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移步宫外接圣旨
不经意间的抬眸,从紫御麒睁开不久的眸子里,她看到了一丝心疼,胸口猛然一滞,似被什么挤压着喘不过气来,音律继续不下去了,帝王何等睿智,方才那抹勉强的笑,连自己都感觉到不妥,更何是紫御麒,他选择不过问,或许是害怕面对另一个自己罢,窗帷颤动着,吹进车室风的风儿,掀起她几缕青丝飞扬,淡淡的哀伤缓缓的四溢开来。
“姚焕真能大败瑞商军队大捷而归么?”女子掩发轻起薄唇,首先打破了怪异沉寂的气氛。
男子闻言,狭长的凤眸敛出一抹讽嘲,“姚焕虽有些本事,却非大将之才,此次让他大捷,自是有原因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便明说了,只他的一句话,已释然了女子心中无数的疑虑,眉宇挑上微笑,“看来陛下的好戏已经几近收尾了。”
“可是宁儿说武政重要些,朕才对姚力动手的,莫不是宁儿看上英俊不凡的姚焕,有些余心不忍?”
听着他揶揄挑衅的言语,凤宁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宁儿岂敢,不知陛下是如何处置那些有勇气染上宁儿之人?”
“朝堂上最后的戏码还未上演,自是不能让姚力的宝贝儿子有所闪失,至于其他的人,惹恼了宁儿,朕自是不会手下留情。”
如此冷情之人,却偏偏在看向自己里,眸光里跳动着无尽的温柔,凤宁不禁携笑提弦,沉寂了不久的音韵又在车室内重新渲染开来,斜眸凝视着男子俊美飘逸的身姿,脑海里浮现出一首曲子,“笑拥江山同祝梦,醉看清风入帘笼,云是衣裳花是容,片片都有我的梦,天长地久是多久,爱到怎样才算浓,千纠万缠都是爱,管它来去太匆匆,盼呀盼的都是空呀都是空呀,唤呀唤的都是风,念呀念的都是痛呀都是痛呀,等呀等的都是梦……。”
“宁儿可有爱上朕么?”
琴音刚落,便听闻这明知故问的话题,想来也是,心意虽在,但却从未亲口确认,想应他的问题,但此时却不是时候,抚着擎魂筝,捋袖言道:“陛下可真有闲情意致,此时该想的,应是如何甩掉轩车后尾随而来的尾巴才是,您却与宁儿这厢谈起风月来了。”
掀开了倦意朦胧的狭眸,紫御麒叹息道:“还不是这宁儿奏了一路的擎魂筝引来的麻烦,这番却有意数落起朕来了。”
相视一笑,紫御麒蓦然将她拉进怀里,亲吻着她勾起浅笑的唇叶……。
青衣女子响了缰绳,马儿快速的奔跑起来,轩车随即在这空无一人的林间道途中渐渐远去,十来个有男有女的身影,迅速尾随其后——。
一旁的树从中,站立着一位缥然似仙的女子,身侧伴着一位俊美似妖孽的男子,两人同时望着远去的众人与轩车,不约而同的勾起一抹悚然冰冷的笑意。
揽正女子的柳腰,靠近她的容颜寸许,邪美且性感的薄唇轻启,语带轻挑,“继续。”
纤指挡在他的唇畔之间,女子回应着他略带揶揄的挑衅,“贪得无厌。”随即脱离他的掌控,摇身举步,脚下的残雪枯叶发出一阵响声。
男子跨步追上去,问着,“真不懂宁儿到底想什么,为何会将武林死活相争的擎魂筝送回羽微山府呢?”
呵呵——,女子忍不住轻笑,“禁忌城已是令江湖闻风惧胆,难道陛下打算拿擎魂筝来一统天下?”
男子斜眸凝视着女子唇角那浅浅的笑意,“若要一统天下,有朕即可,何须一件死物?”
将擎魂筝送回羽微山府,不过是因为泫英老叟谈起鬼阎罗盗走此物时眼中滑过的惋惜之色,亦清楚紫御麒此时问来不过是随意之举,若真有心留下擎魂筝,此时怕是早持于手,那还会让她送回羽微山府一了师父心愿。
淡淡的笑着,凤宁没在言语,主动挽上紫御麒的手臂,走在这冰天雪地的树林里,心情却惬意无比,她明白自己早已开始沉沦,想从中抽身确是不可能了。
“麒可知为何胖女人讨厌蚂蚁么?”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她喜欢这种宁静安心的气氛。
紫御麒自是不清楚,作势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怎会知道宁儿的小脑袋里想些什么?说来听听?”
言带的宠溺让凤宁会心一笑,“那是因为吃甜食,女人会长胖,然蚂蚁也爱吃甜食呀,可人家的腰就是那么细。”
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紫御麒正经的吐出四个字,“真是谬论。”
难得瞧到他正经却又不失揶揄的表情,凤宁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牵着他的手,一起走在冬日清冷的山林里。
紫御麒看到凤宁衣襟处的氅披结有些松驰,顿驻步履,仔细的为她系好。
凤宁脸上稍带些怔意,随即便消散在他温柔的眸光里,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灼热的气息包围,或许前世一切只为今生而生,而她仓促结束短暂的生命,灵魂只为投来今生与他相遇,好让冰冷的心找到依附,凝视着他温柔满溢的狭眸,凤宁略勾唇角,淡淡的笑意却有着春临大地的效应,只听着她轻轻的对紫御麒说:“麒,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狭眸微睁,抬起她的下颌,缓缓的覆上那两片不点而朱的唇,相拥而吻,每丝气息都溢着缕缕不舍的心意,散着深深的柔情,不若缠绵时的激吻,反似潺潺灵动的溪水,涓涓连绵的延长,彼此的气息纠缠着,像此时在周则坠落的黄叶与寒风无休止的缱绻悱恻……。
今日天气暖了些,至少能看到太阳泄下的光线,回到帝宫已经几日了,前天去了趟丹枫絮苑,营生还好,正常运转,看帐册看到深夜,才想起自己身置何处,回到芸然宫时。
终是如愿看到一张邪美阴沉的怒脸,以自己的性子自是懒得多言,可偏偏是自己有错在先,只得敛些脾性向那难侍候的帝王告罪,可谁知帝王非但不领情,一离开之后便再未踏足芸然宫半步,按说此等小事无须生多大怒意,可按自己对他的了解,帝王此举定是借题发挥想算计什么?
心下虽是明白,可却不清楚他到底意欲何为?罢了,想事费事,不若躺在榻椅里安然自如,他的目的何在?总有一日摆在自己面前。
刚把书册翻到最后一页,竹兰便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的是秋时教她晾干菊花泡的茶水,淡淡的清香入鼻,怡人的芬芳在室内四溢开来。
合上书册,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满意的颌首,赞道:“竹兰的茶艺可是越来越高了。”
竹兰清秀的脸庞掠上一片红霞,“那是主子调教得好。”
浅笑着没有言语,将茶杯递还给竹兰,竹梅又踏过了门槛,恭敬的说着:“主子,林总管携带圣旨在芸然宫门口。”
圣旨?神色一滞,玉眸随即暗沉了下去,敛下脸上的温和,这紫御麒到底要做什么?茶香依然四散,声调自然冷却了下去,半合上眼帘,“你去拿进来便是。”想让她三跪九叩的去接她的天恩好意,可不是那容易的。
没想到竹梅又说:“纳兰宰相也在门口。”
芸然宫门口,林允笔直的伫立,一手缚于背后,一手高举圣旨,静静的候着出来接旨之人。
纳兰青宏虽是一脸的镇定,实则内心却是担忧不已,宫婢已进去通报多时,为何凤儿还未出来接旨,莫不是未得恩宠,郁阴成疾?真是越想越担心,拎着焦急的心,终是看到了女儿脸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盈盈身子,言道:“臣妾接旨。”
林允摊开圣旨开始念起来,“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宁贵人久禁幽宫,受罚至今,今宰相提醒,方忆及爱妃身子欠佳,不宜久居,然朕亦余心不忍,特恩泽解其禁足半年之事宜,钦此——。”
凤宁还不曾开口,纳兰青宏就先跪拜了下去,“谢陛下天恩,谢陛下天恩。”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无论用在那个朝代都十分受用,心下轻轻的叹了口气,“臣妾领旨谢恩。”
接过圣旨,凤宁看都懒得看,就扔给身后随行的竹梅,伸手扶起纳兰青宏,语带责备,“爹,您已经不年轻了,别动不动就给人下跪,折腾自己这把老骨头。”
她的话很不客气,却又说得十分在理,明明觉得不妥,却是挑不出毛病,林允冲凤宁作了一揖,“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