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2年4月12日。
桑治平带人去各地巡视,监督退毒还苗计划的执行。抚院里姜智勇成了张之洞经办各类政务,接待各地官绅的总智囊和临时代理人,山西政要商贾倒是见了不少。外边风传“巡抚衙门里的姜公子绝对是天才,天下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今年桂榜必中解元。”
晚上,张之洞和姜智勇师徒俩就时文的写作聊到了深夜,距离乡试越来越近了。作为老师,张之洞现在逐渐在给智勇加量,每天要学习的内容异常的多。好在智勇脑子好用,记忆力变态,应付起来并不吃力。见天色太晚,张之洞再次让智勇与他抵足而眠。
这是智勇连续第三天用计成功,他挖空心思跟张之洞谈学问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留在老师身边,跟他睡一个房间,以便贴身保护他。自得到葆庚从阳曲县出发返回太原起,智勇就琢磨着可能会有事情发生。他猜想葆庚等人不可能坐以待毙的,若是智勇自己,他也会选择行刺巡抚,从而转移各方视线,然后趁乱将自己的痛脚都清理掉。
在姜智勇的安排下,前天下午,他的武术老师车永宏就带着五名徒弟秘密进入巡抚衙门。张之洞亲切地接见了车永宏,并正式授予他幕僚的身份,薪银比同总文案,暂时负责抚院内安全事务。经智勇建议,张之洞将车先生的六位弟子安排在了戒烟局和清查局各两名,借以暗中保护两地官员及各种资料。安排在抚院内外堂各一名。智勇还让李发春带着吴秋衣等人秘密潜入自家院内,保护自己老爸。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估计将到三更天了,姜智勇和张之洞赶紧吹灭蜡烛,上chuang睡觉。
张之洞的身体跟智勇相比虽然相差悬殊,素来不够强壮,但精力却特别旺盛。来到山西后,由于政务繁忙,一天到晚总有处理不完的公事。山西官场疲沓懒散,他更需以身作则,每天丑正二刻起床,寅初阅公牍,辰初开始见客,中午不休息,下午继续办公,亥初就寝。一天睡觉不到三个时辰,好在他食眠很好,一天的繁杂能应付得游刃有余。张之洞这种过人的精力,令他身旁的僚属,包括姜智勇都感觉自叹不如。
待张之洞睡下后,智勇盘膝打坐,练起了柴氏内气功。虽然习练此功法还不到两个月,但是智勇已经感觉到与以往相比,自己已经有了很大不同。不单力量见长,眼耳鼻舌身意六识皆有进步。
虽然闭目调息,但是智勇仍能密切注意房间外的动静。
不知什么时候,姜智勇突然被窗外的金属碰撞声惊醒。他迅速下床,推开窗门看时,只见庭院内有四个黑影正在灰蒙蒙的月色下捉对厮杀,殊死搏斗。而车老师则安静地站在窗前,像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智勇拢目光观瞧,发现打斗中的四人中有二人是自己一方的,分别是用铁链的大根,以及使大枪的三师兄吕学隆。
智勇见过大根日常锻炼武技,知道大根武艺好,一根铁链,抖得笔直,上下左右挥舞着,犹如一条蟒蛇缠身,使得对方攻不进来。对手也是个强者,一把刀绕着大根身前身后上下翻飞,寒光闪闪,犹如魔鬼的长大獠牙凶恶可怖,步步向大根进逼。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另一边,三师兄的对手虽也不是弱者,却无论如何也敌不过浸淫枪术八年之久的吕学隆。还未及智勇细看招式,就听“哎呦”一声惨叫,吕学隆已经一招银蛇吐信,用一尺长的大枪枪头将那贼人肩胛骨刺穿。随后他飞起一脚,将贼人踢翻在地,他正欲上前再施重手时,智勇忙喊道:“三师兄,要活的。”
吕学隆会意,将踏向贼人头顶的右脚收住,探身过去右手如风,迅速点了倒地贼人的穴道,不但将他定在当地,还为他止住了血。接着他又将那人的下巴摘下来,以免此人咬舌自尽或口中含毒自杀。
与大根厮杀的持刀汉子猛听得同伴的喊叫及后续的一些声音,心一分神,手上的招数明显乱了起来,趁着这个当儿,大根挥起铁链打过去,正打在那人的右手上。“哐啷”一声,钢刀掉在青砖地上,那汉子撒腿就往院墙奔去,企图跳墙逃走。智勇想跳出去拦截,被车老师瞪回去,而他也看到自己三师兄已经如闪电般蹿过去,拦在那人身前,让那人的逃跑计划落空。这时,大根也从后赶来,铁链已经挂着风声朝贼人双腿扫来。贼人见逃跑无望,大叫一声“娘啊!”然后慢慢倒地,智勇等人心一翻个,知道此人定是自杀了。大根的铁链扫在那人身上,发出了清脆的骨裂声响,却没有人为之喝彩。
张之洞听到外边又是兵器撞击声,又是呐喊的,早就醒来,他起床朝智勇身后走过来,正要说话,忽然被智勇一转身扑倒在地,而后两人连续几个翻滚,躲到了床下。就在两人刚刚躲到床下的时候,他们刚刚站立的头顶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房顶盖被掀开一个大窟窿,一个黑衣蒙面人自窟窿中跳了下来,手中一把钢刀唰唰的直冒寒光。
黑衣人双脚刚一落地就听到脑后有风声袭来,他顾不得多想,迅速低头,团身超前滚去。与此同时,他将单刀交到左手,探右手自身侧的兜囊中取出三把飞镖成品字形朝身后打去。
他身后来人正是智勇的老师车永宏,他也是听闻房顶有变才迅速转身跃进房内的,见那黑衣人落地,他便喊了一声“招”,然后方方正正地打出了一拳。之所以开声呼喝并象征性打出一拳主要是车永宏乃是一代拳法大师,背后伤人终究做不出来。
当三把飞镖临面时,车永宏使出一招铁板桥的功夫,仰身形躲过暗器,而后双手一撑地面,腾身而起。形意一门跟人动手从不玩空中动作,车永宏亦然。他刚刚翻转身形,即单腿点地,贴地飘身朝黑衣人扑来。
那黑衣人不顾身后的车永宏,滚到床前之后即探刀朝智勇和张之洞砍来。智勇手上没有家伙,早抄起了床下的青瓷夜壶,兜头将里边的尿液抛向黑衣人,并以夜壶挡住了凶狠地一刀。夜壶碎裂,智勇则趁机一脚将床踹飞,站起身来,挡在了张之洞身前。
黑衣人催不及防之下被姜智勇淋了一脸的尿液,有一部分尿液还冲进了嘴里,将他呛了一下。他一边咳嗽,一边起身再次挥刀朝智勇砍来。
黑衣人身后的车永宏矮身躲过智勇踢飞的大床,探右手抓向黑衣人持刀的右肩。左腿则成弓步插进了黑衣人的裆下,左手拳已经挂着全风朝黑衣人的腰眼袭来。
黑衣人视死如归,根本不管身后的车永宏,单刀匹练般划出十多个刀花,将智勇和张之洞裹在里边,誓要将两人碎尸万段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