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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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国家机密

“最近入住酒店的台湾人多不多?”王处长开始进入正题,他不是旅游局的,也不是出入境管理处的,问这个问题绝对不是随便要个统计数据那么简单。果然他的下一句话透露了玄机,“小林不是外人,实话跟你说了吧,最近我们在配合国安局的调查,因平时我跟酒店打交道比较多,局里面先派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国安局,负责国家安全的,啥子事?”一般老百姓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这个神秘的部门,连我这个保安部经理也不例外。和平年代久矣,大家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日渐麻木了。

“你说得对,不过先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他的态度看起来是认真的,不象是随口一问。

我略加思索,“这个嘛,王处长,几乎每天都有一些,但准确的数字我得找前厅部要,他们来住店都要出示台胞证的,应该有详细的记录,酒店每月都要做客源分析。自从前些年两岸开放人员往来之后,来江都的台湾人不少,探亲,旅游,经商的都有。我们有些女员工还嫁给了台湾农民,哈哈。还好,我的朱越不是这么没眼光的人。”

“你现在跟小姑娘住在一起了吧,你得对人家好点,否则我也不饶你。”他又接上一支烟,连打火机都免了,“大部分台湾人是正常的往来,江都人以为他们个个有钱,嫁也好,包也好,是大家的自由,我们不管这个。可有一部分人也利用这个机会潜了进来。”

“啊?什么人?特务吗?”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只能从影视上见到他们的形象,个个都贼眉鼠脸的,一看就是坏人。“我们丽日的客人可都是高层次的呀,看起来不象特务。”

王庆渝一声冷笑,“哼,特务不是用眼睛能看出来的,脸上又没写字。按现在的说法应该称为间谍,他们服务于台湾的****,军情局,利用到大陆探亲,旅游和经商的机会窃取我们的国家机密。为了便于出入,他们都有合法的身份,商人,学者,游客,艺人,老兵,都有可能。八九年****以后,西方敌对势力见和平演变不成,间谍活动日益猖獗了。”

我张大了嘴,惊讶道,“有这种事啊?太不像话了,我们大陆如此有诚意开放入境,他们居然来做坏事?”

他继续道,“改革开放以来,西方国家和台湾地区的情报人员以各种名目,各种身份进入中国。其中涉外酒店是他们经常出入的场所,我们一直对你们高度关注,以前的秦红军和周继光就经常配合我们。”

“怪不得,当时我职位低,没怎么听说。”这种事怎么没听秦哥提起过,奇怪,“那王处长,照你这么说,五星级酒店岂不成了他们的庇护所了?”

“是啊,涉外酒店是对外开放的产物,用来接待外宾的,国家在政策上有不少优惠,他们也钻了这个空子。”他抹了抹鬓角的络腮胡,神情忧郁,“前两年不是启动了三峡工程,某国叫嚣说未来派飞机攻击大坝,淹没长江中下游,于是江都军用机场进驻了一批俄罗斯的先进战机,苏27。你看,我们江都身处祖国内地,安全形势一下子也复杂起来。”

我从小是个军事迷,最喜欢研究各国新式武器,当年自卫反击战的时候,我曾在梨树湾火车站见到过向前线运送坦克、火炮的军列,回去跟家属院里的小朋友神吹了好多天。听他一说,不觉眼睛一亮,“苏27也配置到江都来了,保卫三峡吗?王大哥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呀?以前只在军事杂志上见过照片,真机一定很霸道,要是能跟飞机合个影,那可神气了。”

谁料他高声喝道,“你小子鬼扯什么?能让你去看热闹?解放军天天守着,谁敢拍照抓谁。”

“不看就不看嘛,大哥何必吓我。”我嘟嘟嘴,做了个鬼脸。

他正色道,“不是吓唬你,军事机密,知道吗?听国安局的同志说,两个月前离江都以北几百公里的铁路上曾发生过一起大爆炸,一列军用航空汽油的油罐火车在隧道里报销了,山洞里的岩石几乎被烧得融化,整条铁路线被迫中断。”

王大哥从来不会开玩笑,我的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有这事?我没听说。不过,这种事是军事机密,老百姓不可能知道。”

他把头伸过来,悄声说,“我们怀疑此事跟境外的间谍活动有关,那一列车汽油本是要运到苏27的油库的。懂吗?”

听起来好象美国大片一样,炸火车,烧汽油,场面一定热闹非凡,幸好只是航空汽油,如果是导弹之类的,只怕得死不少人,我倒抽口凉气,问道,“难道保密工作没做好?”

“保密工作当然是要做的,可是防不胜防啊。”他叹了口气,感到身为警察不能象解放军一样为国家安全出力,心中颇有遗憾。

我们正聊得热火朝天,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劳伦斯,我忙说,“嘘,大哥,总经理的电话。”

劳伦斯没有提昨晚的事,估计魏德曼压根没汇报,至此为止嘛。他问我总统套房隔壁房间的检查情况如何,天花上的隐蔽通道是否真的相通。这个事我前几天就开始查了,由于自己个子太大不能穿进去,毛晖和文骏试了一下,在天花板上才走了两三步,身体的重量已压得天花直往下塌。我只得让身材娇小的罗晓彦打着应急灯钻进去瞧瞧。

半晌之后,她灰头土脸地钻了回来,不停地吐着口水,“呸,呸,里面灰太大了,吃了满嘴的灰尘。”

“待会儿去洗一下。先说说里面的情况。”我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让她漱漱口,怜香惜玉的文骏急忙从卫生间里拿来一张毛巾,递到她手中。

她一边擦着脸一边说,“林经理,简直象迷宫一样,通道拐来拐去的,到处都是管道和支架,一不小心就会碰着头。”

“那你的头,没受伤吧。”我注意到她一头乱发,关切地问。“小彦,对不起,要不是我们三个男人太胖了,也不会让你去干这种苦活。喂,你们两个,也不感谢人家?”毛晖与文骏唯唯诺诺,不好吭声。

“只是碰了几下,还好我爬得慢,没伤着,林经理。”她拍拍短发,蜘蛛网,木屑,铁锈,灰尘四处散落,如此蓬头垢面出去怎敢见人,只怕得在房间里洗完头才行。

“干脆你先在房间里洗个澡吧,我跟客房部经理Linda说说,劳伦斯安排的工作,她应该不会装怪的。毛晖,文骏,我们先回办公室。”我把小彦一人留在客房里,女孩子爱美的,不收拾停当如何出来见人。

小彦后来跟我说,两个房间之间有一个半米见方的洞,可能是以前装修时留下来的,进去之后有个空调管道横在面前,从它的上面挤过去之后就进入了总套正上方的天花了,除了几个卫生间和过道,打开检修口,客厅,主卧,书房都能钻下人去。

“行,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这事是劳伦斯亲自安排的,一定得保密,不准对任何人说,包括毛晖和文骏。”我非常严肃地说,怕她藏不住话,到处去广播。

她调皮地吐着舌头,“我偏说,我偏说。喂,有个事你想不想知道?我发现一个怪事,夹层的地板上还有一大片血迹,不过早已干透,颜色也变乌了。”

我的脑子里想着那个半米见方的洞,没心情理会地板上的血,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会有血迹,一定是以前哪个工人打倒的油漆,你眼花了吧。”

她想想也是,没做争辩,“可能吧。我只觉得很显眼,在地板上洒了一路,照着它的指引,能一路爬到那个洞前。”

小彦离开之后,我把情况汇报给劳伦斯,他没有我预料中的惊奇,只是安排工程部立即检查所有的房间,把各房间之间相连的通道全部给堵上。

他刚刚打电话来就是要我再去查一下那个房间,因为下个月丽日集团有贵客将入住总统套房。

由于我们一直是用英语交谈,王庆渝一脸崇拜地望着我,他一定想不到老子还有这一手,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谁让咱是保安圈子里唯一会英语的人呢?

见他极力地掩饰着对我的崇拜之情,心中暗暗好笑,开眼了吧,我的王处长。我林启东可不是吃干饭的,没有金钢钻可不敢揽磁器活儿。

“美国鬼子叽哩呱啦的跟你说什么?”见我放下电话,他不禁好奇地问道。“美国人星期天也不放过你?太不人道了吧。”

“没什么,就是让我再去检查一下总统套房与隔壁房间的天花上的漏洞补上了没有。”我一直对劳伦斯的安排充满疑惑,神秘兮兮的,让工程部去不就行了吗?非要扯上我保安部,难道不相信他们?搞不懂。也许高高在上的总经理也有难言之隐吧,哼哼。

王庆渝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总统套房”四个字,瞥见我神不守舍,不知在鬼想什么,“喂,小林,我问你,一般都是些什么人才有资格住总统套房?”

“给钱就能住,一晚上三万八。”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对总套来了兴趣,这玩艺儿可不是你一个警察消费得起的,用一两年的工资来快活一晚?

他有些失望,黯然道,“我还以为只有总统才有资格住呢,原来有钱就行,三教九流都可以。跟江都宾馆不一样,除了中央领导,你给再多的钱都不准进。”

“国宾馆嘛,不对外开放的。再说他们又不需要赚钱,做好政府接待就行了,跟我们不一样。”我半心半意地解释说,脑子里还在琢磨劳伦斯的话。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劈头问我,“喂,小林,问你个事。丽日的大老板来江都也住总统套房吗?”

“你是说威尔逊吗?那是当然了。那个套房大得很,空中别墅一般,主人房,夫人房,随从房,保镖房,书房,客厅,饭厅,会议室,厨房,健身房,一应俱全。能住下七八个人的。”上回接待集团大老板威尔逊的盛况我曾听小彦一五一拾地描绘过,排场之大,毫不逊色于当初江大首次接待小汤森那次。不过当中好象出了什么岔子,威尔逊临走之前把几个高管狠狠臭骂了一通,保安部和工程部首当其冲。当然,我并不知道此事跟我有关,准确地说是跟那个神秘的漏洞有关了。

估计那几天魏德曼没好日子过,如此看来,周继光调上海丽日酒店也不见得是高升了,明升暗降也不一定。活该倒霉!可为何又把我请来丽日呢?不可能是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吧?这个问题我想了一个月也不明白。

“哦,我明白了。”他的神色有点异常,似乎在想别的什么事。他从头到脚地打量我几眼,看得我混身不自在。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一口喝干了紫红砂盅里的茶水,对我说,“算了,还是说正事。小林,我要你从今天起关注一下台湾来的客人。”

“是所有的吗?”我问,估计工作量不小。“要不要跟高层先通个气?我怕前厅部不配合。”

“对,所有的。你把他们的登记资料,作息规律,跟什么人接触等等都记录下来,我来分析,看能不能发现一两条鱼。有可能的话,你找机会跟酒店门口的出租车司机聊一聊,看能不能收集一点他们行踪的资料。至于通气嘛,就不用了,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可是你为国立功的好机会呵,我相信你有办法搞得定。必要的时候,我会让局里发一个书面通知来的,他们敢不配合!”他诡秘地笑道。

“好吧。”我无奈地点点头,本来想轻松一下,现在又有得忙了。不管他,先通知小彦回来,下午跟我一起去检查那个房间。得让她从家里带一套自己的旧衣服来才行,上回那套工装都报废了。

我见王庆渝起身准备离开,“已经中午了,小弟请大哥吃个饭怎样?街对面有家很正宗的老火锅。”

他摆摆手,扯了扯警服,戴上帽子,“改天吧。我得回局里去,下午还有个会。”

“那你等我一下。”我赶紧把紫砂盅里的茶水倒掉,用纸巾擦拭干净,与那罐狮峰龙井一起装进手提袋,递到他的手上,“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拍拍我的肩膀,没有任何推辞,乐呵呵地说,“那我就不客气啦。小兄弟,我们改天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