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方阵就像三块巨大的礁石,无畏的迎接着骑兵洪流的冲击。前两排士兵半跪,枪托驻在地上,刺刀指向斜上方,后面的步兵保持着站姿,平端步枪,继续用铅弹迎接着鞑靼骑兵。
由鞑靼骑兵汇聚成的洪流终于撞击在法兰克斯步兵构成的礁石上。由法兰克斯士兵组成的人墙,见到了无数雪亮的利刃、怒吼的鞑靼人、龇着粗大牙齿的鞑靼战马,听到战马奔跑时发出,交替而整齐的踏地声、盔甲的磨擦声、刀剑的撞击声和一片粗野强烈的喘息声。有人胆怯了,但没有人退缩!2万4千名坚强的步兵!2万4千把闪亮的刺刀!
这一刻,第三军近30000名将士展现出专业军人的优秀职业素质。
作为专业军人,军队里的军官已不再是原先的骑士阶级成员为了荣誉与忠诚去打仗,也不是同人签订了付酬的合同。他们是国家的公仆,国家保证按常规雇用、按常规发薪,事业是有前途的。无论战时或平时,他们都献身于自己的祖国。
士兵也不再是临时从家中抓来,无人关心、没有保障的低贱杂兵。他们无论战时或平时,都被发给工资,管吃管住,配备武器,发给制服。经过有关自我控制、自我克制、服从权威等方面古典哲学的灌输。每天进行无休止队列操练和承受严酷的纪律惩罚。
这些士兵变得能够在极猛烈的炮火下仍然能保持队列,不被想象中的危险所吓倒,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也寸步不退。他们在胜利时能感到自豪,在失败的困境中仍然能服从命令。更为难得的是,把困苦和劳累看作是致胜的手段,而不是倒霉晦气。每个人只抱有保持军人荣誉这样一个唯一的简洁信条。
狂野而奔放的力量自然不能撼动这种由军人的意志力凝成的防御。鞑靼战马在无数的刺刀面前胆怯了。在撞上刺刀丛前的最后一刻,它们驮着它们的主人顺着方阵的边沿奔去。骑兵洪流从礁石两侧流过,狂暴的围着它旋转,用弓箭、铅弹和标枪来伤害它。法兰克斯人则以连绵的步枪火力和大炮霰弹来送出死亡。一些鞑靼骑兵冲入两个方阵间隙,试图绕过方阵,在方阵后方找到防御漏洞。接过他们陷入了两个方向上枪弹的交叉打击。除了死亡,他们什么也没得到。
还有一些鞑靼骑兵,跳下那些胆怯的战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步行向方阵发起了冲击。如果是一对一格斗,和那些好勇斗狠的鞑靼人相比,法兰克斯士兵肯定要处于下风。可整齐的队形,来自后排连续的齐射,都有力的支援了前排的法兰克斯士兵。那些鞑靼士兵步行冲击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
只有最勇猛的鞑靼骑兵,才敢于直接骑乘去冲击方阵。身材高大的百骑长鬼力赤高喊一声:“勇士们!跟我冲啊!”纵马从前两排法兰克斯士兵头上跃过,轰然落在人墙当中。几把刺刀立刻刺进了战马腹部。垂死的战马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将好几个法兰克斯士兵撞得口吐鲜血,向后飞出。从马背上跳下来的鬼力赤刀光一闪,一名法兰克斯士兵就被砍倒了。鬼力赤一侧身躲过了另一个法兰克斯士兵的突刺,同时弯刀深深的砍进了这个法兰克斯士兵的头骨,一直砍到了刀上血槽的部分。鬼力赤还没来得及收回弯刀,就感觉背部一阵剧痛,嗓子里突然有热辣辣的咸味。回头一看,三名法兰克斯士兵恶狠狠的瞪着他,3把刺刀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后背。鬼力赤惨叫一声,看到周围的人群一阵旋转,大地向自己迎面扑来。
摔到地上时的沉重撞击,使鬼力赤最后一次抬起了头。方阵前排的士兵身后没有了依靠,被其他鞑靼骑兵连人带马撞飞了。刚才让鞑靼骑兵束手无策的方阵终于出现了缺口。礁石出现了裂纹!这些后续者从胸前插满刺刀的死去战马上跳下,嚎叫着挥舞武器冲向了裂纹处的其他法兰克斯士兵。
“值了!”一种轻松的念头,让鬼力赤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黑洞洞的空虚将他带走了。鬼力赤所无法看到的是,缺口两侧的法兰克斯士兵连续齐射出来的铅弹,封住了“礁石裂纹”的入口,打死了想随后跟上的鞑靼骑兵。片刻之后,失去后援的鞑靼骑兵被“裂纹”周围的法兰克斯士兵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所压倒了,纷纷死在了刺刀和枪托下。后排的士兵围杀了那些冲入队形的鞑靼人,就迅速填补上队形上的空缺。终于,这些裂纹被修复了。
有时候,队形上有的漏洞并不是鞑靼人制造出来。猎兵连的米里哀上尉正指挥士兵们战斗,突然听到左侧方向传来了一声大的吓人的枪声,随后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原来第三排一名士兵手中的步枪突然炸膛了。那名士兵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脸部和双手已经被炸烂。周围好几名士兵握着被炸伤的伤口躺在那里呻吟。
在长时间射击作战下,不晓得是导火孔被堵塞了,还是火石出现问题无法打火,总之那只步枪瞎火了。可是在激烈的战斗中,前排的士兵根本没有发现,后排的士兵也就更无从知晓了,那只步枪就这样被连续装填了7次之多。当它带着7发的弹药终于被击发时,枪膛无法承受那么大的爆炸力而炸膛了。导致那名士兵当场被炸死,周围好几个士兵被炸伤。
对于他们的死伤,米里哀上尉根本没空理会。他所看到的是由于这个意外导致队形性出现了巨大的漏洞。附近的鞑靼骑兵见此良机,全都涌向了这个缺口。有几名士兵因为暂时的害怕已经转身向后跑了。连长米里哀上尉冲上去,把长剑一横,拦住那些想后退的士兵。他高喊道,“谁也不许后退!记住你们入伍时的誓言!堵住缺口!堵住缺口!”
列兵梅基尼刚入伍半年多,还第一次上战场。刚才炸膛的巨响震得他耳朵直响。身边战友死伤的惨状,以及即将冲到自己跟前的鞑靼骑兵,更是将他吓得魂飞魄散。他不由自主扔下步枪向后退去。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衣领,一下子就把提了起来。梅基尼定睛一看,大手的主人是自己的队长旺多姆下士。下士先给了梅基尼几个耳光,然后冲他大喊:“没听到连长在喊什么吗?快点回去杀鞑靼人!”梅基尼跌跌撞撞的跑了回去。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只步枪,冲向了那些恐怖而可怕的鞑靼人。
猎兵连的其他士兵前仆后继的冲上去,试图堵上缺口,甚至连队的军官和军士也已经投入了肉搏。可在刚在的几次交战中,猎兵连已经被削弱了。那些没有深厚队列掩护的单薄身体一次次被战马撞飞。
梅基尼眼前的景物突然从奔驰而来的鞑靼骑兵,变成了蔚蓝的天空。“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禁问自己。直到他的后背重重的摔在地上,梅基尼才回想过来。刚才他端起步枪,高喊一声:“杀!”,用尽全身力气刺向了一个向他冲过来的鞑靼骑兵。
“我的刺刀好像刺中了那匹鞑靼战马的前胸。为什么我会躺在地上?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疼痛?为什么我一动都不能动?为什么天开始黑了?……”
被鞑靼战马撞飞的梅基尼渐渐失去了意识。
米里哀上尉痛苦的看到,鞑靼人以十几名骑兵和战马的生命为代价,扩大了缺口,并终于冲破了猎兵连的防御。第1师方阵的一边断裂了。位于方阵中间的将军和其他三个团的后背都暴露给了鞑靼骑兵。整个方阵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一枚枚的魔法飞弹,一道道闪电飞向了鞑靼骑兵。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鞑靼骑兵立刻就变成了地面上血肉模糊或浑身扭曲的尸体。原来是法师和牧师过来支援了。牧师手持盾牌和钉头锤防护在法师之前,用定身、丧志、目盲等神术,给鞑靼骑兵制造混乱。飞向了鞑靼骑兵的一枚枚魔法飞弹和一道道闪电则是法师的杰作。在随军牧师和战斗法师的合力打击下,鞑靼骑兵的冲击势头被阻止住了。
米里哀上尉刚把长剑插进一个落马的鞑靼人胸膛,就被右边的一具尸体绊倒了。上尉爬起来才发现,这具尸体就是刚才帮助他重整队伍的旺多姆下士。下士的刺刀刺进了一个鞑靼什长的胸膛,而下士自己也被对方的长矛刺穿了。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生死搏杀的姿态死在了一起。法兰克斯士兵连续发出的惨叫,让上尉没时间去,哀悼下士的阵亡。他看到无法前进的鞑靼骑兵开始向缺口的两侧压迫,在马刀的挥动下,猎兵连的士兵不断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