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姑娘们的离去
此时，‘喜阳楼’的大门前已经失去了一往的拥挤热闹，大街上的萧条似乎蔓延到这里来了。
“夫人，各位妈妈，再见了。”一位着装朴素的女子挥手道别。
“路上小心。”马夫人叮嘱了一句，便垂下头暗自伤神，这已经是第十五个了，‘喜阳楼’的姑娘在这半个多月以来已经走了十五个姑娘了，这让原本就不景气的局面更添寒霜，再如此下去，‘喜阳楼’恐怕熬不了多久了。
“夫人，你也别太伤心了。”大妈见马夫人如此忧愁的神色，心底亦涌起一股愁绪，但她还是强颜安慰着马夫人。
马夫人闻言，抬头看向大妈，脸上勉强扬起一丝笑意，姑娘要离开她也是没有办法挽留，毕竟姑娘们的契约已经到期了，赎了身后的姑娘还有多少个愿意继续当青楼姑娘呢？
忽然二妈无缘无故地说了句：“为什么姑娘们的契约都会在这一阵子解除？”
二妈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都多少有些不对劲，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的‘喜阳楼’已经名存实亡了，奴才丫鬟们已经不多，剩下的姑娘如果没有接客的也要帮忙着打扫，为客人斟茶递水，客人也少了很多。
“好了，回去吧。”马夫人叹了声，便转过头对在场的几位妈妈说，随后自己便率先走入‘喜阳楼’。
马夫人进去后，妈妈们也都各怀心事地走了进去。刚走到大厅的中央，便看到洛然捧着一本乐谱向她们走来，只见洛然轻盈地行了个礼，便端起乐谱对马夫人说：“夫人，今晚演奏悦仙的名曲，大地飞雁如何？”最近对客人弹奏的曲目都要经过马夫人同意，这是马夫人新的规定，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岚儿呢？”马夫人没有回答洛然的话，而是四处张望着搜寻冰岚的身影。
“她在雅阁中。”洛然见状忙回答道，心底涌起一阵不痛快。
自从那天从冰岚的雅阁里传出悦耳的琴声起，马夫人便让冰岚取代了洛然的位置，在看台上演奏。
这些日子马夫人也只让冰岚上看台演奏，洛然虽然是心中不快，但还是强压着，装作如无其事地在众人面前谈笑。
但洛然装作无事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如此想，还有一个人心中填满着不甘与愤怒。
“叫冰岚姑娘下来。”马夫人轻声对身边的丫鬟说。
丫鬟领命走去了，顿时大厅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四妈似乎承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便开口打破了寂静道：“夫人，洛然姑娘演奏大地飞雁最适合不过了。”其实四妈也深知马夫人喊冰岚到这里来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让她替代洛然，今日她无论如何也要让洛然拿到演奏的机会。
马夫人看了看四妈，又瞅了瞅洛然，道：“等会再说。”
“夫人！你为什么老是宠着那个丫头，洛然才是我们‘喜阳楼’的花魁！”四妈再也忍受不住了，她大声地质问着马夫人，似乎忘记了马夫人是她的主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洛然亦显出不安的神色来，但马夫人却像是没有听到般，眉头也不皱一下。
众人正好奇着马夫人今日为何如此平静，或许是因为姑娘们能走的都走了，心一下子坠入低谷，一时之间还没有恢复过来。
四妈见状，眼睛发亮了，眉开眼笑地继续说道：“夫人，就让洛然演奏吧，她弹奏的可不比那个丫头逊色。”四妈可是一个懂音律的人，自然也就知道洛然与冰岚之间的差别，可现在她却如此说，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私心了。
说到底也是一个“财”字捣鬼，洛然上台演奏是会得到客人的赏钱的，这些赏钱是妈妈与姑娘各分一半，这样她四妈也因此能得到些报酬。按理说四妈低下的姑娘并不少，但能歌善舞的只有一两个，这导致她要拼命地为洛然创造生财的大道。
“夫人，冰岚姑娘来了。”四妈还想着再多说几句好话，却被前来的丫鬟阻止了，只见她身后一袭白衣的冰岚，看上去让人极为赏心悦目。
但在四妈的眼中那是活生生地刺眼，她的眼中填满的只有愤怒。
“夫人，您找我有事？”冰岚稍稍欠了欠身子，问道。
“嗯，今日你陪我去寺庙，做个福。”马夫人看着冰岚，没有半点的疑问，而是用近乎是命令的口吻说，她的如此一说让众人都不禁吸了口冷气，一向不相信寺庙的夫人竟然也有到寺庙的一天？
冰岚也是稍微地愣了愣，倒不是因为她也疑惑夫人去寺庙的原因，只是她从来都没去过寺庙，一时之间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不过她还是很快地回过神，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见冰岚点头，马夫人便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可是夫人，小桃与凡她们……”冰岚本是想唤上小桃与凡一同去的，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到一半便被马夫人打住了。
“就我们去。”马夫人说得很简洁，之后便再也没有让冰岚说话的机会，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几个马夫人的心腹紧随着马车旁，没过多久便消失在萧条的大街上了。
“夫人，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吧？”在马车上坐了一阵子，冰岚只觉马夫人神情异常古怪，双眼一直处于游离的状态，神色也很是凝重。
马夫人一听冰岚的话，游离的双眼顿时盯着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看来冰岚的猜测是对的，马夫人确实是有话要跟她讲，但是为什么要到寺庙里去呢？这是冰岚猜不出的。
马夫人盯着冰岚看了很久，之后轻微地叹了口气，便又转过身子去，看了看车窗外，继而转过眼继续望着前方在游离。
冰岚见马夫人并没有答言也稍稍地往车窗看了一眼，并没察觉任何，又再度坐回原处，不再言语。
马车徐徐地前进，车内一片的死静，不知行走了多长时间，马车在一声吆喝声中停了下来，正当冰岚想转身唤马夫人时，却不料手被人一把握住，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把她拉出了马车。
马夫人如此快速地动作似乎表明她的急切，她一直都在注视着，渴望着到达寺庙。或许这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能让一向稳重的马夫人有如此失神模样。
马夫人拉着冰岚一直到了庙会，按照俗礼做了参拜，祈求了福。这一连串的事项马夫人都没有显得太多的热情，尽管脸上一直都显着虔诚的神态，但冰岚看出她的心并不在此。
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参拜，马夫人也为寺庙添了不少的香钱，一个小和尚上前来对她们说：“夫人，姑娘，你们为我们的寺庙添了香钱，请到内堂吃个斋菜，算是我们小小的心意。”
听到此，冰岚明显感觉到马夫人的身子一颤，小和尚的话音刚落，马夫人便迫不及待地说：“好。请带路。”马夫人的话说得很急，而且像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
这让小和尚不禁吃了个惊，虽然他们的寺庙不会为了剩一点的斋菜而希望来参拜的人推搪不去吃，但马夫人的这个反应也甚是激烈了些，显然小和尚还未见过如此直白的人，一下子也是乱了方寸，他没想到这位夫人会接受邀请，一般来说这些富贵夫人都会美词几句便会婉转地谢绝他们的好意，他也只是象征性地说上一句，本没有打算带她们去的，可现在却不如他所料。
“小师父，快带路吧。”马夫人催促道，这个小和尚也真是道行不够，发呆也要找个恰当时间才是的。
“哦，好好。这边请。”小和尚被马夫人的一句话唤醒了，只好在前方引路。
当走到一座楼宇前，小和尚转过头对马夫人说：“夫人，我们这里只招待添赏钱的人，所以……”小和尚看了看在马夫人身后的那群丫鬟，略带歉意地说。
但还没等马夫人答话，她身后的一个丫鬟便起了声：“我们的夫人可是身娇肉贵，出了什么事你们能担当得起吗？”丫鬟言外之意就是她们不能在这外面等马夫人。
这名丫头是马夫人一直以来的心腹，名叫洛克，此时她正怒气冲冲地对着小和尚喊骂。
“洛克，别无理！”马夫人怒斥道。
“可是夫人……”洛克垂下头，委屈地说道。
“夫人，洛克姐姐说得不错，如果真是有什么事的话……”在洛克身旁的一个小丫头细声说道。
“夫人，你这些丫头也太不知礼了，竟敢如此污蔑我们的寺庙，居心何在了？”两个丫头正你一言我一语地，不料却传来了声粗狂的男音，那语气分明是责备，而且是相当的愤怒。
“这位大师，老奴的丫头并不是这意思。”马夫人尽管从未来过寺庙，但她还是一眼便看出了眼前的和尚正是这里的住持。
“夫人，我们这里可是有名望的寺庙，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寺里的和尚都是武功好手，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夫人你。”住持看向马夫人语气缓和了许多。
“是是是，是老奴教导奴才无方，还请大师别见怪。”马夫人赶忙谦声道，实在她是不想得罪这位大师，被谴责事小，被赶出去就事大了。
“那夫人请吧。”老方丈也并无恶意，只是对眼前不识大体的丫头请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了。
“那个夫人！”刚刚发言的小丫头眼见马夫人与冰岚就要走进楼宇中，立马喊道，喊声一出后她便后悔了。
“洛克，把她带走！”马夫人狠狠地盯着那个丫头道，看来她就是在她身边的眼线了，但现在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是，夫人。”洛克闻言立马答道，身后的几个丫头闻言也赶忙走上前来，两边的人把那个丫头压住，顺势一转，毫无拖泥带水地就把那个丫头带走了。
那个小丫头可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都怪她太心急了，这下子处罚事小，坏了大事可是她担当不起的，这一刻，她生出了一死了之的念头。
马夫人与冰岚一同走进了老方丈为她们准备的厢房，就在冰岚与马夫人转身的那刻，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盯视着她们。
一走进厢房，马夫人便慌慌张张地在门外环看四周一便，然后才把门关上，正是因为马夫人想逃脱众人的眼睛，才想到了来寺庙里吃斋菜，这样就能理所当然地除去身边所有的丫鬟，她就能逃出监视的眼睛了。
“夫人，到底是什么事？”待马夫人一转过头，冰岚便迎上前去，挡在马夫人脸前，一脸不安地问道。
马夫人显然被冰岚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她要快些说才行了，如果她们在这用膳太久会被起疑心的。
“‘喜阳楼’有人想图谋不轨。”马夫人一针见血地道，这是她能说出的最简单的一句话，接下来可是没那么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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