当成妖孽给抓起来。
乔若瑾定了定神:“辛闻是我的真名字,我爹取的。乔若瑾也是我的真名字,不过,却是我自己取的。”
如果这话,他早三天问,乔若瑾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三天前,偶尔听大夫人提起她本姓乔,乔若瑾当时差点兴奋的跳起来,拍拍大夫人的肩膀道一声:“有缘人哪!”
“自己取的?”洛尘暄摸了摸下巴,眼神不似刚才那么凌厉,却还是闪着怀疑的光。
“唉!”她故意叹了口气:“做为辛家最不受宠的三女儿,我当然愿意姓我娘的姓,毕竟在这个家里,她是唯一疼我的。”
她看了看洛尘暄正蹙着眉头,好像在考虑她说这话有几分可信。又道:“至于若瑾这两个字嘛,从字面意思上讲,您也应该知道它的意思:如同美玉。”
她再叹一口气,声音无比的幽怨委屈:“别人不当我美玉,可是我得把自己当块宝啊。那有句话不是说的好么。别人可以轻看你,但是自己不要看轻了自己。”
“那曲儿呢,听谁唱的?”
乔若瑾见他好像信了自己的胡诌,不再纠结辛闻和乔若瑾这两个名字,赶紧深呼吸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紧张的连气都没喘匀乎。
“关于这曲吗?我比较好静啊(虽说在现代时,这话说出来,肯定会引起众怒:你唬弄鬼呢?)。”她咳了一下,接着道:“所以没事时,我就爱自己编些小曲儿来唱,碰巧赶上自己嗓了好,嘿嘿。”
这下该信了吧?乔若瑾眨眨眼睛,希望能从洛尘暄脸上得到某种肯定的回答,谁知那厮把头别向窗外,看着茫茫的黑夜,轻轻的说了句:“把在寿宴上唱的曲再唱一遍,我就信你。”
池塘里的荷花已经开了。翠绿丛中,一枝枝亭亭玉立,清秀而妩媚。乔若瑾坐在花园亭子的长凳上看着满池的荷花发呆。鼻翼间传来清香阵阵,直沁心脾却丝毫驱赶不了她心里不时涌上的苦楚。楚大哥说楚风山庄有个“荷园”里面长满了各样的荷花,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开得极其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