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日了,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从被封印在结界里的镂空雕花轩窗里放眼眺望出去,那天空连带着茫茫大雪,和触目所能见到的枯树、衰草以及碧瓦红墙的宫苑,甚至连躲避在这结界里的人们,都时时处在变幻莫测的昏暗颜色里,一会儿如血红,一会儿紫似黑,一会儿又像被泼了深蓝的颜料,一会儿又染上墨绿的阴森。
天地的颜色变得让人眼花缭乱,可见结界之外的厮杀是多么激烈可怕,却又因在这封印里见不得战况,未知双方的生死输赢,姬笑笑不由得心烦意燥了起来。
姬笑笑趴在冥帝布下的结界边缘上,哭肿的眼睛已刺痛得难以睁开了。一拳一拳的,没了气力,却仍不停地在捶打如石墙一样坚硬的结界。
“万劫……长明……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一道白光闪烁划过,宫殿轰塌声如雷动,惨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万劫!万劫!”一定是万劫受到了长明的攻击,才使得她的心陡然慌乱了起来。
“殿下快过来吧,万一结界破了,那可就不得了啦。”得以托着“侍奉冥后”的名义,同在凝华宫中避难的宫人们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她拖进屋子里。
又是轰隆的一声,连结界里的凝华宫都被这巨响震地簌簌落下了灰尘。
宫人们簇拥着姬笑笑,哆哆嗦嗦地挤在宫闱的大殿中央,浑身发抖。一旦有大动静传来,人人都惧怕地捂住耳朵尖叫,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只有在人圈中心的姬笑笑与众不同,虽也在哭泣,不过却是呜咽;虽也吓得缩了脖子,却不会放声尖叫。
她满心担忧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战场上那两人的情况。
她真的好希望,他们都能冷静理智而和平地结束这场旷日持久、令天地变色的战争。
当日在凡间,她还曾偷偷嘲笑过那些向天磕头的凡人,笑他们哪里知道,世间一切皆有定数,天上的神仙,如她,成日赏花观水都来不及,谁会去听一个小小凡人的心愿呢?由此以来,再虔诚的祷告也是无用的,不过是逃避现实,能安抚安抚人们自己悲痛的心罢了。
可笑报应不爽,如今她才知道,凡人遇难,尚可在庙宇里向神明祈祷来安抚自己的心;而她作为凡人敬仰盼望的神明,此时内心煎熬着,又可以向谁去虔诚祷告,怎么去逃避这场无论如何也逃避不了的现实呢?
世界的颜色快速地变幻着,剧烈的响声和揪心的嚎叫也不知到底从何方传来,只觉四海八荒都被震撼了,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着,白玉石阑回廊上挂着的莲花样宫灯,也不住地摇晃作响。
姬笑笑被挤在人堆里,耳边充斥着呜呜咽咽的哭声。
外面的万劫和长明到底是拼出了多大的力量,才能让封闭的结界里也能感受到战场的喧嚣?
他们真的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吗?她应该怎么办?怎么办?!
姬笑笑泪水涟涟地望着远方,泣不成声。
突然,一片紫光在天空闪烁,照得凝华宫里一阵闪耀的雪白。紧接着轰隆一声,像天崩地裂的声音。
“难不成,那两人把天地都打得裂开了?”受到惊吓的宫人们面面相觑。
姬笑笑急切地站起来:“我……我出去看看!”
“殿下!殿下!”众人慌忙将她死死扯住,“别乱跑啊殿下,结界是出不去的!”
话音还未落,又见那紫光划破天际,耀眼的光芒如一口贯虹的宝剑一般,似要将这四海八荒毁于一旦。
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中,连天地也跟着乱旋了起来,房脊梁上的灰竟落成了水流一般,桌子上的白碗玉碟,架子上的菱镜宝珠,全都啪啦啪啦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宏伟的宫殿轰轰隆隆,似要将塌。
混乱中不知谁吼了一句:“房子要塌啦,快跑啊!”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你踩着我,我踏着你,一边惊叫着一边慌乱朝外逃去。
姬笑笑本不慌的,只因这里虽是神者宫阙,但这雕梁画栋毕竟也非神物,真要落下来,只要他们理智地念了咒,也伤不了人的。只是这些宫人一时着急了,忘了这些事,一个个惊慌失措地,拥着她就硬要往外跑,根本不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
一片混乱之中,姬笑笑被绊倒在了花园小径的路上,正对着凝华宫的结界禁门。
忽然,那原本无影的结界闪烁了几下白光,像将灭的烛火一样,霎时消失了。
结界外的景象终于呈现在恐惧了多时的人们的眼里,那漫天的雷火,倒塌的宫阁,和黑云笼罩的天空。
很安静,四周只有火苗跳动的声音,和雪花飘落的寂静。
战争已经结束了,战场上除了满地狼籍的盔甲武器,甚至连一根枯草也没有留下。
“终于结束了,”人们小心翼翼地交头接耳着,“可到底谁活到了最后呢?”
心跳在加速,心动在加强。
咚!咚!咚!
好熟悉的旋律,是他来了。
姬笑笑抬起头来,第一次,用悲伤欲绝的心情,来面对归来的万劫。
他穿着一身精钢铠甲,银白色的光映着他的气宇轩昂,手中的一口宝剑,滴下了最后一颗血珠儿,如十月的石榴子一样红得夺目。
寒风夹着雪花,不知从何处吹来。
半方小小的宣纸随风一飘而过,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霎,姬笑笑却看得明白,那画中清秀俊雅的少年书生,正与花落满肩的长明执手相看,凝视浅笑。
画纸,终于在落地之前,燃成了灰烬随风去了。
七零八落的宫殿还在修缮,朝贺的礼品已经入潮水涌进了冰天雪地的日月极地,装满了整整一个储藏库,实在装不下了,新来的礼品也只好占时放置在凝华宫的耳房里、后院里,依然是难以数计,堆积如山。
“殿下又在这里发呆了?”侍女们走近一有空就蹲守在枯树下的姬笑笑,对着愁眉苦脸的她微微笑道,“天族送了一架水晶屏风来,漂亮极了,上面的美人儿又会背书又会玩笑,新奇极了,现在正摆在陛下和殿下的寝室里呢,殿下快去玩赏玩赏吧。”
天族派人来送礼,还送了一架水晶屏风?
姬笑笑睁大眼睛问道:“天界不是一向与冥界不合的吗?怎么今天又跑来送礼了?难不成他们是要用水晶屏风把我这个叛徒换回去?”
看着冥后傻乎乎的紧张样,侍女们忍俊不禁了:“殿下是陛下最心爱的人,莫说一架屏风了,就是拿一座天宫来,也不换啊。”
姬笑笑一双水亮的圆眼睛睁得更大了:“我、我是万劫最心爱的人?”
一个嘴巴最快,心头又少了一些心思的侍女掩嘴笑道:“当然是啦!那日与太公主决斗,未免殿下受伤,陛下还专门给凝华宫建了一个结界……”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侍女们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裳,又悄悄地递眼色给她,这才将她的话止住。
可惜姬笑笑已经听进去了,清泪虽未落下,却已在眼眶里打转。
低头再看看面前这一抹干净的土壤,就算她天天渡仙气给它,下面的种子却依然未曾破土发芽。她日夜盼望的万劫花久久不能盛开,就像她对万劫每一次哭啼的哀求一样,比如放过柳庄生和长明。
柳庄生死了,长明也死了,他们都救过她,却都被万劫灭了魂魄。
那晚她辗转反侧,夙夜未眠,都挨着快天亮了,才好不容易在哭泣中入睡了,然而神智才进入梦乡,就见一身缟素的长明从茫茫大雾里飘了过来,瞪着眼睛要她血债血还。
“庄生啊……我的庄生啊……”梦中的长明哭得撕心裂肺,忽然,她一把掐住了姬笑笑的脖颈,狠狠瞪着她大骂,“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姬笑笑,你把庄生还给我!你把柳庄生还给我!”
长明的眼睛红红的,像充满了鲜血一样,宝相庄严的面目一下子变得那样可怖,将早已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的命的姬笑笑死死掐住,眼看着就要将她掐死了,突然空中传来了万劫的厉声呼唤,这才让差点在恶梦中窒息的笑笑清醒了过来。
睁开红肿的双眼,正对上一双如夜水深亮的黑眸。那眸底的光芒,柔柔地在黑夜里流淌。
那是万劫的眼睛,还有他紧皱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和菱角分明的唇,都借着窗外的月光,隐隐约约地呈现在她的眼中。
“万劫,我……我梦见长明了……”
哭哭啼啼的诉说,却只换得他面无表情的冷言:“吵死了,睡觉。”
“可是,长明在梦中……”
“这世上再没有长明这个人了,安静地睡吧。”万劫冷漠地打断她的话,躺回自己的位置上,深深地闭上了眼。
“可是他们都说,你可以让长明起死回生的,至于柳庄生,他还有些残魂……”
“人人都想他们起死回生,”万劫没有睁开眼,这屋里却像都进入了他冰霜的目光中一样森冷,“因为人人都想我死。”
姬笑笑怔住了,长明的重生的代价就是万劫的不复存在,她曾想到过,却只是一丝闪过的念头,从未在脑海中多时停留。因为她以为,至高无上的万劫,是无所不能的。
微微侧过头,万劫缓缓道:“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凝视着月色中他年轻俊朗的刚毅容颜,姬笑笑幽幽地说:“万劫,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这床实在太大了,以冥帝这样精壮宽阔的身材,再并排睡上三个人也还有辗转的余地。成亲之前的姬笑笑一向喜欢“独霸一方”,然而嫁为人妇的她,却爱上了在深夜里聆听夫君浅浅呼吸声的缠绵。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感受着他的气息,知道他仍在她的身边,心里就会腾起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冥帝的面容仍是难以亲近的肃穆,良久都没有回答,似深深熟睡了去一般。
慢慢地,姬笑笑从床的另一边挪动了过来,慢慢靠近他,挨着他,将小小的脑袋搁在他宽阔厚实的肩头上,双手稳稳地将他环抱。
轻轻闭上眼,他的体温透过两人轻薄的亵衣传到了她的心间。他和她想象的一样温暖。
“万劫……”
柔柔的低声呼唤,是如往常一样出自她戒不掉的习惯,在今夜却换来了他暴躁的厉喝:“闭嘴,不要磨来磨去的,睡觉!”
姬笑笑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心中顿觉委屈极了——平常的夜里她也常常这样唤他啊,挺多得他一句不耐烦的“没事就好好睡觉”,也从来也未见他用如此严厉的口气叫她闭嘴啊,他今日是怎么了?
再说,她并没有磨来磨去的,只是想在他身上调整出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和姿势嘛……
难道都是因为刚才她又向他提起了长明的缘故?
长明……
枯树下的姬笑笑陷入了复杂而沉痛的心忧愁中,领头的侍女见她的眸子又低沉了,知道必又是她心系太公主和冥帝的缘故,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佯装满心欢喜道:
“对了,别人送的都不过是些俗物,云幻妖仙专程过来送给您的那一盏冰雕花盆才叫稀奇呐,只要你想它开什么花,它里面就能开出什么花来,虽然那花也是冰雕的,但颜色形态都和外面的花儿一模一样,还看得见那花儿从种子破土发芽之刻开始的花期,盛放之时满室溢香,凋零的时候冰雕的花瓣飘到地上,眨眼间就化了,新鲜极了。这会儿宫女们都围着那花盆打转,个个爱得不得了,殿下也带我们去瞧瞧吧?”
多亏了冥后的缘故,现在的冥帝虽然比以前更为暴戾阴冷,但凝华宫中各处服侍冥后的人却像得了剌令一样,常常陪着冥后玩笑也不会招来厌恶和杀生之祸。再有一个,冥后为人单纯温和,并不计较当日初入宫时大家的怠慢和冷漠,甚至在出了首领幽冥侍女栽赃嫁祸的事情后,并未迁怒众人,反而重回极地后待他们更为谦和了。
由此以来,极地各处有头有脸的宫人们,都一反常态,争先恐后地来凝华宫中当差,真心真意地喜爱这个常常被冥帝骂“笨蛋”和“闭嘴”的冥后。姬笑笑在极地里播撒的春光和笑声,使他们似乎都微微瞧见了冰天雪地里的一丝暖光。
热忱的侍女极力推荐的冰雕花盆没有引起笑笑的好奇,反而疑惑道:“什么云幻妖仙?我怎么从未听闻过?”
侍女们似乎有些惊愕:“殿下没听说过这个人吗?此人自称凡间仙医,因与殿下交情深厚,故得了您的内丹,这才得了道,升了天的。”
凡间仙医?还得了她的内丹?
姬笑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啊,当日在凡间,她也算救过万劫的。快叫人把她请进来,我想当面致谢一番。”
随从的一个宫人得了令,赶紧跑出去找人传话,不多时却又急急地跑了回来,满脸的遗憾:“殿下,前殿当差的宫人们说,那云幻妖仙早回去了。”
“不是才来么,怎么就回去了?”姬笑笑奇怪地问,“她不是专程过来给我送礼的吗,怎么连我的面都不见就回去了呢?”
“这……”宫人为难地赔笑道,“其实是天妖二族见我们冥帝法力大增,比先前更为强大了,所以派了人来求和,送上西王母寿宴的请柬,而那位云幻妖仙只是凭着与殿下的交情,在求和的队伍中当一个捧礼物的小仙罢了。”
“西王母的寿宴?”姬笑笑想起了从前的无限艳羡,兴奋地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哎呀!当年我也曾在寿宴的殿阁外面偷偷看过几眼,殿内仙乐飘飘佳肴丰盛,歌舞升平宾客尽欢,玄女还带了一个蟠桃出来给我,好吃得不得了啊……呀!我这次一定要进去吃个饱!”
处理完了堆积如山的公务后,已又到了余辉层染霜雪的时间。
还未踏进凝华宫的大门,那消失了仿佛几万年的熟悉笑声,又如银铃一般叮叮铃铃地响彻了阴沉的云霄。
“万劫!万劫!”
一团淡蓝色的“小球”飞速朝他奔了过来,那欢呼雀跃的样子实在像一只因插上了蓝色羽毛而兴奋异常的枝头小麻雀。
小麻雀兴高采烈地奔到他面前,快乐地仰望着他,随后转了个圈:“万劫,你看好看吗?”
上下扫了她一眼,冥帝泼给她一瓢冷水:“哪个裁缝做的?把他拖出去杀了。”
“别别别!”姬笑笑惊恐地唤住真准备去执行圣旨的侍卫,绞着衣角委屈道,“是我叫他把腰围放宽一点点的,我想着西王母的寿宴上有很多好吃的嘛,入宫我把肚子绑得太紧,就吃不了多少东西了……”
看着像孕妇装一样的礼袍,冥帝冷冷讽刺道:“哦,你还挺聪明的嘛。你在日月极地里没吃饱过饭?”
“吃饱了吃饱了,”生怕他又去怪罪御膳房的厨子们,姬笑笑赶紧解释道,“只是天庭里有好吃的蟠桃,这里没有嘛……”
万劫冷哼了一声,朝前继续走,姬笑笑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绕圈圈,随侍和卫兵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参加西王母寿宴的情景吗?那天你走错了路,我正在那条路上练习施展春光法术,练习了好久都没有成功,你就来教我,你那时的法力就好厉害,我羡慕得不得了,从此以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然后我就成了春光仙子啦!嘿嘿嘿,万劫你都不知道,你在宴会上坐着的时候,我远远地偷看了你好多次,还被玄女逮着,为了这件事,她嘲笑了我好久呢。不过我现在也不害臊了,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了,我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你啦!这次我们一起去赴宴,我一定要把最大、最甜的那个蟠桃亲手剥给你吃!”
姬笑笑一路上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完全没看到冥帝没有一丝温和色彩的脸——或许是因为温和从来就不曾属于过他,所以姬笑笑也懒得去理会了。
“谁告诉你我们要去赴宴的?”冥帝突然停顿脚步,侧过头来凝视着她。
还在兴奋头上的姬笑笑怔了一下,傻乎乎地扯着干笑:“天族那边,不是派人送来了请柬的吗?”
冥帝十分无情地说:“你留在极地里。”
姬笑笑愣了一下,气呼呼地撅嘴:“为什么?人家都是夫妻俩一起去的!”
“你留在这里,蟠桃我会命人给你带回来的。”冥帝没有理会她的愤怒,径直走进了宫殿。
愿望落空了,姬笑笑觉得这太不公平了,连忙小跑进去冲人家吼吼:“不要,我一定要去的!”
冥帝不理她,只端坐在位置上,等待着晚宴上齐。
姬笑笑从对面的位置挪到万劫那里,抱着人家的臂膀连连哀求道:“万劫,你就让我去吧,我不吃蟠桃,我就是想去一趟。”
“你是天族的叛徒,不怕天族惩罚你吗?”
叛徒?姬笑笑呆呆地望着他深邃的黑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救了冥帝,她已成为天族最大的叛徒了,她怎么从来就没想到过?现在的天庭之上,大家一定都在愤愤地唾骂她,巴不得她早点灰飞烟灭吧?这次上去,天族会惩罚她吗?
不过,就算是天族要把她五雷轰顶,再丢进炼丹炉里给灭掉,她也一定要去!因为,她是去赎罪的。
姬笑笑放松冥帝的手臂,渴望地对着他道:“万劫,你带我去吧,我……我是想去找玄女……”
“找她要可以让长明和柳庄生起死回生的秘法?”万劫一眼就看穿了她小小的心事。
姬笑笑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柳庄生和长明而颓唐沮丧,就一定会因柳庄生和长明兴奋异常,这是常理。万劫心里回过头去,默默地饮茶。
“万劫,你就带我去吧,求求你了。玄女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博学的天族女子,不,就算是天族的男子们,也都不及她渊博,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一定可以找到除了吸收你的内丹以外的方法,让长明和柳庄生起死回生的。”姬笑笑摇晃着他的臂膀,苦苦哀求。
但冥帝却依然不为所动:“不行”
“求求你了嘛,对了,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地方吗?就是后花园里的紫藤幻海那里啊。今年也到了紫藤花开的时节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安静!你必须呆在极地里,这是我的命令,不容许违抗。”
“为什么?!”央求了这么久,却还是这样的结果,姬笑笑突然火了,十分生气地指责他,“你既不愿意复活他们,我就去找别人,你却依然不准,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痛苦呢?”
姬笑笑难得的一次发飙,让周围侍立的宫人们纷纷倒吸了一口气。冥帝的脸色阴沉肃清,很难看出他此时到底有多么恼怒,但大家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已不如刚才安定了。
“是你自己选择了痛苦,”冥帝的声音冷漠得有些让人心寒,“如果受不了了,我准许你死去。”
“我才不如你心愿呢,我就要去找玄女,我就好好地活下去!”姬笑笑大声朝他吼去。
“我不会把一个对我有威胁的人送到敌人的手中,姬笑笑,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一样会杀了你,不会留情。”
话音落地,冥帝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姬笑笑怔怔地伫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落辉里的身影,气得眼泪长流。
宫人们这时才敢上来劝慰她:“好殿下,别哭了,陛下说得也有理啊,这次的宴会多半那些天族人也没安什么好心,陛下法力高强还不怕他们,你去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叫陛下怎么安心啊?再说了,人家若要捉了你,也不是为了对付咱们陛下的吗?”
宫人们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劝着,姬笑笑却像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咬牙气鼓鼓道:
“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