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最后一间的牢房，去了那些潮湿发霉的气息，高高的墙壁上，还有一方铁窗，倾斜下来的阳光微微的照亮了这间牢房。
轩辕昊在这里止住了脚步，看向里面。
只见司徒风静静的坐在一方干净的小木凳上，前面是一方木桌子，桌子上一根烧了半截的蜡烛，而司徒风对着那窗口倾斜下来的阳光，正细细的看着书。
面容安详，十指干净，面庞白皙。依旧是那么从容不迫，就算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依然能在这种环境里过到最好的生活，得到最好的照料。
轩辕昊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这一声也让司徒风抬起了头，没有行礼，没有谦卑，也没有惧怕，司徒风只是轻轻的张口，道：“你来了？”
轩辕昊点点头，命一边的凌风打开了牢门，然后慢慢的走了进去，挥了挥手，凌风带着一干狱卒快速的退下。
“她怎么样了？”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甚至听不出来司徒风的关切，但是这却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轩辕昊转过身，背对着司徒风，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好吗？肯定是不好的，但是他又怎么告诉司徒风，那个他用性命保护着的女子，正被他折磨着？
“其实我知道她不是柳香菱。”司徒风说着，抬头看轩辕昊的背影，只见那背影轻轻愣了一下，还是有些诧异的。
“皇上，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司徒风轻轻的放下手中的书，空着的十指，在阳光微弱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寂寞。
“你想告诉朕，你们有多情投意合，让朕成全你们？还是你想告诉朕，你们在草原的时候已经就成了夫妻？”轩辕昊说着这些的时候，语气不免的又冰冷起来，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他只能用冰冷来遮盖，来冻结一切。
这才是他最难过的时候。
司徒风淡淡一笑，这些他早已料到轩辕昊会知道的。他轻轻开口，“皇上你只知道事情的表面，却不知道那表面下隐藏着些什么。”
“哦？”轩辕昊转头，看着司徒风淡定，真诚的笑，顿时有些恍惚，似乎他们又回到了以前的岁月，面前的仍是那个不畏强权，从来都不畏惧他，却总是能从容的给他意见的司徒风。
“她要离开，是因为想要离开一个不自由的地方，离开一个她不应该爱上的人，因为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她独立，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想，这样的女子，你想她会留下来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吗？而且还是用别人的名义，分享别人的丈夫。”
司徒风看着轩辕昊，说出了他心里所想。有时候他也恼他为何会这么敏感，这么快的看透这些东西，但是不得不去看透，因为他给不了她幸福 ，他知道的。
轩辕昊微微的愣住，然后他看着司徒风，司徒风的眼睛如明镜一般透亮，那里面只有真诚，没有谎言。
这突然让轩辕昊的内心动摇了，他突然觉得害怕了，所以他猛然的摇头，道：“她不会爱朕的，她说过，她明明白白的说过，她不会爱朕，甚至她讨厌朕的爱。”
“皇上，你的爱，是真的行动过吗？你用你的行动让她相信过你是爱她的吗？”司徒风眼神变得凌厉了，“如果她一味的以为你留下她来，不过是为了填补柳香菱的空缺，这样的爱，是你你会接受吗？”
“朕……”轩辕昊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心开始加速的跳个不停，果真是他错了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吗？
“你有告诉过她，你爱的只是一个单单纯纯的花朵朵吗？没有利用，没有欺骗，没有伤害。”
“朕……”轩辕昊突然摇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身子。
是啊，他从来没有说过，从来没有说过他爱的只是花朵朵。他所做的一切，威胁也好，什么都好，都只是想要她留下来！他只想让她留下来，不管用什么身份，可是他没想过她的感受。
让她以别人的身份留下来，让她以为她的作用只有这样，让她以为他的爱……居然如此不能信任！
“一切都还不晚，皇上，当初你让她代替柳香菱本来就是一个错，不要再一错再错了！请皇上恢复她的身份，给她真正的自由，再真真正正的爱这个女子吧！”
司徒风说着眼中居然有泪凝聚，他不想说破，说到底，他以前也是自私的，以为只要不说破，他们就没机会在一起，那么他就可以和花朵朵在一起了。
可是……他无法和她在一起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朕？你不爱她吗？”轩辕昊突然这样问，因为他自己都觉得司徒风的作为很奇怪。
“皇上应该最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司徒风凄然一笑，然后看着窗外那一抹小小的阳光，继续道：“我自己的病，皇上以为能瞒到什么时候？我很感谢皇上你为我做的一切，甚至在这死牢里，也让我过得如此舒适，但是我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我无法带给她任何的幸福，所以……我宁愿让别人给她幸福！”
“你怎么……”轩辕昊更惊讶了，根本不会有太医敢走漏消息，他怎么会知道他的病情？
司徒风苦笑一下，转过脸时轩辕昊才看清了那张苍白的脸，如纸一般。
“在草原的时候，我曾受过重伤，是那里的大夫告诉我的，我没有告诉朵朵，并且也让大夫隐瞒了她，皇上既然已经打算瞒着，也就请皇上一直瞒下去吧。”
“司徒……”轩辕昊突然有些哽咽，一直以来他努力隐瞒着的事，却因为重重原因被知道了。虽然司徒风现在看起来很淡定，但是……谁又能知道他曾经经历过多少挣扎和绝望？
“皇上不必如此。”司徒风站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轩辕昊的肩膀，像是感情深厚的挚友一般，然后他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皇上今天来，是想放我出去的吧？”
轩辕昊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本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处罚司徒风，只是气不过他……居然能掳获了花朵朵的心，气不过他带走了她。
“我是想出去的，”司徒风淡淡的笑，笑容清澈明亮，“只是我要去哪，要去做什么，都请皇上不要过问，更不要透露半句让朵朵知道，这样……她才能毫无芥蒂的，接受你的爱。”
轩辕昊不再说话，只是苦笑了。
司徒风只知其一，却不知这几天来他对花朵朵的折磨已经足以让她所有的爱都消逝。他能怪谁？谁也不能怪，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一开始他就用错了方法去爱她，后来他又以爱的名义百般的折磨她！
他带给她的痛苦，不只是一个烙印那么简单。这一切，轩辕昊都是明白的，只是无法再弥补了吧？因为他不知道要怎样才弥补得了，如果可以就算要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只是……他曾经说过，他的命也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轩辕昊再也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木纳的离开了死牢，吩咐了狱卒，司徒风想要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又吩咐了凌风不管司徒风有什么要求都要尽力满足，并且将他的下落告知自己，然后他再也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做些什么了。
一路脚步沉重的行走在皇宫里，曾经他觉得这皇宫里到处都充满了让人压抑的气息，因为时间的缘故，他不知不觉的也麻木了，也习惯了。可是现在他又重新开始觉得压抑了，不仅是压抑，比压抑更难受的是，他迷茫了……不知道前路在哪。
“皇上……”柳云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轩辕昊的身前，轻轻的一声呼唤，让轩辕昊迷离的双眼渐渐的恢复了。
“云夕，有什么事吗？”轩辕昊整理了下情绪，看着柳云夕，又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突然觉得歉疚。
因为他的狠心，将柳香菱害死不说，现在又害了一个他心爱的女子。他觉得他没有资格站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
“今天是家母的寿诞，家母想念菱儿……让臣来请个愿，希望皇上能放菱儿回去给家母贺寿。”柳云夕说得轻巧，但是却一直在观察着轩辕昊的表情，最近沉香殿的事情他有所耳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夜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