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回忆过一生(夯夯)
楔子
给徐亚的第二十七封信:
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
几回偷拭青衫泪,忽傍犀奁见翠翘。
惟有恨,转无聊。
五更依旧落花朝。
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凄风打画桥。
今夜有些冷,冷得彻骨了。你的城市是否一夜晴好?
现在是家家户户辞旧迎新的日子,举世欢庆呢。可我的世界却还是一派清冷,没有爸爸妈妈的家终究不是家的。只是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房子而已。
徐亚哥哥,你说我的上一世是不是伤害了很多的人,所以这一世就注定孤寂了?
我害怕,我不知道是不是自闭?或是不擅沟通?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只能投身在自己的世界中,幻想着可以过得简单些,幻想着突然有一天身边突然多了几个朋友,可以不用说话就可以知晓心事的朋友。
好难,是不是?
徐亚哥哥的生活中是不是也有数位可以不必言语,就能明白徐亚的人呢?
像徐亚哥哥这样温暖的人,一定有很多很多人愿意和徐亚哥哥做朋友的。
你知道吗?每一次看到你笑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跟着笑呢。
我想我是有些喜欢你的,你会不会害怕?或者是有些为难?我不希望我对你的热爱会打扰了你,只是会忍不住呵。孤单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想起你笑的样子,手指轻快的在黑白分明的琴键跳跃的样子,像调皮的小精灵,缓缓的,悦耳的音乐流出,美不胜收。
呃……
现在肚子有些饿了,没吃晚餐。张妈回家过新年了,她让我一块儿去,可是我害怕。我不会和陌生人沟通,担心坏了他们家温馨的气氛。
所以,只好一个人窝在家里,连门也不敢出,怕一出门便是热情邻居的问候。我害怕看见他们眼中的怜悯,像是在看待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
我不是,所以不想被这样认定。
我倔强吧?
呵呵,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徐亚哥哥,晚了,注意身体呢。
祝徐亚哥哥心灵永远澄澈,快乐如斯!
慕亚
1995年01月30日
桌前的小小人儿终于抬首,小小的瓜子脸上,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小孩子的开朗,晶莹的双眼里有着淡淡的忧郁。纸上有淡淡泪渍,薰开了清秀的字体,淡淡却依旧清晰可见。
她看起来很小,但此刻小小的唇紧紧抿着,反覆核对着信封上的地址,不敢轻易的确认。
她每次都会这样的,她害怕写错了,徐亚哥哥会收不到她的信呵。每次她都会在信封上标明第几封信的,这样她才会记得她有多少的小心事儿。
她什么时候开始给徐亚哥哥写信的?她不记得了,但她很乐意继续写下去。她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儿呢。
没有父母相伴的新年的她也要将它过得有滋味,是不?
走出房间,她进入厨房。
窗外的烟火闪耀了她的眼,很美。如果她只是个欣赏美丽烟火的人,不把今天当新年,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她是不会伤心,不会肆意的让忧愁将自己的掩盖。
可是……可是,她太诚实,她无法自我欺骗,骗自己生活和乐,有完美家庭。
怎么可以?她才说不介意,不超过三秒,又自我推翻。
她是株墙头草。
硬撑着,不让感伤侵袭,但脸颊却是一凉,成串泪珠不听话的滑下,任她如何奋力抹去,仍是不停不停的流。随着面颊,形成小小河流。
可恶。她喃喃低语着。
打开冰箱将仅有的些许面粉拿出,掺和些水,它们在她的手中,捣成浆,和成面团,用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她的手工精巧,却从不在人前卖弄,她只为最爱的人下厨。
现在还没出现,所以她只为自己下厨。
耳边传入邻居们的欢乐笑声,她护起耳朵,这样的欢乐,现在不要出现,请先不要出现呵。
“湖上泛起蓝色的秋雾,
绿草都被白霜覆盖;
人言,一位画家将玉尘遍洒在纤细的花朵上。
花的甜美香味已散尽;
一阵冷风吹弯了它们的树枝。
很快地,凋谢的金色的
荷叶将会漂到水面上。
我心已倦。我的小灯
摇晃着即将熄灭,提醒我得睡了。
我来了,亲爱的栖息所!
是啊!给我安静,我急需振作!
我在孤寂里经常哭泣。
心中的秋意持续得太久。
爱的阳光,你可愿再出现,
来拭****痛苦的泪?”她哼起马勒的歌,嘴角弯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快乐写意。可是,从眼角偷渡的泪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染上了她刚切好的小小胖胖的小馒头。
不可以不快乐呵,她说过要快乐的。
爸爸妈妈只是太忙,他们忙着工作呢,忙着养活他们的小公主,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快乐,要求他们牺牲时间回来陪她呢。他们每天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连打电话都觉得浪费时间,怎么可以要求他们从国外飞回来呢。
她不乖呵,曾经乖到全世界都赞叹,但是她的乖也未曾为她带来亲情。她好想愤世嫉俗。
洗锅,盛水,放入小馒头,插上电源,她尽量让自己忙碌,不让悲伤的小恶魔钻入脑子,袭击脆弱心房。
在等蒸开锅的时间,她四处搜寻,想找出屋内的一丝杂乱,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了。不胡思乱想,她可以再骗骗自己过得快乐不已的。可是窗明几净,她再找不出一丝忙碌驱逐悲伤。
当子夜的钟声回响耳畔,漫天礼花划亮星空,闪耀她苍白的小脸儿,她却强撑着微笑,不可以掉泪了。
“慕宛,新年快乐!”偌大的客厅中,她对着自己说。悲伤并不可怕,她有足够勇气对抗了。可是她的腿为什么抖得那么严重,心为什么沉重得像带了枷锁?
不能心不甘,不能情不愿。
她只是……她只是心酸得很严重。
第一章
天朗气清,就连花儿也比平日里开得灿烂。宽宽的庭院里有郁郁葱葱的树,树间还有摇摇晃晃的秋千,是风带动着它。它的主人似乎很少会碰触它,但它被护理得很好。橙色的椅面干干净净,它像个听话的孩子,耐心地等着主人的入坐。
可是它的主人在哪儿?
为何会放任着如何讨巧的小秋千如此落寞的期待着?
呵呵,别慌。看看十步开外的小房子,二楼的窗台边。有个女子正停留在桌前,埋首写着些什么。
树上鸟儿叽叽喳喳,她依然专心。
慕宛今年二十岁了,刚从T大毕业。炎炎夏日,她穿着宽宽松松的短衣短裤,屋内的风扇和空调都没开,只有从窗外吹进的风带来一丝是流动的空气。
热吗?她似乎没有这层认知。还时不时地双手合在一起互相轻轻搓着,嘴里喃喃的呵着气。
明明是二十初头的女孩儿,却总是会让人产生错觉。特别是她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就那么坦坦荡荡的望着你,会让你有无所遁形的感觉,不敢在她面前有任何的小心思。
其实她的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结,她对很多人都有期待,但无法坦然说出口,所以只能用一种特别不扰乱别人生活的方式进入别人的世界。只有一个人她是不由自主的以强悍的姿态入侵了,而且还很没胆的用根本就不是她的名去沟通。
嘴角勾起淡淡笑意,她轻轻划开笔,在信纸上书写着她的淡淡心事。她是最执着的笔者,不惊不扰,一笔一画的勾勒着她的生活,满心期待着万里之外的一个人都读懂她的心情。
给徐亚的第二百九七封信:
银床淅沥青梧老,渫粉秋蛩扫。
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十年踪迹十年心。
徐亚哥哥,你好吗?
今天天气很好,从我的窗台望去,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几棵高高榕树,有干净秋千,甚至开得灿烂写意的花儿,它们为这一季染了无数颜色,惹人心怜。还有角落里的小小蝴蝶,兴许是累了,它们停滞着,不再飞翔。
如此美好的天,理应有份美丽心情。
可是,我现在有些害怕,想突破一个许久已经存在的坚固牢笼,勇气却不足。但真的要离开了,二十岁了,想离开一个不快乐的地方,自己撑起一份安心,不会像从前只会等待着别人的给予,过了许多年之后,才发现别人是给予不了自己心安的。可是却害怕离开时会看到张妈失望不已的脸,她很好,好得有些超过了对自己女儿。徐亚会了解这样的感受吗?担心自己的某些行为会伤害一个对你呵护备至,关心入心的人?
现在会忐忑不安。
今天爸爸妈妈要回来了。他们虽然不曾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可是对他们的渴望一如多年之前深厚。
一直期待着可以像影视作品中的父母子女之爱,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融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多年不见,仍是想不出一个安全话题来开启迟到的父母之爱。心里是期待着与他们的见面,期待得心里发慌,手心渗汗。徐亚会不会取笑我,因为我的胆小如鼠?
自我喊话许久,仍是害怕。
好了。不让徐亚为难,不让徐亚不开心,搁笔。
祝徐亚心灵永远澄澈,快乐如斯!
慕亚
2005年6月29日
“小姐。行李已经整理好了。”一个五十开外的女子推门而入,一脸慈爱的看着桌前的女孩儿。
“嗯。就好。”慕宛起身,将写好的信夹入书里。她的心事无需教他人知晓。就算疼她入心的张嫂也不行。
“小姐真决定搬出去住?谁照顾你呢?”张嫂的脸上满是担忧,小姐相对而言都是她一手带大的,与她自己的儿女不分轻重,如今要出外独住,她怎可放心啊?
“张嫂不用担心。我也不是个小孩子,生活方面的事情您不用担心,要实在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我随时打电话回来请教您。到时候看您烦不烦?”慕宛绽开一抹笑,清澈的眼底也映入一丝丝笑意。
她,不是热切的人,做不到与长辈勾肩或是与他们并膝而谈。她承认,她淡漠得有些不近人情。
就像现在,要离开照顾她二十年的张嫂,到从未到过的地方居住。
不会有伤心,只有要远行的期待,还有想摆脱束缚的急切。
“你这孩子。”张嫂慈爱的拍拍她的头,转身外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旋身回来。
“刚才先生和太太打电话回来问小姐的近况,他们说没时间回来了。”张嫂如实相告,看慕宛的眼神有着心疼与爱怜。
先生和太太的果园有突然出现了大量植物白化的现象,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让她告诉小姐实情呢?
她只是个下人,有些事她无权干涉,只能陪着他们一起经历。
可是,让小姐一个人独处二十年,真的好吗?
“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张嫂你先出去吧。我看看还遗忘了些什么。”慕宛转头看窗外。
是吗?又没空?不是说好的?是什么事情让他们的行程取消?工作吗?她不明白。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一对失职的父母?
错过她成长中每一个过程,是不是已经遗忘了他们还有个女儿?
若是,当初又为何坚持把她诞下?为何诞下她又如此的冷漠对待?
她不明白。
书中的父女或母女情深,为何不会在她的生活中出现?
将床上的兔八哥拥进怀中,这是她在自己房间里的最常见动作,她需要很多很多的娃娃弥补害怕,填充可怕的空虚。小小的手掌紧握成拳,隐忍的颤抖着。失去血色的唇瓣紧抿,这一刻她承认起自己的无助。
眼眸阴郁,淡淡雾气不断凝聚,它们竟然不听话的逃出眼眶,染上寂聊的颊面。
呵,连它们也怨她吗?
所以,每次每次都迫不及待的离开她。
摇摇兔八哥的瘦瘦身体,她执着得有些不像话。
熟悉的失落感,自幼稚园便开始如影随形,从未有任何一次失约的。
他们答应要参加她的幼稚园毕业典礼的,结果她等了又等,等到天色尽暗,偌大的小操场上空无一人,仅剩满地狂欢后的狼藉与落寞的她,他们仍是没有出现;
他们说会和她一起过十岁生日,弥补她的遗憾。
她信的,所以不理会张妈的忙碌,硬缠着她为她梳起最漂亮的公主头,换上最美丽衣服,静静地、不吵不闹,只等他们出现。可是,蜡烛燃尽,小小的烛火在她眼前消逝,将她的感情丢入黑暗的时候,她仍是撑着。不让张妈看见她的脆弱,她承受不了别人的怜悯,即便与她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也不行。
他们说会参加她的大学毕业典礼,所以她尽一切努力,让自己的各科成绩挂优,只希望他们会有些小小骄傲。然而她的努力算什么呢?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失约,彻彻底底的将她的努力变成一个巨大的笑话。
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想要简单的生活、一对简单的父母,她的要求渺小的可以呢?怎么可以让她期许了如此长久呢?
她的母亲不需坚强、优秀,只需在她身边就好,让她在受小小委屈时,可以回身投入到她的怀里,能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让她相信挫折只是一时,不是永恒。可以在她入眠之时,为她轻轻哼着柔柔的曲子……只要这样便好的。
她的父亲不需孔武有力、英才降世,只需一双肩膀为她和母亲撑起小小的家,会快乐的抱起她在空中旋转,会赞叹起她的乖巧与美丽,会为她摘下高高枝头上的灿烂花朵便好的。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一记事便是他们永久的离别,永远只是短短的电话联系和用不尽的资财。电话里也尽是他们一声又一声的抱歉,她不需要。
若是真心道歉,为何二十年来却一次都未出现过?这叫她如何能信?
“慕宛,怎么可能信?怎么可能再信?”慕宛喃喃低语着,颊面的泪渍染上了兔八哥欢乐的脸。可是,它的欢乐却没染上她的。
如今她无需自怜自艾,离开这儿,也许她会过得轻松写意,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整日沉浸旧事,沉浸在父母不爱她的事实中无法回头。
够了,真的够了。
起身,她从衣柜中翻出行李,带上兔八哥,走下楼。
“小姐……”张妈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个女孩让她心疼呵。
二十岁的年纪本该是郁郁葱葱的,灿烂而美好,而慕宛却已将自己逼入严冬,她只是个外人无能为力。
“嗯,也许暂时的离开对我而言是好事。”慕宛淡笑,将悲伤隐藏入心,不教任何人有机会窥视。
“如果在外面累了,就回来。知道吗?别让张妈一个人在这儿为你担忧。”说好不哭,不增加小姐的负担。但眼泪就是不停的流下来。张妈赶紧转头,将偷偷溢出的眼泪抹开,继续一脸微笑着。
“张妈,别哭。别让我舍不得离开。这地方对我而言,是一个长久的束缚。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离开。只是我舍不得你,但又急于逃避。请原谅我的自私。”她怎么可能不记得有人会为她夜夜不能安心成眠,每个深夜都会偷偷进她房间会她掖好被子,担心她着凉。
会密切的关心着她身体小小的变化,会担心她半夜会踢被子而每每深夜进入她的房检视,会在她努力争取科科挂优而奋起夜读时送上一杯温温热热牛奶……
她为她做的远远超过了一位母亲为女儿做的一切,可是她的母亲却一件未履行。
“张妈,回去吧。不要送我,让我骗骗自己这里没有我眷恋的人。”慕宛转头望屋外,外面阳光明媚,却照不进沉闷的心里。
“好。不送。记得张妈为一直在这儿等你回来的。”张妈将行李放到客厅,转身上楼,她的背影已经有些佝偻了,岁月的痕迹仍是染上她的脊背,她的发,她的脸……。
慕宛知道,这都是为了她,但是现在她没有勇气再待在这儿。
慕宛打量着小小一厅两室的小房子,墙上有着小小的精致木制饰品,还有啄木鸟闹钟,此刻,它大大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厅中有宽宽的长毛地毯,还有小小坐凳在一旁,袖珍版的言情小说反盖着,似乎是主人还来不及看完,便忙着招呼着她这位客人了。
淡色的窗帘柔柔的覆在地上,蕾丝的下坠招招摇摇,摇出一份家的温暖。
“茹素,谢谢你。我很喜欢这里。”转身,慕宛将行李下放,认真对上好友的眼。茹素有着一张圆圆的苹果型脸蛋,有着健康的肤色,双眸无限闪烁,充满无限生气的女孩儿。
对茹素,她心里是有无数的感激。
“慕宛客气了,一个人住这儿怪闷的。正好你需要找房子,我何乐不为呢。这样不是很好吗?”茹素的个性与她的名字相差甚大,名字淡雅,但她个性偏向活泼,脸上总是洋溢着无数热情。旺盛的生命力让她羡慕,这样的可人女孩儿定是能吸引无数男生的喜爱的。
“好。请问我的房间是哪一间?”慕宛收回目光,询问着。
“左边那间。”茹素领她进去,有些迫不及待的介绍着,“这间房有个小阳台,能看到对面公园,早晨慕宛可以在梦中,听到晨练老人的畅谈,晚间还可以听小情人间的喁喁私谈,嘿嘿。慕宛是个喜静的人,所以将这房间让给你啦。”
茹素的表情愉悦,慕宛可是她的好朋友呢。当然是应该将最好的东西和她分享的。
“谢谢你,茹素。”慕宛转身打量,是她喜欢的蓝色做主色调的装饰,只有茹素知道的。坐入床中,将目光投在对面公园的湖上。蓝蓝的水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异常,有着无比瑰丽的色泽,在炎热的夏季,诱出她难以言喻的平静。
在这儿的生活会是很好的,她相信。
“慕宛,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扛着。记得还有个人愿意为你撑着的。你虽然从未和我说过你自己的事情,但你是不开心的。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有这样的感触。所以,我每天在你身旁闹着,希望可以闹起你的欢乐。可是你似乎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人窥视。今天我也不是要你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茹素都会陪着你的。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不好?不要总是勉强自己。”茹素紧靠着慕宛坐下,神色认真的说着。她虽然性格热络,甚至有些粗心,但她会将最好的朋友认真护着的,不教她受一丝丝伤害。即便她的肩膀也小得可以,她仍是想尽一份心力。
她知道慕宛突然出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慕宛不想说,她不会主动问,她不需要提起慕宛的伤心事情。她会等,等到慕宛愿意亲口说出为止。她们之间有那么深刻的友谊呵,对慕宛,她是认真对待着的。
“傻茹素,我明白。我一直知道你的关心、你的厚爱。你对别人都不甚在意,惟独我,你会记下任何有关我的小细节。有你,真好。真的,如果有一天我想通了,一定第一个告诉你,不让你担心。只是我现在不想谈。所以茹素,请你耐心等我一段时间好不好?我有些自闭,无法一时间尽心吐出心里的想法。”她不擅言谈呵,她不知道如何去护着真正关心她的人,只是一味的将自己缩入狭小的保护壳中,丝毫不理会他人的心惊与害怕。就像张妈,一直护着她,疼着她。她依然会为了逃避一座牢笼而离开,对张妈而言,怎么不会是一种深切的伤害呢?
只是她自私得不想去理会别人的伤痛。
“我等,我会等的。等慕宛想通了,我们一起找一个我们都深爱并且也深爱我们的人,一起进入礼堂,然后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好不好?”茹素的小脸儿有些灿烂了,她希望会有一位优秀男子可以为慕宛扫去脸上的忧郁,只让快乐停留在她的心间的。
“好。一起快乐到老。”慕宛笑着回应。
如此童话般的情境,她有幸拥有吗?她一直像一个被上帝遗弃的人儿,会一转眼便是风调雨顺,否极泰来吗?
她不清楚,但她确定,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傻傻的茹素失望。这个纯真得有些像天使的女孩儿,她怎么可以让她背负失落?
“嗯。好。都在一起。呵呵。”茹素的情绪收得极快,“我们要准备晚餐了,慕宛要吃些什么?”
扣去爱闹的小毛病,她还是个优秀的小小厨师呢。她的目标是喂养好慕宛和未来的亲亲丈夫,呵呵。
“以后慕宛的生活,交给茹素负责吧。”慕宛扯开一抹微笑,她的笑容一向很淡,甚至会有些疏离的,但对上茹素,她不需要太冷,可以多份感激。
“嗯。保证把慕宛养得白白又胖胖。”茹素笑眯眼,搂上慕宛的颈项,她好喜欢和慕宛亲昵。
“谢谢。如果茹素再不放手,我将没有机会吃上茹素的饭食,就已经气尽人亡了。”慕宛开起玩笑。
“呃……好吧。慕宛先洗漱,我负责料理晚餐。”茹素起身,她得好好想想做些什么菜色为慕宛接风洗尘呢。
“好。”看着茹素像知快乐的小鸟儿愉快的翩然离去,慕宛的笑意并未隐去。对上茹素,她不需要虚伪相待。
捡拾起地上的行李袋,她翻出换洗的衣物和沐浴用品,转身进入卫生间。洗个澡,把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只记下可爱的茹素和期盼未知的将来,以前她学不会乐观,习惯悲伤,现在她要改了。
三十分钟后,慕宛洗漱完毕,茹素也成就了一桌子菜色与温暖。
“茹素好厉害,好香。”慕宛换上宽松的粉色睡衣,上面刻着欢乐的兔八哥,正夸张的在她身上笑着。
“那是。慕宛今天好特别。”茹素憨憨的笑着,把最后一样菜放上桌,抬头看慕宛,有些怔楞。这样放松的慕宛,她是第一次看到。她知道有些东西改变了,慕宛终于决定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她了吗?
“茹素可以考虑做厨师的,真好吃。”慕宛有些食指大动,她有点不相信茹素柔柔弱弱的小手竟然可以有如此神奇的魔力,她以为只有张妈可以在厨房中无所不能。
“不要,做厨师只有一番小小天地,整天待在厨房里为顾客做菜,况且吃的人不一定用心品尝。我只为慕宛和最爱的人做的。”茹素的小脸儿有些泛红了,她直白得很呢。
“嗯,好。以后一起做。不会让茹素一个人辛苦的,不然弄伤了茹素细皮嫩肉的小手,有人可是会心疼的。”慕宛执起茹素的手,意有所指的说。
“慕宛又笑我,不理你了。”茹素的小脸儿彻底红透。
对于那个人,她有些心慌的。
“茹素可以好好想想。对于他,我的意见是和他试试看。他是个很有诚意,很会呵护你的人。茹素也不是对他无动于衷,是不是?”慕宛叹息着,这样一个纯真的女孩儿,理应得到最好的对待,不是?
“慕宛,要我接受他是不是?”茹素皱眉,她没谈过恋爱的。慕宛也没有,但慕宛比她心思缜密,可以给她很好的建议。对于那个人的呵护,她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只是想让茹素听从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若是茹素喜欢他,可以多和他在一起;若是不喜欢,我们该让他早些时候知道,别陷得太深,走不出那情伤,才好。是不是?”慕宛有些懊恼,她把感情谈得像工作。
“嗯。以后人家约我,我不会再直接推掉了。呵呵。”茹素说着,她怕见那个人呢,所以避而不见很久。她以为慕宛不知道的,原来慕宛都看在眼里了。
“好。赶快吃吧。不然你的晚餐就全到我的胃里了。”慕宛淡笑,某个家伙光听她说话,手中的筷子分毫未动的。
“好。”茹素将脸埋入碗中,心跳得欢快。
也许接受了那个人也不错,也许他真的疼她入心呢。
慕宛将茹素的反应看入心底。很好吧?至少那个人是真心护着茹素的,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不会像她,十年了,还抱着一份漫无边际的空想,幻想着有一日,徐亚会突然从天而降。若是会出现,早出现了,不是吗?有何需等了又等,等上一天又一天,一年再一年。她甚至不会有任何关于他的讯息。每每将信寄出,收回的都是一份失落。她固执得可以呵,十年踪迹十年心,她仍旧死性不改。
若是有人知道,她的恋情是一份从未真实存在的感情,会有人笑她傻的吧?是呵。现下,谁会那么痴傻,将十年青春韶华献给一位从未见过她的男人,除了她吧。
若是当年不伤心,不自弃,她不会深夜不归,不会看到他轻快的弹着钢琴,面色沉静,仿若天地间随处花开灿烂。
若是没那个小女孩,她不会知道,她不会知道他叫徐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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