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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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山穷水尽

期间正在牌桌上与姐妹们鏖战正酣的朱越利用放炮休息时间,曾打来电话向我报告了一则丽日的爆炸性新闻,神女峰宴会厅数十位台湾贵宾集体食物中毒,正在急救中心抢救。

“知道了,正在酒店调查呢。”我没表现出她预料中的惊讶,反有责怪她看笑话的口气。

“你生气了,还以为你仍在维多利亚。人家一听到消息就马上报告你,好心当成驴肝腑。冲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搞的。”她委屈道。

我这里一团乱,没功夫搭理她,顺口哄道,“好,好,好,是我的错。正调查呢,没别的事我挂了。”

都几点了,还在打麻将,鏖战通宵吗?我心里嘀咕。加快脚步随毛晖来到五楼中厨房。

如果说第一拔身着白色制服的是苏峻峰电话请来友情支援的人,那么第二拔却又是谁?为何选在凌晨四时前来?

海鲜池轰隆隆地响着,玻璃缸里水流低速循环,一面输送着空气,一面维持着水温。其中的一个大池空空如也,这里应该是临时养殖过蟹皇的,离它不远处的另一个大池里,两头小白虎鲨圆睁着眼警惕地注视着我们,我朝它们挥挥手。“你们要是会说话就好了,第二个人影是谁?他在此做过什么?”我想。

旁边的小门紧锁着,毛晖用对讲机叫人把备用钥匙取来。

“哗—哗—哗,”门开处,巨大的水流声占据了我们的耳朵,海鲜池设备房,注水、排水、温度、照明、海盐添加口等的控制开关,以及投放和捞取海鲜的操作口均在此间房内。与其它设备机房一样,这里也属于酒店的机要重地,只是因为它们由范老大的公司投资,日常管理却不由酒店负责,我们保证水电供应即可。因为这一层关系,当初劳伦斯在升级监控设备时,没有考虑在此加装一台昂贵的红外线镜头,海鲜在没捞出来出售给客人之前,它们仍属于范老大所有,死活与酒店无干。

能打开此门的人定是他们公司的无疑,可是他为何要凌晨四点再来呢?池中水流的变化又该作何解释?

见我蹲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毛晖又说出一句惊心动魂的话,“老大,刚才那个人影的事我还没说完。您一直教导我,做事情要搞清楚来龙去脉,当我看到那个人影时,第一反应是弄清楚他是谁?奇怪,这个人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谔然道,“什么?”

“也就是说,我没有从其它监控镜头里找到这个人。您还记得十一点半来的第一拔人吧,他们有车库入口的记录,电梯和过道的镜头里也有,属于正常来去的,所以他们不可能大摇大摆地来做坏事的。”毛晖道。

难以置信,我惊奇地望着他,“这么说,通道、电梯、过道之中都没有?”

他点点头,“您一定责怪我没有早告诉您这些,因为我一直在搜寻他的踪影,从员工通道、车库和大堂三大出入口到这里,一路走来起码要经过二十几个镜头,我细细查过,来与去皆无记录,好象他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您说怪不怪?”

太可怕了!居然有人能突破重重监控镜头的封锁,从天而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能从死角中一路走过来而不被发现?我想起《谍中谍》里的汤姆·克鲁斯,《真实谎言》里的斯瓦辛格,更想起了当年秦哥的话,任何酒店的监控都有死角,有心之人能一一避开。老子当年不是曾经在江大开辟过这样的秘密通道吗?

且慢,林启东有这个本事,因为他曾在江大工作多年,还受过秦哥这样的高人指点,这个人也有这个本事,难道他……

我觉得背心发凉,额头冒出冷汗,“阿晖,你马上通知小潘和小姜,把保安部所有员工的档案全部给我调出来,包括已经离职的。”

为了日常管理的方便,掌握员工的基本情况,临时通知休息人员加班,除了人力资源部,保安另有一套全员的档案材料,其信息之全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说,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人力资源部记录的多是户口所在地址和早已过时的联系电话,保安部记录在案的却是员工们现实的居住地点,详细到能按图索骥的程度。电话号码必须是最新的,如果联系不上,等待你的将是一张黄单。所以对于在册员工来说,它的准确度几乎是百分之百,即使是已经离职的员工,准确度也有五成,除非人已去外地,或者连续搬家。

这个规矩是我的前任周继光定下的,与秦红军同出一脉,进入丽日大半年来,我一直保持着这个优良传统,不断地完善着档案里的信息。自从出了杨泽华领头罢工一事后,我还在档案里另外增加了一项内容,追踪离职人员的动向,即他们现在何处,身居何职,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等,为的是以防万一。当然表面上须做得大方得体,比如说经常邀请一些对丽日有感情的战友们聚会,叙旧情,述衷肠,互通有无,反正魏德曼批给我的部门活动经费也花不完,每次多几张嘴无所谓。对于我这个半路接手的新人来说,此举既能笼络人心,更能了解以前的趣事。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算上筹备半年和开业三年这段时间,离开丽日保安部的员工竟多达一百一十人!我的天,岂不要查死我?

“老大,为什么要查这些资料?”毛晖打断了我的深思。

我把监控死角的事大致跟他们三人说了一番,“没有什么神兵天降,我觉得这个人是利用了我们的漏洞钻进酒店来的,如此作为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想从以前的员工查起,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这种事普通人是做不来的。”

三人目瞪口呆,太匪疑所思了,可又合情合理。于是,我拿着档案逐一提问,店龄最长的小潘逐个解说,小姜从旁补充。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才检索了不到一半,除了那个万恶的杨泽华坚决不能排除嫌疑外,基本没有任何收获。

“老大,这不是大海捞针吗?您的思路不错,可有一星半点嫌疑的人是不是太多了?能不能集中兵力于一点上?”累了一晚上的毛晖倒还清醒,觉得我的办法好是好,就是太笨了些,等我们理出眉目只怕黄花菜都凉了。他建议不如兵分两路,一路由他带着小姜亲自到海鲜池附近寻找一条死角之路,另一路由小潘跟我继续阅读档案,重点集中在平时有大把机会熟悉监控室的一部分人员上,必须缩小范围,不能遍撒大网。

“你小子进步了哈,晓得用脑子了。”我目送他们离开,感叹道。有些人二十出头正是溻混噩噩,糊里糊涂踢梦脚的时候,恨得长辈们牙痒痒,巴不得一拳打醒他,比如马文骏;可另一些人却不声不响地悄悄开窍,懂得何时用力,何时用巧,比如毛晖。干爹王庆渝勇破丁国华一案正是模拟间谍的作案手段,抛开个人的习惯性思维,设身处地,或许能打开一片新天地。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还没亮,邱所长的电话已经打来,苏、马二人只承认偷了一只蟹皇,其余一概否认。他急切道,“他们说前晚十一点半临时通知了江大的海鲜佬前来加冰,那温度应该能维持到第二天早晨,他们的人已来作证。此外,范老大已通过罗局长申请保释,手续今天上午就得办妥。你们丽日还是脱不了干系。”看在老熟人的情面上,他依然维持着客气,可话语之中全无商量的口吻。

事实很清楚,腹泻发生在丽日酒店,必须得到找一只替罪的羔羊,如果不是苏、马二人,或者说他们能证明自己没有直接作案,那么丽日在劫能逃!

****的,姓苏的与范老大关系非比寻常,定是知道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全力营救并不意外。可罗局长为何也搅进来,难道真是魏德曼说的什么本事通天?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愤然道,“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啊?”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它的线索?偷盗与此案无关,我这边可得结案了。”邱所长无可奈何地说道。

事到如今没法再隐瞒,虽然结果尚未揭晓,甚至能否查个水落石出也未可知,也只得一五一十跟他说了,我把第二个人影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埋怨道,“你小子,丽日很牛吗?又跟我打埋伏,怎么不早报告?亏得我在所里一直拼命帮你们丽日洗脱干系?罗局亲自打电话来要人,我都没松口。原来你们已经知道苏峻峰通知其他的人来过,这回给你害死了,妈的,老子不管了!”说罢气鼓鼓地挂上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瘫坐在大班椅上,小潘从没见我如此沮丧,轻手轻脚地翻阅着档案,不敢吱声。

完了,完了,老子急于立功,没想到丽日的罪名仍没洗掉,害得全体高管们白高兴了一场,他们不骂死我才怪了!哪个地方有地缝,让我林启东一头钻进去?

毛晖那里仍然没有进展,从厨房门口的海鲜池出来仅有一条路可以避开绝大部分监控,那就是穿过吸烟休息区的的一条消防通道,上通35楼屋顶天台,下通负三层设备房,他们上下转了个遍,每条通道出去不是客用公区就是后勤区域,两个方向再往前走都会汇集到酒店的三大出入口,这些地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飞只苍蝇也会在镜头中留下影子。搞不懂此人是如何进出的,是鬼还是隐形人?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监控中心,再一次凝视白板上我画下的丽日平面图。

“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我们不知道的!”他拽紧拳头咬牙道。那个人影好生熟悉,虽然看不清脸,可体形特征却无法隐藏,一定在哪里见过?

估计是平时缺乏锻炼,小姜跟他跑了几十层楼早累得气喘吁吁,正大口地喝着水,叹气道,“毛主管,好象没什么收获,你看要不要跟老大汇报?”

“还汇报个屁,这么半天没消息,他早猜到结果了。”毛晖用湿毛巾擦擦脸,想从凉水中吸取一些能量,给疲惫的大脑注入活力,人影是他发现的,他不相信连根毛都逮不到。

小姜也打量着白板上的地图,啧啧赞道,“老大这个图画得挺象的,呵?我在丽日做了好几年,哪个地方不熟悉,可是要画张图出来却是不能。喂,听说江大当年为了找一只波斯猫搞得掘地三尺。”

毛晖晃着脖子,象在做广播体操,“还不是史密斯的那只死猫太招谣,为此老大还钻到地下防空洞去了,差点没找着回路。老人们说,二战时为了躲避日本人轰炸,整个江都市区的地下都被掏空了,防空洞一个连一个,大的还可以在里面跑汽车。噫,小姜,我们丽日的地下室也连着江都的人防工程吗?”

他摇摇头,推开毛晖递来的烟,“谢谢毛主管,我不抽烟的。防空洞的事我不知道,你得去问问潘领班,他原来是物业公司的,酒店开业后又被罗总调了回去,上次酒店缺人又回到保安部。听说,当年丽日广场挖地基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

毛晖“啪”地拍了一下脑门,“物业公司的,就是去年杨泽华闹事时调过来支援后留下的,老子怎没想到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