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兽兵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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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 茫茫

星辰剑握在秦舒的手中,幽蓝色的光芒越来越盛。飞鹰站在对面,脸色越来越惨白。兽兵刀枪不入,除了极为高端的法术、巫术,就只有神州大陆三大神器能将他们杀死。而恰恰秦舒手中的宝剑,正是三大神器之中的星辰剑。

秦舒的嘴角仍旧挂着那丝轻蔑的笑意,缓缓踏上前一步。飞鹰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跟着后退一步。秦舒哈哈大笑,喝道:“孽畜,受死吧。”星辰剑挥动,一道蓝色的光芒,闪电般地刺向飞鹰。

飞鹰知道星辰剑的厉害,不敢硬碰,身体向后疾速滑行,连退五六丈远,才终于退到星辰剑蓝色的剑芒之外。饶是如此,飞鹰还是觉得胸前微凉,一条细微的血痕,竟从颈下直到小腹。一剑之威,竟至如斯!飞鹰只觉背心发凉,再不作多想,转身就逃。

飞鹰的速度,虽然不及素有疾风之称的野狼,但身法快捷,瞬间已是十数丈外。现在他的脑袋里,早把李钰忘得干干净净,一心只想着如何逃命。可是飞鹰突然停下身形,满脸惊恐地看着前方,秦舒赫然站在前面不远,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容。飞鹰不及多想,又折身逃跑。结果仍旧一样,只跑出十来丈,秦舒又笑盈盈地阻住他的去路。

“星辰变!”飞鹰满脸沮丧,颓然道:“你竟然练成星辰变的身法,不愧号称神州第一高手。”

星辰变乃传说中最为神秘诡异的身法,是观天上星辰闪烁变化而悟,据说修炼到最高境界,便可以在瞬间之内,移动百里之外。秦舒的年纪只有二十上下,却能练成这门神州大陆人人梦寐以求的法术,其修为之高,真可称得上是惊世骇俗。

秦舒一步一步走向飞鹰,缓缓道:“既然知道逃不掉,何必浪费力气?乖乖受死,或者能让你走得舒服些。”

秦舒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听在飞鹰耳朵里,无疑是道催命符。飞鹰颤抖着身体,结结巴巴地道:“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阁下何苦如此相逼?”

秦舒冷哼一声,道:“兽兵残暴无行,人人得而诛之。你虽与我无冤无仇,但却该杀。”其时神州大陆有兽兵、法术、巫术三大异术。光辉王朝盛行法术,南北个小国部落却崇尚巫术,二者极有相通之处。而兽兵修炼极难,一旦修炼失败,则会兽性大发,伤及无辜。就算练成兽兵之身,由于体内兽性难以压抑,兽兵大都行事凶暴残忍,是以兽兵在光辉王朝以及各个小邦,都被斥之为邪术。

飞鹰自知今日难以幸免,只好拼死一搏,等秦舒把话说完,便双手连动,射出数十支羽箭。秦舒又是一声冷笑,身体微动,便到了飞鹰身前十步,那些羽箭全都落空。飞鹰骇然之下,还未及反应,便觉得右臂剧痛,低头一看,原来整只手掌,都已经被削了下来。

两人实力相差太远,飞鹰彻底放弃抵抗,闭上双眼等死。秦舒待要出手,却听一声虎啸,响彻山林。紧接着从旁边密林中,窜出一只斑纹巨虎,直扑向光辉王朝队伍中的那辆马车。

秦舒眉头微皱,不得不放弃飞鹰,折身回去救护公主。他的星辰变只是初窥门径,不可能当真达到瞬间移动百里的境界,但马车距他所处之地,至多二三十丈,赶去营救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那斑纹巨虎也来势极快,丈长铁尾横扫,竟将马车掀起数丈之高。这辆马车虽然华贵坚固,但也经不得巨虎一尾之力,车身四分五裂,里面五人全都从空中掉了下来。

秦舒本是冲着巨虎而来,但此时也不得先行救人。以他的身法,救下李钰等五人,简直是轻而易举。但当秦舒将最后一人救下落地,那只巨虎却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至于飞鹰也乘这个机会逃跑。

秦舒这才明白,那只巨虎的出现,并不是要伤害公主等人,而是想要救走飞鹰,看来应该是他的同伙。兽兵修炼极为困难,光辉王朝立国三百多年,也不过出现区区数次。而秦舒今天遇到了两个,却未能将他们除掉,不禁心觉遗憾,也不知道将来这些兽兵还要祸害多少无辜的百姓。

“将军。”一名光辉王朝的军官,走到秦舒面前,行礼道:“马车已经损坏,是继续赶路,还是就地休息?还请将军示下。”

“啊!”秦舒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看了看破碎的马车,道:“公主殿下不能乘马,今日就在此地安营休息。萧歌,你负责去前面的城镇,为公主殿下购买辆马车回来。”

“是。”萧歌领命之后,正准备离开。却见公主走了过来,轻声道:“萧将军且慢。秦将军,今日时候还早,怎么就不继续赶路了?”

秦舒急忙行礼,解释道:“殿下所坐的马车被毁,只好等萧歌到前面城镇新购之后,才能请殿下动身。”

公主笑了笑,道:“秦将军,我虽然是公主,但却比不了你们光辉王朝的女子柔弱。骑马赶路也无大碍,等到了下个城镇再更换马车便是,何必浪费时间呢?”

“这……”秦舒正犹豫该不该答应,就听公主又道:“不过我的骑术不精,性子太烈的马怕是约束不了。我看将军的坐骑脾性温和,不如就请将军暂时割爱,借给我骑些时候如何?”

公主既然这样说,秦舒若再不答应,反倒显得自己小气了。于是笑答道:“承蒙殿下厚爱,就请殿下坐末将的坐骑。”说着将手一招,后面军士便将他的坐骑牵来。

秦舒的战马通体雪白,没有半根杂毛,生得又极为雄壮,比旁边士兵乘坐的战马,足足高出半尺,确实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公主似乎对这匹白马极为喜爱,忍不住伸出白玉般的细手,在它的颈上轻轻抚mo。而那白马脾气果然温顺,也将脑袋凑向公主的脸上,表示亲昵。

公主被白马鼻孔的热气,弄得有些麻痒,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她本来就生得极美,再加上这倾城一笑,秦舒也不禁看得失神。

“秦将军。”公主突然伸出手臂,道:“你扶我上马吧。”

按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过北疆各小国的男女之防,远不如光辉王朝那么严格。而且是公主亲自开口,秦舒也不便拒绝,于是必恭必敬地搀扶着公主上马。只隔着几层薄纱,秦舒的手指几乎能感觉到公主羊脂玉般的肌肤,指尖禁不住有些微微的颤抖。

白马体型高大,公主一次未能跨上马背,险些摔了下来,刚好落在秦舒的怀中。秦舒先是一扶,随即松开双手,低头道:“末将失礼。”

公主微微一笑,道:“是我没用罢了,请将军再扶我上去。”秦舒只得再伸手搀扶,终于将公主扶上白马。公主坐稳之后,脸上也现出一阵红晕,低声道:“多谢将军。”

秦舒心脏无由地狂跳起来,竟不敢直视,低头道:“不敢。”然后匆忙转身,道:“牵匹马来。”马上便有军士跳下战马,将坐骑牵到秦舒面前。

秦舒翻身上马,抬眼看见李钰还牵着梦魇,直愣愣地望着自己,便展颜道:“你也跟我们走吗?”

李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急忙点头道:“好。”

秦舒呵呵一笑,问道:“你跟我们走了,家里人不担心吗?”

提起家人,李钰立刻想到爷爷。但经过这几天的逃亡,他已经不是那个娇惯的小王子,明白爷爷多半遇害,只怕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想到这些,李钰顿时悲从中来,眼圈微红,低声道:“我的亲人都被那些坏蛋害死了。”

秦舒原本带着微笑,听到这话,脸色也不禁沉凝下来,叹道:“既然你遇到了我,也算是缘分。就跟着我去光辉王朝吧,路上总能保证你的安全。”

“谢谢大叔。”李钰急忙跑到秦舒面前,跪下道:“我还想让大叔教我武艺法术,好为爷爷报仇。”

李钰的这份乖巧,倒真让秦舒有些喜欢,右手虚抬,便有股轻柔地气力,将李钰托了起来。道:“这事以后再说。上来吧,我带你骑马。”

李钰却道:“多谢大叔好意,我会骑马,想跟妹妹一起。”

“好。”秦舒点了点头,又示意部下牵来匹战马,然后双手凌空虚抓,便将李钰、梦魇二人平稳地放到马背上。

李钰生在王室,学过骑射之术。而梦魇常年漂流,还是第一次骑马,既是兴奋又有些害怕,紧紧地抱住李钰,小声地道:“哥哥,我不会掉下去吧。”

李钰则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我的骑术很好,一定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秦舒见两人坐好,又将那两名丫鬟安顿妥当,便下令出发。李钰一直跟在秦舒身旁,突然想到个问题,便道:“大叔,那位公主殿下,不是光辉王朝的公主么?”

秦舒还没有回答,公主便转过头来,笑道:“我不是光辉王朝的公主,而是俞国的可兰公主。”

俞国的公主!李钰听到“俞国”两个字,立刻脸色大变,看公主的目光中也尽是怨恨。

可兰公主发觉他的异常,诧异地道:“你怎么了?”

李钰只觉得腰上一痛,低头便见梦魇使劲冲自己眨眼,顿时醒悟过来。此时此刻,自己绝对不能对她表现出仇恨,否则身份暴露,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李钰马上改换面容,道:“主公姐姐,我没什么。”

可兰公主虽然心中疑惑,但被李钰的这声“公主姐姐”一叫,也不禁笑了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玉儿。”李钰故意省掉自己的姓,又指着梦魇道:“她是我妹妹,梦儿。”

“很好听的名字。”可兰公主称赞了一句,便转向秦舒,问道:“秦将军,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光辉王朝?”

秦舒欠身答道:“回殿下,按照咱们现在的行程,最迟明天中午就能到达赤金关。过了关卡便是光辉王朝,而要到达都城明京,却还要半个月。”

“哦。”可兰公主的脸上分不出是喜是忧,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一行人马沿大道而行,直到傍晚才择地安营休息。李钰、梦魇吃过晚饭,被安排到一间帐篷里。秦舒担心那些兽兵不肯甘休,特意将自己的帐篷,搬到他们的旁边,以作保护。

前天晚上休息的时候,还有天幅翼爷爷;昨天晚上休息的时候,还有田大叔和邢姨;今天晚上却只有梦魇陪在身边。想到这些,李钰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睡。

“哥哥。”梦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问道:“你睡不着吗?”

“恩。”李钰叹了口气,道:“不知道爷爷,田大叔和邢姨怎么样,我真的很担心他们。”

“他们都会没事的。”梦魇轻轻地拉着李钰的手,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钰,小声地道:“英神会保佑他们的。”

“英神?”李钰身为充国小王子,从小就跟着爷爷,无数次地祭奠英神,也深信英神会为他们带来平安。但历经这次国破家亡之后,李钰才发现,那曾受过他们无数次拜祭的英神,根本没有保护自己,更没有保护充国。李钰嘴角浮现出一丝嘲弄般的笑意,道:“英神若真的有灵,我们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说到这里,他幼小的脸上,突然现出无比的坚毅,道:“从今以后,我再不会信奉任何的神灵,只相信自己。命运始终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什么狗屁英神根本管不了。”

梦魇被他这句话深深地震撼,但回想起自己的不幸。如果真的有英神,他又何尝保佑过自己?于是也跟着道:“哥哥说的对,我们再也不要相信英神,只相信自己。”

“妹妹。”李钰突然紧紧地握住梦魇的手,恳求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或者是两人身上本来就流着部分相同的血液,或者是两人共同经历过生死的考验,梦魇在心里已经将李钰当成亲哥哥。听到李钰的请求,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李钰警觉地望了望外面,附在梦魇的耳朵上,低声道:“上次你不是可以在梦中杀我吗?今晚你再施展那个什么‘梦魔咒’,去把可兰公主杀了。”

“啊?”梦魇没有想到李钰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吃惊地问道:“哥哥,公主救了我们,你为什么要杀她。”

李钰急忙捂着她的嘴巴,道:“小声点。她虽然救了我们,但她始终是俞国的公主,就是我们的大仇人。如果不是那些俞国强盗,充国又怎么会灭亡,爷爷又怎么会……哼,一定要杀了她。”

“可是……”

李钰并不想再听梦魇的理由,盯着她的双眼,道:“你帮不帮我?”

梦魇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道:“哥哥,我帮你。”充国毕竟也是梦魇的父母之邦,灭国的仇恨虽然不如李钰强烈,但对俞国也没有丝毫的好感。尽管可兰公主对他们很好,但为了眼前的哥哥,为了充国,梦魇都只能答应。

李钰见她答应,心中大喜,道:“谢谢你。”

梦魇却道:“不过今天晚上不行。”

“为什么?”李钰不解地问道。

梦魇便道:“现在我们还是在俞国境内,如果杀了可兰公主,肯定会引起俞国的注意,那么我们就很危险了。不如等明天过了赤金关,到达光辉王朝之后,再动手杀掉她。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偷偷逃跑,俞国人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把军队派到光辉王朝来抓我们。”

李钰一心只想着报仇,根本没有想这么长远。听到梦魇这么说,才想起自己是多么的莽撞,不禁笑了笑,道:“还是你聪明,想的真周到。”

梦魇被他夸奖,小脸蛋上微微一红,道:“其实哥哥也很聪明,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哥哥,我常听娘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现在还小,还没有能力报仇,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长大,会有能力报仇。所以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要躲避追杀,保住性命。”

“你说的很对。”李钰拉着她的手,真挚地道:“以后如果我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要提醒我,好吗?”

“恩。”梦魇点了点头,许下了她这身最重要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