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桂林城内玻璃上贴着米字防空纸,点着蜡头在研究下一步的战役部署在冈村宁次不同,灯火通明的长沙城内,宫九全仁正在榻榻米上享受着清酒和艺妓,作为皇室的侧亲近卫,宫九家族一直以来都是护卫皇宫的七姓氏之一,在明治维新时,宫九家族又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支持天皇改革去番的一边,主动削番之余还参加了清剿长冈番叛乱的行动,因为深得天皇赏识和信任。
否则以宫九全仁预备中佐的资历哪能坐上中将师团长都未必能捞到的长沙警备司令一职?不过眼下宫九全仁的军衔早以换成了明晃晃的少将,这次提升是由大本营的御前会议直接进行的,绕开了中国派遣军方面,已经安排了人选的冈村宁次虽然十分不高兴,但是迫于压力最后也接受了宫九全仁这个酒囊饭袋。
即便如此,宫九全仁对冈村宁次可谓恨之入骨,可能所有的废物都有憎恨遭人看不起的巨大心理反差吧!但是出于地位和官阶,宫九全仁还不敢跟冈村宁次对抗,只能在喝多之余说几句疯话出出其罢了。
对于冈村宁次的命令,手头仅有二个大队兵力平时维护治安所用的宫九全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二个不满员的大队对于冈村宁次来说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对于宫九全仁来说这已经是他所能够动用的全部兵力了,而冈村宁次命令他抽调长沙附近各城县的守备队一事,宫九全仁认为冈村宁次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旦守备队抽调一空,地方上就会形成真空,导致游击队和破坏分子猖獗,到了最后在派遣军方面自己还要落得个治管乏效的置评。
关键时刻,宫九全仁想起了一个原本无关紧要的中国人,马仁德,隶属长沙警备司令的皇协治安军第三独立师师长。
一脸横肉痞子相的马仁德可以说白瞎了一个好名字,其人品和仁德两字万万靠不上边,当地老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缺德带冒烟,人过地扒皮所指的就是马仁德。
马仁德的发家史可以说十分戏剧性,靠着第四次长沙会战时给日军带路的功劳,以及配合征收粮食,下乡清剿,地方治安等诸多突出功绩,借助着横征暴敛和残忍的手段,马仁德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内就把他的治安警备中队逐渐发展成了长沙治安军,后来又抱上了宫九全仁的大腿,搞到了正式番号,吃点空额,喝点兵血,鱼肉下乡里,日子可谓逍遥自在,而马仁德还不知道,他手头的这四千多人枪已经成了宫九全仁眼中的‘精兵’了。
不过在衡阳方向出现了中国军队精锐部队一事还是将宫九全仁吓得不轻,要知道此刻桂林前线作战所需物资中的绝大部分全部囤积在长沙,一旦长沙有失他自己可谓万死难辞其咎,唯一的办法是尽可能将物资发往桂林前线,即便长沙有失后果也不严重。
在桂林前线的冈村宁次哪里知道宫九全仁在跟他玩心眼,因为自桂林战役打响之后,日军一直在不断的宣传己方所取得的空前胜利,敌人是如何如何的不堪一击,这些虚假的宣传让处于后方的日军处于一种极度松懈之中,大部分普通的日军官兵认为桂林战役已经接近尾声了!与以往一样,大日本皇军最终将取得辉煌胜利。
为了防止中国远征军狗急跳墙,冈村宁次还是急令处于二线安徽境内的第120师团和129师团迅速向兵力极度空虚的长沙靠拢,同时通知沿线清剿中国突击队的第116师团加快速度,与衡阳城内的玉琦山寺汇合,毕竟宋雨航不是一个按规矩出牌的对手。
此时此刻,第116师团师团长岩永汪正坐在冈村宁次调派给他的富士山号装甲列车内,原本十一节的装甲车皮被岩永汪取消了六节,使用了三十节普通车皮代替,而原来的三个车头也全部披挂加足马力,剩余的五节装甲武装车皮全部位于列车的前端。
岩永汪在第一眼看到富士山号的时候,就已经被这裹着厚重外壳的装甲列车与上面配属强大火力所折服了,当他得知覆盖着厚重焊接装甲外壳的火车头可以承受150毫米口径火炮一发直接命中之后,惊讶得好一会说不说话来,每节装甲武装顶部都有一门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75毫米榴弹炮塔,以及两侧各两门37毫米炮,六挺九二式重机枪,以及四门六十毫米迫击炮所组成的强大火力让岩永汪顿增无限信心,在岩永汪眼里装甲列车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敌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辆装甲列车并不是日军之前在徐州或者是缅甸使用的那种简易版的装甲列车,而是日本关东军在东北长春加滕重型机械厂特制而成了,是作为关东军的战略进攻性武器而制造储备的,针对的就是缺少反装甲火力的中国军队,因为这种自成火力体系的装甲列车一旦配合部队沿铁路线实施进攻的话,防御一方如无法有效破坏桥梁或是涵洞进行阻碍的话,一般的普通防御手段是很难奏效的。
尤其在日军关东军训练极为有素的铁道联队的配合下,装甲列车可谓功效奇大,不过由于所耗钢材甚巨,日军之初计划制造的60列共计近700节装甲列车只完成了5列55节而已。
给了岩永汪巨大信心的装甲列车在沿线清剿中国军突击队的时候却失灵了,神出鬼没的中国突击队似乎有用不完的炸药,几乎每次都是一炸就是一、二公里的铁轨,岩永汪修复的速度远没中国突击队炸得快。
分散出去沿线搜索巡逻的小队基本是派出去一个就消失一个,三天工夫七个小队几百名官兵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岩永汪这才意识到清剿中国军突击队的任务远没他想象的那么好完成,于是岩永汪立即改变战术,派出诱饵,试图引中国突击队暴露,然后聚而歼之。
非常可惜的是中国突击队似乎对日军放出的缺乏诚意的诱饵视而不见一般,突击队依然不断的袭击那些过往的货运列车,反复炸毁铁路,岩永汪的清剿部队成为了真正意义上专业的铁路修复施工队,这让岩永汪不禁恼羞成怒。
遭到中国军队攻击的衡阳已经距离自己不远了,玉琦山寺在电台中声嘶力竭的求救让岩永汪感到悲哀,看样子情况不到万分危急的情况下,玉琦山寺是绝对不会这个样子的。
岩永汪不知道的是玉琦山寺和他的衡阳守军其实还并为遭到进攻,玉琦山寺完全是在打所谓的提前量,因为玉琦山寺知道一旦火力凶猛的中国远征军开始进攻的话,衡阳的失陷也仅仅是半天工夫,进行适当的夸大完全可以减少衡阳失守的过失。
岩永汪此刻可谓是心急如焚,他知道如果中国远征军全面投入进攻的话,那么兵力不多的中国远征军的背部就会空虚得暴露出来,这是天赐的良机啊!但是他的富士山号依然只能等待工兵检查一段铁轨才能行驶一段,缓慢的速度犹如龟爬。
因为这一路行来,被中国突击队自制的脱轨器颠覆的货车已经不下三列了,四处倒毙的押运兵和燃烧冒着黑烟的物资,以及之前被盟军空军击毁的车头等等是那么的怵目惊心。
现在日军第116师团的官兵们终于知道他们的物资到哪里去了,原来都被击溃在运输途中了。
而在衡阳城外,唐自强的第一重型装甲骑兵团一直停留在衡阳城南的辛村铁路桥一线,李利国的第二重型装甲骑兵团则在城北二道口一线,王明远的第三重型装甲骑兵团与二个营的地狱猫75毫米自行榴弹炮正同师指、军指一道赶来。
此番艰苦的行军之后,唐自强的第一重型装甲骑兵团可谓名存实亡了,编制内的75辆重型坦克仅仅余16两,90辆M4H谢尔曼只剩28辆,42辆M3轻型坦克情况最好,有30辆,临时配属加强的120辆灰狗仅仅不足50辆了,最惨的是团装甲指挥连的21辆各型车辆,全部损耗返回广州进行大修。
这就是依靠公路进行长距离机动后让人触目惊心的现状,唐自强知道,李利国的第二重型装甲骑兵团的情况比他更糟,唯一好一点的是王明远的第三重型装甲骑兵团,王明远有效的修复了几座被日军炸毁的桥梁,才使得装载了坦克和装甲车的火车得以通行。
原定计划是等待王明远的第三重型装甲骑兵团抵达后,在宋长官的指挥下才开始对衡阳发起进攻,但是此刻无论是唐志强还是李利国似乎都有点沉不住气了,但是他们两个也清楚,除非对方先动手,否则谁开第一枪破坏整个计划抢功,谁就要倒大霉。
28日的佛晓似乎来得比较晚一点,天边的鱼白被漫天的乌云所笼罩,大地显得一片灰蒙蒙的,困得双眼几乎睁不开的唐自强依然坚持检查车辆的隐蔽情况,刚刚宋雨航已经来电确认王明远的第三重型装甲骑兵团将会在一个小时候,即早7点抵达,预计一个小时的战斗准备时间,8时轰炸机临空轰炸,9时炮艇机大队会抵达即为总攻开始信号,各部队全力进攻,速战速决。
但是团装甲侦察连却发回了一条让唐自强兴奋的消息,一辆满载日军的装甲列车正在开往衡阳途中,日军的数量至少为一个满员的步兵联队。
这块意外的肥肉让唐自强摩拳擦掌,压根连通报李利国的意思都没有,谁让小鬼子自己送上门来了,而且还准准的撞在了自己的枪口之上,此刻的唐自强已经开始有点所谓的得瑟了,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了。
唐自强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遍地形,日军的装甲列车想进入衡阳城西的车站必定要通过辛村铁路桥,而唐自强的所有车辆都隐蔽在铁路桥的两侧,日军等于是自己送上门了,唐自强根本不需要进行什么布置,直接命令部队进入戒备,就等日本自己送上门。
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第一重型装甲骑兵团的官兵们一听说有鬼子的装甲列车要通过,全部兴奋得瞪着通红的眼睛四处观望,与其他****部队不同,普通的****步兵部队喜欢的就是行军,因为行军不用打仗,不用死人,而中国远征军的机械化部队则是最喜欢打仗,而不喜欢行军,行军就意味着要修车,一旦修理不好就要后送,后送就意味着失去了参战的机会,国内的道路和铁路运量已经成为限制机械化部队战斗力的最大障碍了。
坐在常天放的装甲指挥车内的宋雨航对于在昨晚就被他赶上了的王明远的第三重型装甲骑兵团的行进速度表示了不满,王明远也没敢解释,在常天放铁青的脸色下拼命催促部队前进。
常天放知道宋雨航很少越级批评部下,除非事情让他很恼火或是不满,宋雨航又一次强调了一定要确保总攻发起的时间,其实宋雨航明白,虽然唐自强的第一重型装甲骑兵团和李利国的第二重型装甲骑兵团完全可以拿下衡阳连外围阵地都没有兵力固守的日军守军,但是他始终坚持必须等王明远的第三重型装甲骑兵团到达才能发起总攻,主要原因就是部队损耗过大,甚至出现了整个连成建制的退出行军队列维修的事件,他需要足够的兵力让冈村宁次感到来自其后方的严重威胁,而不是仅仅占领衡阳一城一地。
远征军漫长的补给线让宋雨航不得不将目光转向了广州,可以说如果能够从广州获得补给的话,那么远征军才可能向长沙等日军所占领的占领目标城市,有重点发动下一轮的进攻,但是摆在宋雨航面前的是海南岛和台湾的日军,他们成为了宋雨航从广州获得补给的最大障碍,如何铲除这些障碍被立即提到了宋雨航的作战计划之中。
但是进攻台湾与海南不同,台湾岛为中国第一大岛,战略地位尤其重要,其位于东海南部,西依台湾海峡(属于东海),距福建省海岸75—220海里。东濒太平洋,东北与琉球群岛为邻,距冲绳岛约335海里,南隔巴士海峡与菲律宾相望,距吕宋岛约195海里。岛形狭长,从最北端富贵角到最南端鹅銮鼻,长约394公里,最宽处在北回归线附近,约144公里。面积3.58万平方公里,日军大本营直接指挥安藤利吉中将任司令官的第十方面军约19万万人坐镇台湾。
台湾与朝鲜比较类似,自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后,日本侵占了台湾地区,后建立起日本台湾总督府和日本台湾军,日本总督多兼台湾军司令官,日本在台湾采取了以文化教育同军事殖民掠夺相辅相成的起来模式,从讲日语做为入侵同化的第一步,将台湾的部分人彻底奴化,当年进攻武汉的波田支队和1939年底在钦州湾登陆的盐田旅团就是日军‘台湾军’的部队。1944年后随着日本各条战线局势的恶化,日军在台湾地区也大肆扩充军队,所谓的高砂义勇队,河忠空降队等都是日军奴化的产物。
但是,又与朝鲜被日军的完全彻底奴化不同,台湾人组成的台湾军并不十分愿意被日军驱使,他们更多的则是出于保卫台湾的单纯想法。
在宋雨航出于战略眼光的角度来看,台湾与海南则不相同,海南岛位于雷州半岛的南部,海南岛的长轴呈东北一西南向,海南岛的面积约为3.39万平方公里,是我国仅次于台湾岛的第二大岛。
虽然面积与台湾相差不多,但是海南的日军驻军仅仅为滨琦特别陆战队的五个大队,以及二个铁甲车中队,海军方面仅有不足四十架各类型飞机和十几艘百吨的炮艇,与隶属日军大本营直接指挥的台湾军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海南岛北隔琼州海峡,与雷州半岛相望,琼州海峡宽约20公里,是海南岛和大陆间的海上走廊,又是北部湾和南海之间的海运通道,由于邻近大陆,加之岛内山势磅礴,又有游击队频繁活动,打海南显然要比打台湾轻松划算得多,而且横扫雷州半岛的日军下岗旅团这类的三流警备部队也比较轻松。
对于台湾,宋雨航知道自己在近期恐难有兵力进行大规模的登陆,而且日军在台湾经营多年,已经形成了所谓的堡垒模式,台湾土著民族对外来人怀有将强的敌意,在这样的前提下进攻台湾是不明智的,而且短时间内无法彻底消灭盘踞在台湾岛上的日军,一旦形成击溃,那么将要面对很长或者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大规模清剿,而这种极度浪费兵力的战术是宋雨航最不能容忍的。
所以对于台湾的战术宋雨航十分倾向于长时间的封锁,而对于盘踞在海南和雷州半岛的日军则是给予坚决的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