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她的名字叫凡
冰岚不解，瞪着眼睛狐疑地看着四妈。四妈似乎很满意冰岚这无知的模样，扯着她那阴笑，冷冷地说：“我想她，死。”
最后一个字四妈收回了笑意，黑着脸恶狠狠地说，那阴森的语气让冰岚不觉一颤，她算是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恶毒了。
看着冰岚惊骇的表情，四妈更是得意了，脸上泛起的阴笑更是阴毒，她故意把头凑近冰岚的脸，像是要看清楚她惊愕的表情，又像是为了让冰岚听清楚她接下来说的话，“我很喜欢看你这个表情，不知道……她死了你又会有如何的表情呢？哈哈！”
四妈把声音压得很低，她只想冰岚一人听到，但那笑声却是异常地大声，那声音像是在黑压压的阴沟里听到老鼠吱吱的叫声般，让人心中不禁发毛，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
红衣女子看着冰岚那惊骇的表情，眉头紧拧着，她知道冰岚为什么出现如此惊恐的表情，因为四妈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红衣女子脸上闪出的笑容立时消失不见，她像是若无其事地越过武夫，往四妈的走去，此时的四妈正盯视着冰岚脸上惊恐的表情在径自得意，丝毫没有感觉到红衣女子正往她走来。
红衣女子的速度极快，但却很优雅，她轻巧地来到四妈的身后站定，修长的手臂搭在了四妈的肩上，在众人还不知她的意图之时，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四妈的身子翻了过去，一个结实的拳头毫不客气地落在了四妈的脸上。
顿时，全场唏嘘不已。
冰岚亦被这突然起来的事件搅得懵然，但出于本能的反应，她还是迅速地走上前去扶着被打的四妈，免得她因此倒地，在四妈身旁的洛然像是早就看出了红衣女子出手般，但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四妈的脸便被打了，她立即把阻止变成维护，侧着身把四妈护着，防止红衣女子再次出手，两人一同把四妈给接住了。
挨打了的四妈疼痛得无法说话，只觉得脸被切去了一块，非常不完整，但麻辣的疼痛没有掩盖她愤怒的情绪，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盯视着红衣女子，眼中分明写着报复，此时的她如果不是被搀扶着，恐怕也没有办法站起来，现在她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原来眼前的女子是会武功的。
但这样的意识已经来晚了，她早应该在武夫收拳后就认知到这点，那样的话她可能就会避过这一个火辣辣的拳头了。
“四妈！”
“四妈！”
……
众姑娘一看眼前的状况，没有愣多久便大喊道，边喊边迈开脚步朝四妈奔去，脸上泛着不同程度的慌张。
武夫见状，眼中立时闪出怒火，敢如此大着胆子对妈子出手的人他还没见过，而如今这个女子却当着他的脸对四妈出手，说什么他也不会让这个人活着出去，不然怎对得起‘喜阳楼’的牌匾。
两个武夫一前一后地夹着红衣女子，而红衣女子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径自看着自己的手，时而伸展时而紧握，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手有没有受伤，丝毫没有理会迫近的危险。
正是她这种充耳不闻，让两个武家出身的汉子恼怒得脑子不清醒，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念头：要她死。
冰岚一见两个武夫的架势，心头一颤，再也无法安心托扶着四妈，松开手便往红衣女子的方向奔去。
冰岚原本想冲过去把红衣女子撞开，让两个武夫无法对红衣女子造成夹击，可是结果却不是如她想的那般，因为她根本无法推开红衣女子，她像一堵墙般，坚硬的手骨让冰岚撞得生疼，这个女子确是强悍，在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强悍。
红衣女子被冰岚撞了一下，视线从自己修长的手移开，看向一脸茫然的冰岚，嘴角又扬起了些许笑意，这个笑像是在笑冰岚的天真，嘴角上凝结了的血痕随着她扬起的朱唇断裂成两半。
“两位武士，还请多多包含，这位姑娘她不懂规矩，就饶了她吧。”冰岚无心欣赏红衣女子的笑，赶忙回头对着两位武夫求情道，若是让武夫出手，红衣女子可是会被打得很惨的，还有可能丧命，想想都恐怖。
冰岚恳求地说着，但两个武夫却是充耳不闻，没有理会她，只是一个劲地盯视着红衣女子看。
红印女子看着冰岚，像是很乐意看着冰岚的困窘模样，瞬间，她的衣领又再次被武夫抓紧，可她还是没有往武夫的脸看。
可冰岚却不同，她慌张的神色更加严重了，赶忙抬起手在武夫的粗干的手臂上肆意地捶打，试图通过这样让武夫生疼继而松开抓着红衣女子衣领的手，但她又再次想错了，即便她使出全部的力气也撼动不了武夫分毫。
“住手！你快住手！会出人命的。”冰岚见武夫不为所动，着急地喊道，她不知道，武夫就是想要出人命。
“找死！”武夫被冰岚吵得不行，粗干的手臂一使劲，一推，把冰岚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巨大力气让冰岚站不住脚，身体失去了重心，往后倒去。
“小姐！”刚刚回来的小桃一见这状况，魂都吓没了，使出全身的劲往冰岚的方向跑去，试图把冰岚接起来，但她还是差了那么一步，眼见冰岚就要重重地摔倒在看台上。
恍惚间，一个红色身影闪过眼帘，下一刻，冰岚便被红衣女子揽在了怀中。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怒斥声恰到好处地响起，马夫人也是暗自舒了口气，还好冰岚并无大碍，她是听到小桃说出事了才赶忙赶到这里来的，如此一看还真是大事，连武夫都出来了，四妈被众姑娘围着，像是遭到严重一击。
“夫人……”众姑娘一见马夫人出现，梨花带雨地哭诉道：“这个女人来捣乱，还打伤了我们的四妈……”不知那个女子是真的被吓着了，还是在装出模样，反正她哭得甚是可怜。
“不……不是的……”冰岚从刚刚的惊恐中回过神来，结巴地说着，这只是她本能的反应，在她心底，似乎不想眼前的女子遭到任何的罪。
“你给我住口！”冰岚被喝斥住，那人正是那天小桃在楼梯相遇的两个女子中的其中一个。
“瑶璐！”马夫人喝斥她道，边说边走上看台去。
瑶璐被马夫人如此一喝，慌忙止住了嘴，但神情却是愤然不平。
“你们下去！”马夫人对着两个武夫说，她可被这样的场景气得糊涂了，如此场景，要不关门也不行。
待两个武夫下去后，马夫人忙对着看台下的客人赔笑道：“各位大爷们，给我马夫人一个面子，今日就到此结束，我好处理楼里的事。”
“马夫人，你这样也太不像话了，我们是来寻乐子的，你现在却赶我们离去，太不够意思了。”其中一个腰缠万贯的胖男子不满地说道。
“哎呀，这位大爷，老娘也知道这对你们很不公，但各位留着也只是看笑话，浪费的是各位的宝贵时间。”马夫人此时已经气得脸涨红，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赔着笑脸对众人说，这可为难了马夫人了，这个时候还要硬摆出笑脸，这就是她们的悲哀，永远都不能在客人面前摆出臭脸。
此时，几位妈妈也出来了，忙帮腔道：“各位大爷就听夫人一句话嘛，夫人什么时候亏待过各位了，就给夫人一个面子如何？”
五妈风韵犹存，加上会说话，人缘好，来‘喜阳楼’的人都极喜欢与她说话，她的话也比其他几位妈妈更有说服力，就连马夫人的话也没她那般中听。
“既然五妈都如此说了，我们还是明晚再来好了。”一个朝中官员发话，他可是对五妈情有独钟，理所当然不会让五妈为难了。
在场听了官人的话，自然是不敢再多言了，谁不怕被人无端掺一本，也都只好悻悻离去了。
奴才丫头们负责指引客人们走出‘喜阳楼’，见了这状况，马夫人给五妈投了个感激的目光，五妈假装没看见俏皮地别过脸去。
待众人都离去后，‘喜阳楼’的大门关上，所有的丫头奴才都被遣了回去，剩下没事的姑娘也都避免五妈迁怒到自己，都往自己的楼阁走回去了。
最后就剩看台上的人，以及几位刚来的妈妈了。
“四妈，这是怎么回事？”马夫人怒气冲冲地质问四妈。
此时的四妈还被疼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红肿起来的脸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说话都有困难的，而马夫人还如此厉声呵斥她，这可让她心顿生委屈以及无限的怨恨，她可是受了伤的人，还把事情的罪过归到她身上。
四妈此刻真想破口大骂，但她说不出话，真能说话也不能把话说出，现在她有点庆幸自己说不出话了。
在四妈旁边的洛然知道四妈的情况，闻言便帮腔道：“夫人，不是的，这不是四妈的错，是那个女……”
“闭嘴！没问你！”马夫人打断了洛然的话，怒言道。
洛然一错愕，瞪大着眼睛看着马夫人，随后垂下头，不再说话了。四妈听到马夫人如此呵斥洛然，心中的气更重了，这一刻她对马夫人升起了厌恶。
“瑶璐，你说。”马夫人呵斥洛然后，看了看四妈也断定她不能说话，或者也不想说，她也不再去理会她了，转过头去询问瑶璐。
“是这样的，这位红姑娘在我们表演之时踏上我们的看台，四妈就劝说她离开，但她一直站着没走。”瑶璐这话一出，四妈的心里就扬起了得意，暗自称赞瑶璐会说话，把责任都推到了那女人的身上。
但还没等四妈自得个过瘾，瑶璐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了：“四妈便对她拳打脚踢，但她还是没离开，也没有回手，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之后，四妈便招来了武夫，武夫给了红姑娘一拳头，再之后红姑娘不知为何……”
说道这，瑶璐顿了顿，想了一会继续说道：“可能是因为她，红姑娘才打了四妈一拳。”
瑶璐说道‘她’时指着冰岚，她是有意把这件事情全部的责任推到冰岚身上的，她看着冰岚就不顺眼。
经过瑶璐这么一说，马夫人了解了情况，而四妈也都听出来了，这件事最终错的人就是她自己，现在的她什么都说不出了，瑶璐说的并没有半点虚言，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有苦说不出，心里暗自咒骂瑶璐不说好话。
“姑娘，你这是？”马夫人狠狠地瞥了一眼四妈后，转过头去对红衣女子说。
红衣女子看着四妈，略略地低了低头，似乎是在认错。
“夫……夫人，她不是……不是……”冰岚见马夫人往她这看来，心中开始没来由的就着急了起来了。
“她只是……”冰岚口齿不清晰地说着，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但心里头却是一直有着一个念头：给红衣女子解围。
“姑娘，刚刚有没有伤到哪了？”马夫人的态度忽然来了个意外的转变，温和地对冰岚说。她的这态度转变之快让冰岚无所适从，冰岚只得愣愣地点头，嘴里断续地吐着没事二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马夫人慈爱地笑着说。
“夫人，四妈伤得很重。”洛然的声音紧随着马夫人话音刚落便响起来了。
马夫人立时回过头去，睨了洛然一眼，呵斥她没规矩。接收到马夫人投来的锐利目光，呆愣片刻后便慌忙垂下头。
马夫人怒瞪着洛然一会才回过头看向冰岚说：“姑娘，你先行回去吧，这里交给夫人处理。”
说完她拍了拍冰岚的手背，示意她先回去。
“可是夫人……”冰岚着急地说着，眼睛下意识地瞥了眼身旁的红衣女子。
马夫人也随着冰岚的目光看去，略微顿了顿，道：“这位姑娘，来我们这，不知所谓何事？”
红衣女子松开揽着冰岚双臂的手，看了看马夫人，又看了看旁边的桌子，给马夫人使了个眼色便自己走到桌子前。
马夫人与冰岚相看一眼，便随她来到桌子前方。红衣女子见二人走开，便掀开桌上一杯茶水的盖子，细长的食指在清茶上蘸了点水，飞快地在桌上比划着。
最后，大家才了解到这位姑娘是一个哑巴姑娘，是被一个陌生人带到这里来的，如今已经不懂得归家的路了。
“各位妈妈，你们看……”马夫人觉得这姑娘也挺可怜的，心想收留她，但这是也不能就她说了算，便相询起几位妈妈来了，再说这位姑娘的容貌相当不错，在她们楼内也是大有好处。
“就让她留在这吧，如果她愿意便让她招待客人，不乐意便做些杂事。”大妈是个挺和蔼的人，心肠软，见红衣女子无家可归很是同情。
“这怎么行，大妈我们这可不是慈爱之地，不能因同情她就收留她。”说话的是三妈，她跟四妈算是同一类的人了，虽说狠毒心肠没四妈表现得明显，但也差不多了。
“三妈，你这可不对了，你没听大妈说吗？三妈并没有说让她白吃白住的，她也得做活的。”五妈毫不留情地说道，语气还带着明显的讽刺，说她如此一个标致女子都不懂得利用，言外之意就说她愚蠢了。
“你……”三妈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五妈，硬是你了好一段时间都没你出个完整句子。
五妈轻蔑地对三妈笑了笑，便走到红衣女子面前打量着说：“此女子真俊。”
马夫人看了看三妈，便移开视线，看向二妈，道：“二妈你的意见如何？”
“呃……这个……我，我没意见。”二妈一听马夫人询问起她的意见，心神有点慌张，口齿不清晰地回答道。
二妈是个胆怯的人，什么事都不敢做主，在‘喜洋楼’也只是充当着让人遗忘的部分，不过正因为她这种个性，才让她安稳地做她的二妈，没得到其他妈妈的排斥也没惹什么麻烦来。
马夫人瞪了她一眼，显然在责怪她的没主见。
“好了，既然意见不统一那就先让她留段日子，看日后如何在说吧。”马夫人巧妙的把问题转了个弯，没说同意谁的看法，只是把‘喜洋楼’的利益摆上前来当阻挡，这样也不到三妈她明目张胆的反对，要是红衣女子能为‘喜洋楼’带来收益，她三妈的反对那可是对‘喜洋楼’的忽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马夫人说完后在场的人都不出声，赞同的人已是不必多言了，而不赞同的人显然是想说也说不出。
马夫人见众人都不作声，便当作是认同了，她继续说道：“既然没意见就如此吧，今日的事就这样算了，我暂且不追究，但绝对没下次。”
“是，夫人。”众人知道马夫人不追究，都舒了口气。
“都回去。”马夫人命令道。
闻言众人都垂着头，悻悻地走开。
洛然也随同几个姑娘把四妈扶着走回楼阁，但走了没两步便又听到马夫人的声音响起。
“四妈，你受伤了，这个月就休息吧。”马夫人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四妈听得满心澎湃。
马夫人的意思就是不让四妈出来待客，这就意味着她这一个月得不到任何酬劳，这当中也包含着马夫人对她的不信任，并明确的表示出她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而刚刚马夫人所说的不追究也只是明着不追究，不追究的也是其他人，对于她四妈却暗地里却给了她一个重创。
四妈这下可真是气急败坏了，怨恨积聚在腹中，却全表现在脸上，涨红的脸，火光的眼，整个身躯都散发着浓浓的火气味。四妈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便由洛然搀扶着离开了，她当然不会就此罢了，日后她是铁了心要把今日的耻辱都讨回来！
“姑娘，你也回去吧。”马夫人看着人离开得差不多了，便回过头缓声对冰岚说。
马夫人的话语间透露出她的心情很遭，似乎还有些许心累的感觉，今天晚上的事让她心烦气躁。
“夫人，谢谢你！”冰岚感激地望着马夫人，其实她知道马夫人一直都是在维护着她，在瑶璐把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时马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巧妙的转开话题，而现在马夫人为了她不惜得罪妈妈们，这让冰岚更加无以感激。
“别说了，去休息吧。”马夫人只是拍了拍冰岚手背，随即又说道：“这位姑娘，就随你一同吧。”马夫人如今也只得把红衣女子安排与冰岚一同了，不然她一定会遭到其他姑娘的欺负。
“嗯。”冰岚认同地点了点头。
马夫人朝冰岚笑了笑，那个笑容很勉强，随后她便自己先行离开了。
走了没几步马夫人又回过头来说：“待会我会差人把床塌送过去。”之后她没等冰岚回答就走开了，最后只剩下冰岚小桃以及红衣女子在兀自站着。
“小姐，我们回去吧。”良久后，小桃提议道，她不想冰岚再如此站下去。
“嗯。”冰岚点头道，毕竟如此站下去也战不出个什么结果来。她转过身对红衣女子说：“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红衣女子朱唇微微扬起，随即修长的手轻缓地把冰岚的手抓起，在冰岚愕然之时食指轻轻地划过冰岚的手心，那略带痕痒的感觉直让冰岚想笑，并下意识地把手抽回，不过却被红衣女子紧抓着不放。
红衣女子在冰岚的手中轻轻划过一个字，凡。
冰岚轻轻笑了笑，迅速把手收回，说：“凡姑娘，我们回去了。”说完便往前走，便示意凡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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