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情报和计划
“然后呢？你就很老实地告诉她你爱她了？”柳神樱一副飞贼打扮，趴在大楼天台上揶揄着，“所以才说你这种没常识的古代人很好骗啊。”
“我已经知道压根儿没这个传统了。”伊利亚将变得与夜空一样黑灰的裂魂匹练收了回来，“这幢楼里的人，不到明早不会醒来。”
“好，跟紧我哦。”若不是那化为兽爪的左手，根本看不出柳神樱是一名役魔者。因为她正在天台上摆出一件件专业器材。
“先让它们的监视系统瘫痪掉……”她的手如同跳舞一般在电脑键盘上跳动着，轻松黑进这幢楼的电子监控系统，“这边完成。然后……”
她紧盯着屏幕上瀑布般飞泻而下的一行行脚本：“好了，警备系统瘫痪。”
“这样，就可以不被人发现？”伊利亚有些怀疑，但自己的搭档已经攀着钩锁用自己引以为傲的爪子在玻璃上开了个洞。
难得冒一次险也不错。他这么想着，便一猫腰钻了进去。
“京城，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莫悠悠拿下头上套着的耳机，有些担忧地拿起电话，“真的要引开奇若琳？”
“那是当然啊。这两个蠢货，居然以为黑掉大楼系统就可以查Kiwi的底？”京城已经切入大楼的监控系统，看着屏幕上鬼鬼祟祟的两个人苦笑。
“悠悠，还多亏你在伊利亚身上藏了窃听器。”
“嗯，不客气。”她拿起电话，向身边的男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喂？啊，希薇？是我啦，悠悠。那个，你现在有空么？”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背景里有一些窸窸窣窣的杂音。
“嗯，有什么事吗？”奇若琳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唔……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是好事情哦！呐、可不可以到我家来一下？”她抱着电话听筒发出可爱甜美到发腻的声音。
“怎么样？”
“搞定！那、我先回去了。”她提起包，深深呼吸了两下，笑得有些勉强，“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间谍了。祝我好运吧。”
“希望你的演技能骗过奇若琳。”
“啊、悠悠，你在这里啊！”一身合体的白色小礼服的奇若琳，蹬着高得吓人的高跟鞋向她走过来，用大围巾把自己的头给包了起来，“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你啊，不是拥有希薇的记忆么？那你应该知道京城的身份吧？”
“话虽这么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嘛。”她小心地把大围巾塞回包里，“对了，你找我来是什么事啊？”
“啊、是这样的，我最近可能要离开家一段时间，到京城那边去。”说着，莫悠悠很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也知道，如果把这个家丢给伊利亚一个人的话，我回来之后估计会要流落街头的。所以呢，呐——”
挂在她手指上的房门钥匙在奇若琳金色的眼睛前晃悠着。
“你这是……”
“我想拜托你，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住在这里。就算是帮我看家好了，行么？”
“可是……”奇若琳还在犹豫着，露出属于希薇的清澈无辜的眼神，“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误会了什么，可是、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么？”
“我讨厌的是奇若琳，而不是善良的希薇。”她觉得自己现在是正牌的“皮笑肉不笑”，“遗憾的是，伊利亚眼中的你，只具有后者的身份。所以……我让步了。”
“那个，悠悠，我知道你……”
“是啊，我是个爱上了一只木乃伊的无可救药的笨蛋。”她依旧嬉皮笑脸的，打开门将奇若琳拖进屋子，“我跟你说一下房间布局哦！”
其实很想立刻赶她走，但是刚才耳麦里传来京城的指示：“那两个笨蛋需要更多时间。”
偷偷借着反问来了句“为什么”，得到的答案是“笨蛋就是笨蛋，技术差得要命，必须让奇若琳感到焦急和自乱手脚，他们才有可能不被发现”。
是说伊利亚他们的伪装很失败吗？她脑中想象出两人穿着夜行衣的飞贼打扮，额角挂下一大滴汗：如果是神樱姐的话，倒的确有可能那么做……
“悠悠，嗯……我很感激你能放下芥蒂，可是，我真的要回去了。”
“怎么这么着急啊？有宴会吗？可是报纸上根本没有这种消息呢。”她笑得很像只狡猾的狐狸，“啊、难道说是私人聚会吗！”
她闪闪发光的眼睛好像在暗示：这种消息肯定很值钱！——“天后深夜盛装出席，宴会的主人是谁？”
“悠悠，你今天叫我来，不只是托管房子那么简单吧？你在拖延时间？”
“你说什么呐？我可是真心真意想要跟你和好的。”莫悠悠淡定地抬腿横倒在沙发上，用手托着脑袋看向她，“你觉得，我有那个实力留下你么？大——人？”
“那个称呼，并不是属于我的。”奇若琳的金色眼瞳中似乎显出一朵阴云。
“是么？不过，这不是我担心的。”她笑着取出原本要让伊利亚送去、但最后还是被藏进冰箱的蛋糕，“吃完再走吧，本来想给你送一块来着。我的生日蛋糕。”
“我不是来这里吃蛋糕的。”
“吃一块蛋糕也不会耽误很久啦，难得你那么远跑过来，总不能就这样让你回去。”她笑得像个热情好客的主人。
“你真不怕我对你动手？”奇若琳的眼中仿佛蛰伏着凶猛的兽。
“因为我知道你现在不会对我动手。”她说着，一板一眼地背诵起来，“混乱之神赛特，以其黑暗之眼发觉初孕育之微光。阿蒙神以伊西斯之爱将其包围；阿努比斯以洁净的灵魂将其澡雪。赛特神因此发怒，号令黑色的恶魔降临人间，撒播悲痛与憎恶。荷鲁斯化身法老，意图保护最终的希望。被善与恶洗涤的种子成长为参天的生命之树，混乱之神赛特看见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感谢术士协会无所不能的情报系统。”她依然微笑着，蜷缩在沙发上，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如同一只慵懒的猫，“谁会知道身为太阳神祭司的希薇小姐，居然同时也是混乱之神赛特的祭司？我必须存在，因为爱使种子成长；但是到最后那一刹那你们还是会杀死我，因为至高的痛苦可以让希望的种子成为黑暗的伙伴。”
“不过啊，奇若琳，我真是很佩服你的异想天开。”她将头窝进松松软软的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以为伊利亚辛辛苦苦复活一次，都是为了来找你？他要找的是他心里的希薇——那个从头到尾都只是虚假幻影的希薇。”
像这种利用别人的感情还以为自己在伸张正义的宗教狂热分子，我最最讨厌了！——她以露出一角的冷冰冰的眼神诉说着自己心底的厌恶。
“谢谢你的蛋糕，挺好吃的。”桌对面的女子优雅地放下刀叉。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手艺呀！”她一下子眉开眼笑，满是得意的神情。
“嗯，多谢款待。”奇若琳站起身来，向她很客气地弯了弯腰，“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嗯，可以啊。本来就没有人绑着你嘛。”她坐在沙发上，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那身姿曼妙的女人提着天使般纯白的礼服裙走出去。
另一边的柳神樱，则正惊异于邻天大厦地下的巨大空间。
简直……好像都市一样！到处有关在铁笼子里的被饲养的恶魔、黑市一般沿街售卖着武器和铠甲的人们。
这是……属于役魔者的城市？
“喂，木乃伊，把你的杀气放出来。”柳神樱召唤出兽类形态的同伴疾风，抚摸着它的鬃毛，“这个地方，可是以役魔者的理念建立的都市啊。”
“真是个令人生厌的地方。”拥有碧绿眼睛的男人挥了挥手，似乎想赶走空气里浓得快让人窒息的血腥气。
“你看那边，好像是个舞厅？”
柳神樱指的是位于“地下都市”最高处的一栋白色矮楼——那里灯火通明、正有悦耳的音乐声传出来。
“裂魂，隐身状态。”
黄色的毫不起眼的绷带从他体内一圈圈飞出，将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如同用橡皮擦一般一点点擦除。
“喂，你的绷带还有这种功能啊？”年轻的役魔者显得兴致勃勃
“它有名字。”伊利亚显然很反感自己的兵器被叫成“绷带”这种东西。
舞厅周围几乎没有任何守备，是因为厅内的人都太过强大吧？或许戒备森严反而会让那些位高权重的役魔者觉得受了冒犯。
还真是便宜了我们这种入侵者。柳神樱小心地收敛气息，将窃听器装到墙壁上。
“和情报里说的不一样嘛。”她忽然发现值得注意的细节，“奇若琳人呢？”
“希薇不会来这里的。”伊利亚近乎固执地维护着。
“你到现在还……哈，不会来？看那边是谁？”
柳神樱一副起开得神的得意模样：她所指的方向，一身白色礼服、纯洁得如同落入凡间的天使的女子正轻移莲步而来。她的肩膀上，盘踞着一只紫色的恶魔。
希薇……居然对着恶魔露出那么亲昵的表情。
伊利亚的脑中浮现曾经在神庙里两人的谈话——他曾经问过当时身为祭司之女的希薇“希望的种子到底是什么”。那时的她以一种狂热到闪闪发光的神情、无比坚定的回答：“是可以让所有的恶魔都从世界上消失的力量。所以，伊利亚你要加油哦！”
加油……加油成为你掌控恶魔和役魔者的工具么？
他绿色的眼渐渐冷下来，如同热情燃烧殆尽后的灰。
站在面前有着千年未变的金色眼瞳的女人，早已经不是那个善良可爱、总是说着“要继承太阳神的意志”的小女生了。
事实上，那样的希薇或许从来就不曾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曾经自己构建起的相爱的幻象，在丑恶的现实面前分崩离析。
我只是为了那个从来不曾真实存在过的希薇，一次又一次拒绝甚至伤害另一个深爱我的女孩？执着于所谓的“跨越千年的爱恋”的自己，就如她当初的一时气话——是个十分自私的人啊。
“喂，别发愣了。看，你的宝贝女朋友简直就像是她们的女王。”
柳神樱的话虽然讽刺，却不幸地正中事实。奇若琳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语音有些急促：“我为我的无故迟到表示歉意。因为我的缘故，今天的集会之前恐怕来不及实行全场扫描，但我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朋友……”
她的话忽然顿了一顿，视线扫过两人隐身躲藏的地方，金色的眸子中露出微弱的惊诧。
“糟糕，我们还是太小看她了！”柳神樱屏息凝神，用力按住蠢蠢欲动的疾风爪兽。
“在场的各位，相信都怀抱着和我相同的目的而来。”但是，奇若琳只是那么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就立刻收回视线，开始自己激动人心的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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