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兽兵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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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 绝境

四只兽兵分别站在四个方向,把天幅翼等人围在中间,脸上都挂着盈盈笑意,似乎中间几人都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扶我起来。”天幅翼在田猛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来。佘健的毒液果然霸道,此时天幅翼的脸上,已经笼罩着层薄薄的灰暗之色。

疾风之狼看到天幅翼站了起来,便不忘挖苦几句:“毒蛇,你的毒涎不是号称见血封喉,中者立毙吗?这老东西怎么还能站起来?”

其实佘健的心中更为惊讶,他毒涎之毒,只需绿豆大的一滴,便能在片刻之内,毒死一头巨象。天幅翼看着弱不禁风,竟然中毒之后,还能勉强站立起来,其修为之高,不愧是充国的大巫师。听到疾风的挖苦,佘健不禁怒道:“你他妈就知道说风凉话,如果不是老子毒了他。就凭你这条灰狼,想伤他半分也不可能。”

疾风之狼正准备反唇相讥,却见天幅翼双手合诀,口中念念有词。整张老脸突然变成血红色,将刚才的灰暗毒气一扫而空。疾风隐隐觉得不妥,道:“这老小子想干什么?”

疯狗、飞鹰都茫然地摇了摇头,唯独佘健恍然醒悟,高声道:“快走,血泊大法。”丢下这几个字,便第一个向远处逃去。

其他三人也想逃走,但却稍慢片刻。天幅翼猛然睁开双眼,两目尽赤,喝道:“哪里逃。”突然整个手臂暴涨数倍,双掌连续挥动,无数团血红色的雾气,向着佘健等人飘去。

那血雾去势甚急,除了佘健见机得快,疾风的速度一流,躲过血雾。那疯狗、飞鹰二人稍微迟了点,便都被笼罩在血雾之中。两人顿时惨叫连连,倒在地上不住打滚,显得相当之难受。以兽兵之强,刀枪不入,一般的法术、巫术,也难以伤之分毫。但天幅翼的这团血雾,却能让他们如此难受,生不如死,其威力之强,可见一斑。佘健、疾风二人更是唬得魂不附体,顾不得地上的同伴,撒丫子逃得更快。

血泊大法是至为凶险恶毒的上层巫术,威力固然十分强劲,但却是两伤的巫术,对自己损伤极大。天幅翼自知中毒无解,又知道兽兵凶残,所以拼着这条老命,施展血泊大法。以身体内最后的精气,化成团团炙热剧毒的血雾,比之佘健的毒涎更加凶险恶毒三分,所以才能重创疯狗、飞鹰两个兽兵。

见到四个兽兵,两逃两伤,天幅翼松了口气,顿时觉得毒气上涌,胸前血气翻腾,“哇”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手掌的血雾也消失不见,血泊大法就此而停。

田猛身为十三金卫之首,对巫术了解颇多,知道天幅翼中毒之后,又强行施展血泊大法,已经是油尽灯枯。急忙搀扶着天幅翼,双目含泪,道:“大巫师……”本想说些宽慰的话,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孩子。”天幅翼伸手抚mo在李钰的脑袋上,低声道:“爷爷怕是不能再陪着你了。”

李钰自小在王宫中长大,除了爷爷李彦,接触最多的便是眼前的大巫师天幅翼。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李钰接连失去两位爷爷,立刻放声大哭,扑在天幅翼身上,道:“爷爷,我要你陪我,我要你陪我。”

天幅翼咳嗽两声,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爷爷不行了,要回到英神身边。以后的路还长,你一定要答应爷爷,好好的走,知道吗?”

“我不。”李钰还是喊道:“我要爷爷陪着走。”

天幅翼摇了摇头,抬眼又看向梦魇,低声道:“小魇,以前我就是这样叫你娘的。”

梦魇虽然对父母之死,还存在着疑惑,但是看到和蔼的天幅翼重伤将死,也不禁心中伤感。轻轻地走到面前,喊道:“爷爷。”

听到这声“爷爷”,天幅翼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双眼望着远方,似乎又记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口中喃喃地道:“小魇是充国的公主,不仅天资聪明,还是充国的第一美人。本来该是我的衣钵传人,可惜却走上歧途,唉……”叹完这最后一口气,便再没有了声息。

“大巫师,大巫师……”田猛轻喊了几声,然后将手伸到天幅翼的鼻子前,才发觉他已经气息全无。天幅翼在充国德高望重,而且深受众人敬仰。证实他死后,田猛悲从中来,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这一哭不打紧,李钰、梦魇两个小孩,更是哭得伤心欲绝,几近晕倒。到是邢吉在旁冷冷地道:“统领大人在这里哭到明年,大巫师就能复活么?”

田猛浑身一震,立刻收住眼泪,道:“你说的不错,现在危险尚未解除,还是先带少主离开此地。”当即从附近捡来些干柴堆放在天幅翼身旁,然后再拜了几拜,便以火焰引燃。尽管神州大陆都信奉入土为安,但此时此地,根本没有条件安葬天幅翼,倒不如火葬来的方便干净。

“那两个家伙怎么样了?”田猛抱起李钰,向疯狗、飞鹰两人望去。邢吉漠然地道:“死了吧,很久没有动劲了。血泊大法威力何其强悍,区区两只兽兵,如何能抵挡得住。”说完也抱起梦魇,道:“统领,还是继续南下吗?”

田猛点了点头,道:“进入光辉王朝,是我们的唯一希望。”说完便大步向南走去。邢吉也不多话,默默跟在他的身后。至于李钰、梦魇二人,刚经历了生离死别,也出奇的安静,乖乖地靠在两人的怀中,不发一言。

有了兽兵的追踪,田猛一路上更加小心。尽拣山野小路走,傍晚时候又选了处密林露宿。吃过打来的野味,李钰、梦魇二人又都昏昏沉沉地睡着。田猛、邢吉二人却围坐在火堆前,默不作声。

“你也休息吧。”田猛终于打破沉静,道:“我来负责守夜。”

邢吉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邢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田猛,突然问道:“统领,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加入十三金卫的吗?”

“啊?”田猛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片刻,才道:“我记得是八年前,我跟着王上入山打猎,碰巧遇到你被野兽追赶,是我出手救了你……”

“然后我就跟着你回到充国,求你传授我武艺法术。”邢吉接口说道:“你整整教了我六年,我才终于略有小成。在金卫比武中,击败十位对手,成为充国立国以来,唯一的女金卫。”

“是啊。”田猛回想起那些往事,不禁面露微笑,道:“你那可不是略有小成。能成为王室的十三金卫,武艺法术修为,都可以称得上是一流高手。当初连我都没有想到,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居然真能击败众多对手,成为十三金卫中的一员。”

邢吉也笑了笑,又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心一意,想要成为王室金卫?”

“自然是因为……”田猛本想说,是因为王室金卫的崇高荣誉。可是当接触到邢吉热切的目光,突然心中微动,茫然道:“不知道。”

“是因为你。”邢吉嘴角依旧挂着笑意,道:“那一年我和父亲上山砍柴,结果遇到两只饿狼。父亲为了救我,葬身狼吻。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怕也早就给那两头野狼当了点心。到现在我都还能记起你那天的样子,一身金色盔甲,血红色的披风,手持长刀,从天而降。仿佛天神一样威武,举手之间,便轻而易举地将那两只野狼斩杀。”

“我……”田猛本来就不善言辞,被邢吉这么突如其来的几句话,更弄得面红耳赤,憋了半天才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你当然有那么厉害。”邢吉目光迷离,神色间充满了敬佩,缓缓地道:“你十四岁就成为王室金卫,救我那年,你刚好升任金卫统领,而那时你才十八岁。在充国之中,除了雷帅和大巫师,再没有人有你那般的本事。”

“我……”田猛刚刚开口,却又被邢吉打断,继续说道:“我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死后便再无亲人。是你带我回到充国,教我武艺法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把你当成我唯一的亲人了。知道你是王室金卫统领,我便下定决心,努力学习武艺法术,一心想加入十三金卫之中。感谢英神庇佑,我真的如愿加入王室金卫,从此就能天天和你在一起。”

说完最后这句话,邢吉双眼紧紧望着田猛,目光炙热,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田猛平时固然是个粗犷汉子,但面对如此直接的表白,怎么可能还不明白?不过此时此地,根本不适合谈这些儿女情长,轻轻咳嗽一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现在……”

“我知道。”邢吉打断他的话,道:“现在我们肩负重任,不该说这些话。但明天我们就能走出俞国,进入光辉王朝。那将是最危险的一段路程,说不定会遇到龙飚、兽兵的追杀。兽兵的战力,你我今天也见识了,我真担心现在不把这些话说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田猛听到邢吉对自己的深情厚意,不禁动情地握住她的手,毅然道:“我一定会保护少主和你们的安全,让你们平安抵达光辉王朝。”

邢吉的脸上顿时现出一抹红晕,低声道:“我们要一起进入光辉王朝,一起将少主培养成材,再一起辅佐少主复国报仇。这一生一世,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好。”田猛点了点头,道:“这一生一世,我们都要在一起。”

两人将心事说破,尽管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但还是觉得心中甜蜜幸福。夜里就这样并肩而坐,轻声地回忆以前的往事,直到黎明时候,才将李钰、梦魇二人叫醒。随便吃了些干粮,田猛、邢吉又各抱一人,向南而行。

到了中午时分,四人便到达赤金关下。这里是俞国与光辉王朝的交界关卡,也是从俞国进入光辉王朝的必经之路。田猛让邢吉保护两个孩子,自己到关下观察,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

邢吉见他神色沉重,便问道:“关下盘查得很严吗?”

田猛点了点头,叹道:“想必龙飚已经知道我们借道俞国的消息,赤金关下盘查极为严格,而且守军似乎也增加了很多,绝无硬闯的可能。”

“那怎么办?”邢吉望着田猛,突然道:“不如我们再向西行,借道佳国,进入光辉王朝。”

“不行。”田猛摇了摇头,道:“这样一来,又多了五六天的路程,更加危险。倒不如等到今天晚上,咱们行险一搏,看能不能偷过关隘。”

邢吉也明白,越早到达光辉王朝,自己等人才越安全。如果再借道佳国,延误五六天的时间,说不定又会生出更多枝节。夜间偷偷过关,固然有些危险,但以他两人的身手,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两人商议妥当,正准备休息养神,却听远处传来一声低沉诡异的犬吠。田猛霍然起身,抱着李钰,道:“快走。”

邢吉也刚将梦魇抱起,却听那犬吠更近,接着一只巨大的黑犬,从旁边跑了出来。那只黑狗比普通狼狗还要大上一倍,口中獠牙尖利,张嘴就吐出猩红的舌头。黑狗见到田猛等人,似乎显得极为兴奋,又连续叫了两声,才张大嘴巴,从里面缓缓伸出个人头来。紧接着又出来上身、双臂、双腿,片刻之间便化成一个黑衣汉子,正是昨天曾与邢吉交手的疯狗。

“你没有死?”田猛大感奇怪,昨日天幅翼施展血泊大法,曾将疯狗、飞鹰二人重创至死,怎么他现在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疯狗得意地笑道:“那老家伙的血泊大法确实厉害,不过也就伤伤皮毛而已。想要杀死我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哟,现在就大言不惭了?”疾风之狼也从旁边走了出来,笑着道:“是谁昨天奄奄一息,哭着哀求老大救命?要不是老大拼着消耗真元,你怕不早就成了只死狗了。”

疯狗虽然现在说的轻松,但昨天确实被血泊大法重伤将死,若不是老大及时赶到,这条狗命当真可能保不住。此时被疾风当着敌人的面说出来,疯狗不禁又羞又怒,道:“你他妈倒是跑的快,有本事你也试试,看看那血雾能不能把你变成头死狼。”

“那可不关我的事,谁叫你跑的慢?”疾风满脸得意,似乎为自己昨天躲过一劫,感到十分的庆幸。他号称疾风之狼,速度当然奇快无比,向来引以为豪。现在抓着个机会,当然要狠狠地洗刷疯狗。

疯狗也不敢示弱,立刻反唇相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互相争执起来。

田猛见二人斗嘴不休,当即低声对邢吉道:“你先带着少主走,我挡着他们。”

田猛的修为固然很高,但面对刀枪不入的兽兵,也殊无胜算。邢吉昨夜才向他表露心迹,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肯单独离开,对于田猛的劝说,只是连连摇头。

田猛劝得几句,见邢吉还是不肯离开,不禁勃然动怒,喝道:“少主安危为重,你岂能以私而忘公?你若是如此不分轻重,又岂是我心中的邢吉?”

邢吉无奈,只得点头答应,将梦魇背在身上,又一手抱起李钰。田猛则从怀中掏出四个纸制甲马,粘到邢吉的双腿上,默念咒语,喝道:“缩地成寸,急行如风,走。”那邢吉的两只大腿便不听使唤,飞速地向西而行。

疾风、疯狗两人一直大打口水仗,等反应过来,邢吉早就带着李钰、梦魇不见踪影。疯狗更看得是瞠目结舌,喃喃道:“野狼,你不是号称疾风么?怎么那小娘皮跑的比你还快。”

“放屁。”疾风跺足道:“老大说了一个不能放过,你留下对付这小子,我去追他们。”说完便向邢吉逃走的方向走去。

“哪里走。”田猛一心想要让邢吉等平安离开,当下钢刀挥出,一股炙热的烈焰刀气,便袭向疾风。

疾风昨日曾与田猛一战,这烈焰刀气虽然伤不了他,但打在身上,还是十分的疼痛。见田猛来势汹汹,疾风急忙拔地而起,凌空御行。再落地之时,身体却已经完全变化成一直灰色吊眼狼。四蹄飞奔,片刻就消失在邢吉离去的方向。

田猛有心追赶,背后疯狗却已杀到,只好回身迎战。一人一兽,又战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