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寂寞
【有人来，有人走，有人去，有人留。每一个驻守在车站的人都在等待，每一个等待的灵魂都是寂寞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就算是一群寂寞的人聚到一起，也不过是一个孤独的群体。】
一场突至的大雨困住了路人，大家都纷纷攘攘的挤进了车站。余小浮，也随着大流卷入了车站。
人群里嘈杂的喧闹着，守望着。加上沉闷的空气，让他有些窒息的感觉。看看手表，才七点多，不急着回去，便在车站的长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却发现眼前立着的人那么多，却没有多少人坐在这长椅上。长椅再次成为了寂寞的代言，在雨天，在一个人的时候。
“你知道为什么雨天，车站会很少有人会坐在这里么？”脑海回想起的是很久前杨子的那句话。
差不多的时间点，也是突至的大雨，逼迫本来正在校园无聊闲逛的羽飞去了学校的车站。车站里人山人海的拥挤着，前胸贴后背的密集分布在雨棚下。大家或靠着，或立着。有的埋怨着，有的沉默着。他抖了抖头上的雨水，好大的雨啊。
“余小浮？”一个声音轻轻的喊道，他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 短裤，齐刘海儿，看着挺可爱的。
男生笑着拎起手中的包，挥了挥手。余小浮笑着坐了过去，脑子里快速的搜索着这个有些面熟的面孔到底是叫什么名字。终于在发现自己的大脑不想百度一般强大以后，余小浮尴尬的摸摸头，坐了下来。
男生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笑着说“杨子，音乐系的！我们见过面的。”
当听到杨子两个字的时候，就立马发现了自己的无知，这可是学校出了名的校园歌手，当时在校庆晚会上一首《往事》唱碎了多少少女的心，余小浮马上接道：“呀，以前都是远距离观察，这可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呢。”
“嘿嘿……”杨子很腼腆的笑了笑，靠在长椅上哼唱着。
余小浮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这地面，以一种独特的绚丽倾诉着来自天空的寂寞或是欢乐，也不知道该和这个音乐少年说点儿什么，实话，在当时余小浮真是很嫉妒身边这个人，那么完美的嗓音，怕说多了会暴露出自己内心的邪恶，只好坐在那里玩着手机。
雨渐渐的小了，车站的人散去了不少。只是两个人还是那么坐着，一个人哼唱着，一个人玩着手机。
“很喜欢唱歌？”余小浮低着头问着，没有去看他的表情。
杨子顿了顿，“是啊，唱自己喜欢的歌，自己就会开心，唱别人喜欢的歌，别人就会开心，这样每个人都会开心。”
那个声音，不像是他在舞台上唱歌时的那种天籁般，更像是一个暮年老者在夕阳下的感叹，与其说是在回应余小浮的问题，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额。”余小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对身边这个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在他看来那些会唱歌的大多都是些不务正业的，也没有几个人能有思想的，但听到杨子的这句话，才觉得，也许他错了。同时觉得杨子的境界太高，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你呢？”杨子甜甜的一笑“喜欢唱歌么？”
“啊？我？还是算了吧，五音不全的”如果在朋友面前说不定还能打肿了脸冲个胖子看看，但是在这种音皇级的人面前，他还是懂得什么是坦白无罪的道理。
“那我唱给你听？”杨子安静的看着余小浮。嘴角是挥之不去的笑容，浅浅的，刚刚好。“你喜欢听什么歌？”
“我？你唱什么我听什么”余小浮对这个刚刚熟悉的人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让校园音皇在车站给自己献唱，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我给你唱《纯真》吧？”子楚挺了挺身子，清了清嗓子，还没等余小浮回应便唱了起来，“清晨的睡梦中＼吹着和煦的风＼列车已启动＼火车声轰隆隆＼一会儿田边过＼一会儿城市走＼He li mo sa frae li fo mor＼想起了小时候＼外婆家的午后＼山风一落落＼躺着做白日梦＼云儿像花朵＼鸟儿天上走＼世界变得太快＼故乡虽然在＼回家的路已更改＼我望着窗外＼开心的期待＼下个停靠站快来＼车头转一个弯＼时间倒着来算＼寻找那 纯真的我回来＼车上的人们去又来＼身旁的人却不理不睬＼孩子们睁大眼睛看＼Yai yai ya~＼车上的人们去又来＼身旁的人却不理不睬＼何不睁大眼睛＼看一看窗外＼把纯真找回来＼把心找回来……”
杨子沉醉在歌声中，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余小浮就感觉杨子像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站在飞驰的列车顶部朝着天空呐喊的孩子，他在召唤或是等待，曾经还是未来？大概只是为了寻找那个曾经迷失在人群中的自己。
“好听么？”杨子唱完的那一瞬间，让他的听众顿时觉得时空发生了错位， 眼前依然是那个小孩子一样甜甜的笑脸。
“嗯。”羽飞笑着，“真不愧是音皇，真的很好听。”
出乎意料的是杨子没有想象中那样谦逊几句，而是腼腆的笑了笑，靠到长椅上。继续哼唱了起来。
两个人，一个车站，天黑了，路人少了，灯光昏暗了。一个人静静的哼唱，一个人把玩着手机。
“不回寝室么？”杨子轻轻的问了句。
“你呢？”余小浮答道，“我？还没呢，再坐会儿吧。”
说话的时候，杨子好像是在收敛着自己的力气，每一句话都好像是在淡淡的呼吸中顺带出来的。
“额，很喜欢坐在车站？”
“嗯。”看了看余小浮，仰视着天空，黑黑的，“你知道为什么雨天长椅上等车的人会很少么？”
“啊？”对于杨子这个突至的问题，就好像刚才那场雨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因为大家都急着回去啊。”虽然余小浮不知道杨子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个答案应该不算错，很符合社会现实。
“是他们笨蛋。”杨子突然像个小孩一样的笑了起来。
余小浮对这个答案着实傻了眼，不解的注视着这个从一开始就有些怪异的杨子，“啊？”
“其实他们都很笨蛋，车总是会来的，只要想走，就一定会找到一个离开的位置，急着走又能怎样？回去了又能怎样？还不如在这里坐一会儿， 想一想，或许，想起了什么就决定不走了，不一定走就是最好的方法，或者，多一秒的思考，就能改变很多。就算是决定要走了，那也不急着那一刻，不管是雨天还是晴天， 想走的人，什么都留不下。”
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杨子说起这段话的时候很淡然，很冷静，没有表情，少了他的微笑，也不像是他唱歌时的陶醉，他像是在念一首诗，当时没有太留意他这段话到底是在干什么，只是觉得在这个爱唱歌的人的心里，有很多很多微妙的感情，他懂，于是他用歌曲表达。只是余小浮不懂，当时他也只是点点头，那不是肯定，只是做一个简单的回应。
“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余小浮看了看杨子。
“想来的时候就来了，嘿嘿……”还是小孩子的笑容，“要不下次……”
“我继续来听你唱歌。”还没等杨子说完，余小浮连忙接道。
后来是怎么告别的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杨子后来就一直靠在长椅上哼唱着，不时的像个小孩一样的甩着双脚。
而今，很久没有见过扬子了，也很久没有再听过他的歌了。依旧是车站，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本不该出现的话却缭绕在心头，“急着走又怎样？回去了又怎样？或许，想起了什么也就决定不离开了……”
原来，真的像杨子说的那样，一个人只要想离开，就不会在意时间的早晚，如若心还驻扎在那个地方，就算远游千里，也仍旧没有逃出那座记忆的城，这个时候是否离开真的不再重要。耳边嘈杂的喧闹，还有眼前被雨水暗淡的灯光，少了年少的酸楚，可是它又多了什么味道？成熟？或是痛？或是思念？容不得再想去。
余小浮踏上车，他转身，长椅上， 坐着一个人，一个静静靠着长椅的人。转身冲了下去，售票员在车里喊着：“小伙子，你的车票……”在喊了几声仍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没有回来的意向以后，售票员一边喃喃着什么一边冲司机使了个眼色。眼前的公交车从眼前驶去，所谓的家的方向。而眼前，那个坐在长椅上的人，一个陌生的人，一个乞丐或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诗人？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因为，他和他一样寂寞的找寻着家的方向……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