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权臣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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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 一

今日老弟到家里来,发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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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武本不姓靳,靳为母姓,其母靳氏出自南晋名门靳家,后嫁江县书香门第,十九岁时丈夫过逝,两人并无子女,然而就在丈夫过世的两年后,却产下了靳武,夫家不能容忍,靳母便携子私自逃回京都,在娘家不收留的情况下,只得靠胞妹私下供养,一直到靳武长大成人,然而靳家因宦官专权受牵连,举家发配边疆,靳武虽然未受靳家恩惠,可他母亲毕竟是靳家的女儿,因此也遭株连,本来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如今却要守这荒山野岭……屈氏对靳武的了解仅限于这些,这还是她听长公主(屈氏的姑姑)聊家常时说过的,当年靳武少年封将,虽说出身并不太好,可据说不少京都名媛都属意于他,就连长公主也有意让王后替她的小女儿做媒,可惜他最后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闹得满城风雨,这些事我并没听说过,宫里的消息有时很灵,有时却也很闭塞,更何况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算起来我不过七八岁,就算听说了,也不会在意。

本来我们都在大帐里,可当秦先生说到那一席话时,靳武便将我们请了出来,也许是不想我们听到下面的话,即使我们很想知道,因为此刻,靳武的意图从某种角度来说能决定我们三人的命运,可显然,我们没有参与的权利。

屈氏还在琢磨靳武会不会有放我们的意图,我却偷偷躲了个懒,暗暗算着秦先生的年岁:依照屈氏的话推测,靳武应该有二十六七岁,秦先生与他是同窗,算起来也不会差多少,顶多也就比他大个一两岁……也就是说比我要大上十多岁……

“未央,你说靳武有没有可能帮咱们?”屈氏推了我两下,我却根本没听清她在问什么,“你怎么了?”

“没怎么。”答得有点心虚,平时我很少跟她说话走神。

“从刚才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还在担心那个王平?”她这么问到还提醒了我有这个借口。

“是……啊,他这种人有仇必报,想想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嘴上这麽说,心里却责备自己刚刚干吗算那些不相干的事,秦先生多大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他这个年纪,想来不会没有妻室,铁定是用不着我来替人家发愁了。

“也对,我那个‘好三叔’就是靠这些个宦官、阉臣里应外合,篡了王位,如今他们死灰复燃,自然不会放过我们,也不知道我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有多少遭了他们的毒手。”拉过我的手,“未央,你不是我们陈家人,不必跟我们一起遭罪,如果这一劫真得逃不掉,我会跟靳武求情,救我跟房文他不行,可救你应该可以,念着父王曾经的提携之情,他应该不会不答应吧……”答不答应谁也不能肯定,不过显然不答应的可能性大,我算什么?父亲被人称作弄臣,自己也不过是公主的伴读,虽说面子上是伙伴,实则更似女侍,不过是云家讨王族欢喜的一件物事,如果没有宫变,王上没有病故,也许我现在会是后宫妃妾中的一员,屈氏的“姨娘”,这本就是父亲大人的打算,按照他的说法,即便我没有显赫的身世可与后宫女人相比,但是我有屈氏公主、甚至王后做后盾,这就是他自小送我进宫的原因之一,我到现在还记得三年前,王上卧床不起后,父亲跟我谈到这一席话时,他那遗憾的表情,至今我还记得很清楚,我当时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不公,因为太小,也因为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的未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在替我做主,父亲、云家、王后、王上,甚至是屈氏,从头至尾,我不过就是一个执行者,他们知道我不会背叛,因为他们“了解”我,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安静的执行者。

“我还能去哪儿?”我只跟她说了这么一句,是啊,除了她跟房文,我还有亲人吗?

这句话让我们俩都安静了下来,良久,她才微微清了清嗓子,“未央……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一定会让你活得好好的。”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污垢的伙伴,“难道我弄错了?”

她有些不解我的意思。

“在一起十几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个男人?”

怔愣一下,忽而生笑,“我要真是男人,你现在肯定已经是我的人了。”

两人一起笑出声,难得这种时候我们还能笑得出来。

弯身替床上的房文塞好被角,与屈氏并肩窝在一起,刚出宫那会儿,根本不知道外面的生活,不知道到哪里弄吃的,也不知道东西南北,饿得太狠了,我们俩就会这么并肩坐着,守着怀中的房文,讲讲幼时的趣事,或者就那么静静坐着。

“未央,你有个别人没有的本事。”

“什么?”

“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有你在身边,我总觉得天塌不下来。”露齿一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这句话,思衬着该怎么说,“放心,我不会离开的。”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在给自己下咒,不过人活在这世上,难得的就是被人信赖,被人依赖,对于我来说,这很重要。

第二天,如同我们设想过的,靳武并没有放我们,也没有听屈氏为我求情,就那么让王平将我们押走,而昨晚那个曾对我说一定会带我们出去的秦先生也没再现身,我确定自己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有点莫名的酸涩,我可以让所有人信赖自己,而我却又能信赖谁呢?

烈日,很耀眼,抬头望去,却觉得一阵酥麻的清爽,我清楚自己的感觉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不敢相信,一向康健的身体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

“未央——你怎么了?!”在前面囚车里的屈氏大喊我的名字,“给她点水,她中暑了!”尽管她不停地朝护卫们大喊,可没人理她。

我听到了房文的哭声,他也在担心我,我很想振作起来,可显然没那个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哭声,以及……喊杀声?一定是听错了……

“别动,让她躺好。”“拿些清水来。”“在水里加点盐。”嘈杂过后是支离破碎的交谈,其中有个声音很熟悉,非常的熟悉。

当我努力睁开眼时,只看到一只大手,手掌上的智慧线一直延到小指下方,“还认识我是谁吗?”手挪开,看到那张脸时突然咧嘴笑开了,很奇怪,周遭的声音都没听到,只听到他的话,“还好,脑袋没烧坏。”说罢起身,屈氏跟房文立即塞到我面前,看他们的样子很急切,但他们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到,只看到他们的嘴张张合合。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莫名其妙,昏迷之前还在囚车上,怎么一醒来会在……转眼看看四周,这是间木屋,很精致,可这是哪里?难不成我还在昏迷,在做梦?

当视线滑过门口时,看到一个女子——前几日在山上靳武身边的那个美丽女子,此刻她正笑吟吟地看着屋里的一切,仍旧一袭西赵女子的装扮,只是换了颜色——清浅的鹅黄,在门外青竹的映衬下,更显几分清雅,这女子可艳可雅,的确绝世佳人,可总觉得她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

视线从她身上跳开,收回前正好撞上一双黑瞳,突然让我记起了前几日在水潭中撞见他赤身裸体的那一幕,赶紧拉回视线,我在想,也许我对靳武的畏惧有一半原因来自于那次不期而遇,毕竟是第一次见识到赤身裸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