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寻楚看着两人的背影,偷偷的说道:“这两个鸟人,平常凶巴巴的,结果被你左一声天后,右一声天后,就将他们唬住了。哎,当今天后最爱面子,高丽出了这个事情,她肯定不会罢休的,这样子拖下去终究不是个事,好戏还在后头呢!”
殷雨辰笑了笑说道:“我们看热闹就是了。”
颜寻楚看看聆泉轩里面,有点遗憾的说道:“李诗滢小姐国色天香,经此一事,也不知道变得怎么样了?她本来是非常美丽的一位姑娘,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有时候和你说话,温柔中透出一种我见犹怜的味道来,她对我们天朝上国的向往,也是发自内心的,她不但精心的研究佛经,还学习诗词歌赋,书法也颇有造诣,她还自己一个人摸索绣花的本领,结果将自己的手指头都扎出了很多点点,唉,可惜了……”
殷雨辰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漫不经意的说道:“颜兄是不是有点心动?”
颜寻楚枯瘦的脸庞微微一红,苦笑着说道:“别胡说了,我都跟……兰香说好了,我要娶她的!有些事是要负责任的,断断不可胡来!”
殷雨辰拍着他的肩头,欣赏的说道:“有情有义,是大丈夫!行了,聆泉轩的工作,我给你接下来!”
颜寻楚顿时如释重负,不过立刻疑惑的说道:“太多谢了……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殷雨辰截断他的话,不以为然的说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为朋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你放心,我毕竟是新手,又是高丽使者自己指定的,就算出了什么差错,相信他们也不会责罚的。”
颜寻楚还是有点不放心,欲言又止。
殷雨辰微微一笑,让他放心,然后急匆匆来到崔元综、宋之问的身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崔大人,宋大人,我决定承担起这个艰巨的任务。”
宋之问狐疑的看着他,半信半疑的说道:“咋回事?怎么又改变主意了?这事关乎国家形象……”
殷雨辰义正词严的说道:“正是,这事情关乎国家形象,马虎不得!我刚才想过了,礼部的人不是说了么,要我们尽可能满足客人的一切合情合理的要求。我想,李朝松大人的这个要求,是合情合理的,要是我们拒绝了,就会给客人不好的感觉。所以,就算这件工作再辛苦再累,我也决心全力以赴去完成。”
宋之问依然是狐疑的看着他,他才不相信殷雨辰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改变主意。
崔元综还有很多私事要忙,只想着赶紧将这事决定下来,因此马上笑呵呵的说道:“你去也好!你是天后派来的,不同我们,就算……宋大人,我看小李说的没错,此事就这样决定吧。麻烦你带小李去见李朝松,顺便转达我们鸿胪寺的意愿,最后的决定权在他那里,看他自己如何决定。”
宋之问满肚子的纳闷,只好带着殷雨辰来见李朝松。
李朝松住在李诗滢的隔壁,是非常高大的一个老人,身材魁梧,精神健硕,他热情的欢迎两人坐下来,说了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客气话,片刻之后,宋之问就识趣的告辞离开。李朝松从怀里拿出一个羊皮小口袋,轻轻地推到殷雨辰的面前,彬彬有礼的说道:“李先生,诗滢小姐就拜托你了,请你务必保证她的安全。房间内的事情,诗滢小姐自己会负责,所有的服务员,都可以请她离开了,除了你之外,最好是不要有其他任何人和诗滢小姐接触。”
殷雨辰倒没有怎么拒绝,不就是收点礼金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鸿胪寺的典客们基本上都收过。其实就算他们没有收过,殷雨辰也敢照收不误,人是铁,饭是钢,钱是胆,少一样都不行,尤其是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顺手将羊皮小口袋藏在怀里,殷雨辰淡淡的说道:“李大人放心好了,此乃天朝区域,天子脚下,诗滢小姐绝对不会有危险的。出了任何问题,你唯我是问。”
李朝松站起来,深深的鞠躬,深沉的说道:“拜托李先生了。”
殷雨辰也微微弯腰还礼,脑海中转过一连串的念头:李朝松一直称呼我做李先生,难道知道我不是鸿胪寺的人?真是奇怪,他怎么专门挑上我来了?看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难道诗滢小姐真的有什么危险?
李朝松诚挚的握着殷雨辰的手,轻声的说道:“李先生,我今晚就要回去高丽,诗滢小姐不会知道的,她如果问起,你就说我平安无事,请她不必挂虑。到时候,我会回来看她的,希望她越长越美丽。”
殷雨辰深沉的说道:“我明白,李大人一路走好!”
李朝松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率先走了出去。
殷雨辰看周围没有人,迅速打开羊皮口袋,发现里面居然是五十片厚厚的金叶子,黄金的光芒实在耀眼,吸引力无限。在唐朝,黄金白银还没有在市面流通,各国政府和富贵人家,通常将黄金白银铸成各色各样的形状,以方便携带,必要时充作货币使用,这金叶子也是其中之一。这五十片金叶子,总重量不下于一百两,折成市面流通的开元通宝,那就是百万钱,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资金了,要知道,现在市面上一斗米也不过二三十钱啊。
不过,看着金光灿灿的金叶子,殷雨辰反而悄悄地皱起了眉头,重新将信封仔细的揣好。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位李朝松大人出手如此大方,显然是有求于自己,难道李诗滢小姐在鸿胪寺真的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看来倒要小心点,不要阴沟里面翻船。
果然,到了晚上,李朝松就悄悄地离开了。殷雨辰将他送出鸿胪寺,李朝松大踏步而去,颇有荆轲刺秦王,一去不复返的意思。殷雨辰明白李朝松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情不自禁的鼻子有点发酸,用力的揉了揉鼻子,关上大门回去睡觉了。到底是李朝松杀了李鹤松,还是李鹤松杀了李朝松,他不关心,就算他要关心,又凭什么去关心呢?
李诗滢的独立生活能力的确很强,一点也不像是有郡主称号的人,将聆泉轩经营的整整有条,一尘不染,根本就不需要殷雨辰的帮忙。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殷雨辰揣好了上百两的黄金,尽管没有什么事做,每天也少不了来装模作样的巡视一番。结果发现李诗滢大部分时间都在房内,就算吃饭也不出来,唯一一次出来,也是找人要了几本佛经。聆泉轩拒绝外客进入,她的房间自然是谁也进不去,别人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到底做些什么。
诗滢小姐的要求看来不高,吃的也很少,基本上都是素菜,看来是一边念佛经一边斋戒。这是肯定的,父亲不幸遇难,叔叔又居心叵测,唯一的亲人大伯又经常不在身边,她能够吃得下才怪。倒是这位诗滢小姐居然自备针线,自己洗晒衣服,自己缝补衣服,自己清洁房间,整理屋前屋后的花草,令人肃然起敬,就连他殷雨辰都做不到。
承担了如此重任以后,连续几天都没有任何事情,殷雨辰仅有的一丝紧张感也完全消失无踪。可惜,按照鸿胪寺的规定,在李诗滢离开鸿胪寺之前,殷雨辰是没有任何假期的,要不然,肯定要跟郤亭寄等人去好好的鬼混一番。上百两黄金,应该可以在平康里找个最红的姑娘侍寝了。
日子过得太平静,殷雨辰不免觉得没有意思,感觉自己好像上套了,如果李诗滢捣鼓出一些新鲜花样来,殷雨辰或许没有那么闷骚,偏偏李诗滢安静的很,好像要在鸿胪寺终老的样子。郤亭寄打趣殷雨辰,恐怕是要跟李诗滢常相厮守,白头偕老了。幸好,宋之问不敢问殷雨辰要一万字的报告,要不然,殷雨辰也要翻白眼了。
日子慢慢过去,这天,殷雨辰正和往常一样,在藏经阁里面看书,思索着吐蕃和突厥屡屡犯边的事情。这些马背民族,在冷兵器时代,的确不容易对付,他们的机动性太强了,单纯采取防守战略过于被动,突厥人经常绕过据点,深入大唐内地抢掠,防不胜防,但是如果要采取主动进攻的战略,又需要十分精锐的骑兵队伍,这偏偏是唐军的致命软肋。
原来大唐一直都在灵州附近(今宁夏银川)养马,作为骑兵的强有力支援,这里水草丰美,气候温和,适合大量养殖战马,过去太宗时代,唐军的主要战马补充就是来自这个地区。遗憾的是,现在灵州经常受到了突厥和吐蕃的攻击,御马监每年的产出,最多不过一千匹马,还不到军队损耗的一个零头。唐军在灵州部署了上万人的军队,却没有什么用处,这块地区处于唐军、突厥、吐蕃的三角地带,各方抢夺的实在太厉害了。
正在郁闷得时候,忽然间,有人来报:“李大人,诗滢小姐找你。”
殷雨辰急忙来到聆泉轩门口,发现李诗滢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诗滢,李诗滢个子不高,体形有点柔弱,穿着淡灰色的唐装,气质高雅,亭亭玉立,唐装的最大坏处,就是太过宽松,掩盖了少女玲珑的曲线,令人感觉无比遗憾。李诗滢还带着挂着珠帘的斗笠,将姣好的面容都掩藏起来了,乍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尖尖的下巴。殷雨辰充分发挥自己能够从有码中看出*的境界来,在脑海中描绘着李诗滢小姐的面容,脸上的神色也有点怪怪的。
蓦然间,李诗滢的声音柔弱的说道:“李大人!”
殷雨辰急忙回过神来,殷勤的说道“诗滢小姐,你要去哪里?”
李诗滢的声音柔柔的,细不可闻,慢慢的说道:“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殷雨辰急忙说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