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星见
众星之下
塔尖之上
我身处东经北纬也一样
——高雅而忧伤的圆舞曲
日头偏西,薄暮的天际早早跳出几颗顽皮的星子,连绵的林梢不时掠过几阵归巢的倦鸟,从山腰清晰可见山脚小镇上空渐渐开始飘摇的炊烟袅袅。站上半人高的岩石,迎风踮着脚尖朝那唯一的盘山路望了又望,等到山风渐冷落霞漫天,却怎么都没有那辆吉普打道回府的迹象。
晓新已经等到脾气也懒得发了,左右无事可做,索性进宅先去准备晚餐。
再夸一句沈素果然设想周全。油盐酱醋锅碗瓢盆整套的器皿一应俱全,连水电也一一妥善。满满一水缸的山泉以及嗡嗡低响运作的发电机,可惜晓新没抬头,错过了高高架设在屋瓦之上的卫星信号接收器。
打开冰箱门(你没有看错,我说了沈素设想周全,汗个先。)里面的食材等也是应有尽有。不过看到厨房栅栏外拴着爪子的那几只家畜,晓新只能自认屠宰技术有限,她可不想磨刀霍霍最后向了自己。
新拆封的电饭煲里煮好的五人份白米饭已经进入保温状态,高压锅里的排骨萝卜汤疵呲作响,一方八仙桌上摆的几道家常菜虽不精致却也是热气腾腾引人垂涎。
晓新自然是没有她家老爹专业级的水准,但是几道家常小菜还是能够应付自如的,只是希望他们别太嘴挑就好。
刚好要把碗筷摆上桌,转个身就见迎面扑来几只灰头土脸的饿死鬼,吓得手一抖,几口白瓷碗眼看就要在她脚边自由落体成粉身碎骨状,下一秒,一只修长****横空扫来,险险在落地前用脚尖顶住了它们。
晓新顺真那美好的线条往上瞧,果然是霍恩艳丽的微笑。
回来的时间还真是刚刚好。
霍恩脚尖一颠,瓷碗们听话的飞到她手中,然后看也不看往后一抛,笑的一脸近乎谄媚,亲亲热热拉过晓新往饭桌带:“哎呀哎呀,怎么好意思真让你做饭呐!辛苦了辛苦了,赶快坐赶快坐。”
孟离云横插一掌拍开她,冷道:“我家星星是你好随便动手动脚的!”转脸面向她,登时春花怒放,“咱们吃饭,别理他们。”
后面接着瓷碗的沈素自动自发为大家盛饭,那边厢最后进来一直闷不吭声的艾德华却是早已经抓起筷子毫不客气向食物发起进攻。
嗯,折腾了一天,总算还有顿人类点的食物可以慰劳自己。瞧瞧,他现在的要求是多么的不高呀!
晓新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工作到底要做些什么,不过看他们那模样,估计那棵老槐树情形不怎么乐观。心里也不由好奇起来,对于明天的行程开始愈加期待。
带着猜想和疲惫的身体,她山区之旅的第一天结束在山间早早寂籁的夜色中。
哦,对了,有件事差点忘记提。
晓新再也不好奇沈素的厨艺到底如何了,同时更是义无反顾的坚定了自己独霸厨房成为一名光荣的公用煮饭婆的决心。在当天晚上饭后,三生有幸的尝过沈素沈助理自告奋勇精心调制给大家补充明天战斗力的“特调风味蔬果汁”后。
什么,你问味道如何?
哦,亲爱的,请相信我,关于这个你最好永远不要知道。
清早,在鸟鸣中醒来。
入眼,灰白陈旧的墙面,全然陌生的房间,她有瞬间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直到身下硬邦邦的木板床提醒她现实。
翻身坐起,有点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真的硬抠出了二十几天的长假纵容自己的妄为。
因为怕老爹的夺命连环拷,一开始就把手机丢在了家,床头只有石英表在一秒一秒嘀嗒。看一眼时间,才五点四十几分,她都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起这么早过了。
推开窗伸个懒腰,天方早已透亮,远望群山含黛,空气湿润而新鲜,远远的山脚下有高亢的鸡啼和零散的几缕炊烟。山区一向清醒的比较早。
打开房门,第一眼便看到院子里专心擦拭保养器材的孟离云,不算小的长焦镜头在他指掌间被从容而温柔的照料着。
他闻声抬眼,看到了她,眼睛里瞬间泛起笑的波澜。
把镜头放到一旁的背囊里,姿态悠闲迈步向她走来,两手撑着门框,俯身靠近,近的让晓新嗅闻到了他一身山间的清爽。
“怎样,昨晚睡的可习惯?”
“很好啊,你呢?”晓新抬起脸,眼波朦胧。虽然打高中后就远离了的木板床睡起来硌的慌,不过没有城市车马的喧嚣,睡眠质量是真的好。
“我?不好。”他好正经的摇摇头。
“怎么?”好奇的侧头看他。
“唉,一晚上全在做梦,怎么可能睡的好。”他故意叹气,眉宇潜伏的其实是逗弄。
“嘻嘻,纯粹是你人品问题。”晓新立刻嘲笑他。
“还幸灾乐祸,你这个害我睡不好的罪魁祸首!”他不满的捏捏她的鼻尖。
“怎么又****事啦,你这是欲加之罪!”朝他扮鬼脸吐舌头,她才不要认这账。
“怎么不干你事?不让人好好睡,入我梦来骚扰我,看我怎么教训你!”既然是欲加之罪,他就更加何患无辞了。话音未落,长臂一围将她圈入怀里。
“干嘛?放开,讨厌啦!”连忙挣扎,幸好左右这时没有闲人,不过也让她嫣然红了两颊。就算有过了好几段的感情经验,面对他,心里某部分小儿女的情怀还是不由自主冒出头来羞涩一下。
“亲一下就放开。”他无赖的纠缠,就不松手。
这人!晓新算是悟过来了。
竟然一大早的就跟她调情!也不怕人家看到。
“才不要!”眼明手快先捂上他的嘴巴,含嗔瞪他。不经意带着女儿娇态,全无一贯半点杀伤力。
为什么不要?现在又没人!孟离云挑眉,用眼神表示他的抗议,故意亲她压在唇上的手掌心。
没洗脸没刷牙的当然不要!朝他皱皱鼻子,推开他就往堂屋后头的洗漱房跑。
“我还要准备早饭呢,才没工夫和你磨蹭!”
孟离云抓了个空,叹叹气把头摇。这个傻星星,都沦为煮饭婆了,竟然还挺乐在其中。
早饭后,向目的地进发。
地裂在群山深处,林木高深,地势复杂,还有一半的路车是派不上用场了,只能步行。
大地裂发生的原因还没有弄清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发生,整座烂柯山保护区已经进入游客禁入状态,当然,她不算。早上出发前霍恩刚给了她出入证,上面标记的头衔很让人不兴奋——特别助理。特助这活晓新不陌生,自然很清楚,所谓特助,简而言之就是让干啥就干啥的杂工。
话说回来,晓新一年没几次旅游,去的也不外是那些可以两天来回的周边城市风景区,诸如烂柯山深处这种没有多少开发痕迹的深山老林,她看来着实处处是新鲜,但是这一切也比不上看到那株老槐树的震撼!
她停下脚步呆呆仰头六十五度,咋舌的想,这样一株树,不知得经历多少年残酷的风吹雨打物竞天择……
绕过九曲十八弯的山沟沟,涉过一条条潺潺的溪流,拨开齐人高的杂生林木,眼前豁然开朗一块峡谷平地,野草绵延的不远处正中是一株巍然挺立的参天巨树,足有五楼房差不多的高度,头顶撑开来巨大云团状的墨绿色树冠,虽然横蔓的枝桠依然荫蔽着周围十数米的范围,可是在树干之下,一条延长的刀切状断带赫然通过。近一米宽的幽深地缝将原本便空洞的躯干无情分扯成扭曲的人字型两半,槐树被迫半分的内里有着浅黄色生生撕裂的纹路,原本怡然自得扎根泥土的部分黑褐色根须痛苦的暴露在泥土之外,即使隔着一条隔离带,相距十来米的距离,她也能感受到粗糙皲裂虫眼满布的树皮之上仿佛写满了老槐王的苦痛。
虽然草木,其实也有灵性。
天不算早,日头高挂林梢,山林平素的寂静早早被惊起的鸟雀打破。
在足有田径场大小的平地东边,几顶迷彩绿的帐篷充当着临时的指挥中心,不时有人出出入入,早已经勤勉的忙碌开来。
孟离云利落的卷起袖子,翻过隔离带开始进入工作状态,艾德华拿着记录本慢吞吞踱步跟在他后边。她本想也跟过去,却被霍恩和沈素快手快脚先一步抓住,一道拉进了帐篷。
进去才知道原来小小帐篷内还真是热闹,好几台电脑一字排开,一群看起来很专家的专家们指着屏幕交头接耳讨论着。蓬内还摆满了其他各式各样的器材,大部分都是晓新见都没见过的。
晓新呆呆被霍恩拉着,有点看傻眼,直到有个灰发老头宣布了声“准备开会”,然后众人纷纷过来围桌落座。
看着递到自己手中的纸笔,她眨巴眨巴眼,马上明白,敢情是要她来做会议记录?
虽然她是做了三年助理没错,小小会议记录根本不在话下,但是这样也未免太人尽其才的太直接了吧?
她张口欲言,霍恩给了她一个风情万种的横视。
竟然男女通杀。
唔,浑身小疙瘩全部立正站好,唉,罢了罢了,还是听命干活吧。
要说专家不愧是专家,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尽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一个又一个的专业术语嘎嘣脆,她貌似运笔如飞其实是有听没有懂,还是托赖这些年的训练有素呀。
从搞地质研究的圈教授到植物病理的叉博士,你长篇我大论,半天下来久经阵仗的霍恩跟沈素愈战愈勇,她却快被轰炸的晕头转向。心下感叹就算是专家争起执来业幼稚的和三岁娃儿没两样。
冗长的方案讨论总算暂时告一段落,霍恩终于施恩饶命,放她出去透气。
走出帐篷差点被明媚的阳光恍花了眼,转了一圈周围没有孟离云的踪影。打听才知道他转移了阵地,绕过几座帐篷,远远就看到他移驾至大裂缝的最边沿,正在取景入照。
身边还有其他的人来来去去,却也是无暇他顾的各自忙碌。
好像此刻只有她闲着,在一根横倒的枯树干坐下,膝盖抵着下巴呆呆望着不远处的孟离云出神。
山风哗然,初夏明艳的阳光在老槐王的枝叶间俏皮跳跃,风动林梢,沙沙作响,虽然身体经历着惨重的伤害,依然不改长者般的宽厚慈和。
这是生命的坚强。
晓新以肘支腮,一眨不眨的看着不远处被阳光轻悄悄的笼罩着的他,如同一幅柔焦的风景,从发梢到手指,好似发亮一般。明明是全然陌生的画面,看起来感觉却异样的对。
虽然被他手中的相机挡去了大半张脸,但并不妨碍晓新对着他的俊朗的侧面发痴。
认真工作的时候,果然也是男人最好看的时候。
似乎感应到她的注视,孟离云直起身来回望,见是她,笑意于是染上了嘴角。习惯的挑眉,晓新知道他在问她看什么呢。
捧着发烫的两腮,傻笑。用眼睛说,在看你呀。
乖点,别乱跑。他用眼神示意,为了加重语气,眉心还用力的拧成了一个好严肃的“川”字,如同少年时候的故意。
知道啦,你好啰嗦。她难得孩子气的扮个鬼脸,胸口一阵温热的潮起。
突然心头有那样一个抑不住的涌动。
好想,好想向这山风,向这林野,向这高远的青穹大声宣布,这个认真的好看的男人,是她的孟离云呢!
她的,孟离云……
树下,两人的肩挨的极近,彼此没有说话,他捡起一片落叶默默递给她,她沉默的接过,手指轻轻抚摸着掌心的叶子,抬头看着他,红唇微微颤动……
晓新托着腮,还是坐在枯树干上。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默默在心里配着如上画外音。
那两人,一个俊朗一个艳丽,合衬的像是在看一出偶像剧。谁都喜欢好看的事物,晓新自然不例外。当然,如果主角不是她的孟离云和那天生的尤物霍恩,她会看的更高兴。
晓新知道他们没什么,会靠的这样近,纯粹是工作而已,事实上,几天的相处下来,晓新已经很了解霍恩顺利如何的热爱她的工作,事实上越是接触,晓新越是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个拥有火辣辣尤物美人外表的超级工作狂人。
但是扛不住女人天生的小心眼,自己的男人,总是希望其他人距离保持的越远越好,最好一路远到天边去。
低头暗骂自己无聊,惩罚再一次默念“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十遍。
自我处罚完毕,抬起头来,身前光线一暗,却是艾德华。
那总是少言寡语的少年在她身边坐下,居然转头难得的问了她一句话。
“感觉怎么样?”
“还行。我还挺能适应的。”晓新有点受宠若惊,想不到这孤僻的少年也会主动对她表示关心。
少年抿嘴,一个极淡的笑容一闪而逝。目光转向树下正在工作的那两个人。
“我是指他们俩。”
晓新先是一愣,继而脸上一红,马上知道这少年看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了。真是越混越回去,居然连个十几岁的孩子都能看透自己的想法。
少年看她一眼,目光居然是不符合年纪的莫测高深。
看的晓新忍不住寒毛竖了一下,现在的小孩真恐怖。小小年纪,却老成成这样。
仿佛是觉得吓够她了,少年安抚似的露出微笑:“她有人了的。”
这对话的逻辑好跳脱,晓新有些转不过弯来,一时不查,傻呼呼的看着他。
“啥?”
少年也不和她兜圈子。
“我说霍恩。”
“霍恩?”
“那人你也认识。”
“谁?”突的灵光一闪,“啊,是沈素!”
少年看她一眼。
“不笨嘛。怎么发现的?”
晓新有点不好意思:“前天早上起的太早,刚好看到沈素从房间里出来……”她顿住,没再说下去。
“霍恩的房间。”少年了然的接口。
“嗯。”晓新点头,有点尴尬。
少年又笑了,起身要走。
“等等。”晓新叫住他。
少年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晓新站起来,神色格外温柔。
“谢谢你。你是个好孩子。”
少年静静的回头,半晌,面无表情的开口。
“晚上我想吃川菜。”
晓新笑眯眯的比个OK。
“包在我身上。”
“遇着什么好事了,让你笑成这样?”
孟离云走过来,望着笑的眉眼俱弯的她,自己也不由的笑了。
“没有啊。”晓新扬起向日葵一般明朗的笑脸,挽住他的右臂。“只是我发现,你的同事们都很好哦。”不管是看似孤僻实则体贴的艾德华,还脾性和外表一样火辣的霍恩,甚至总是少有表情可是其实很细心的沈素,越是接触越是发现他们的可爱。
孟离云闻言,翻翻白眼,很是无奈。
“你一天三顿把他们当猪喂,那几个能不对你好嘛。”
轮到晓新翻白眼了,这家伙。
“你也一天三顿吃我煮的,那就是说你也是猪咯?”
他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摇,很是严肃正经的反驳。
“NONONO,我怎么同。这世上有我这么帅这么潇洒的猪吗?”
晓新大笑起来,连连拿指掐他。
这脸皮厚的要死的家伙!
人的惯性真是强悍。不过半月余,晓新对于木板床已经无比适应,山间又清静,少了城市里的车马喧闹,连本来有的失眠小毛病最近都不药而愈,往往一觉醒来就是天光朦胧的凉润。
早睡早起,作息规律,每天进山出山也不乏运动,自然整个精神都很好。
虽然啦,总是时不时的被山间的其他生物们惊吓或是惊喜一把,还总被霍恩强拖到帐篷里陪她对着一堆的资料文件坐工作监,耳朵照三餐的被那位孟姓唐三藏念上一念兼吃吃嫩豆腐,回来还要挥汗如雨的煮一大堆菜喂“猪”,当然,总是被赏脸的一扫而光。
很忙。可是,很开心。
本来还担心着自己融入的开始会有多困难,有多不习惯,却是来了才知晓自己初时不安的多余。成就感,是与工作忙碌时类似的充足。
这样的生活状态,其实,挺不赖的。
夜,洗过澡,半湿着发,晓新托腮坐在小院前一方矮矮的大青石上看着星星,惬意含笑。晚风阵阵袭来,带来山中入夏时特有的阴凉和清爽,还有演奏会般起落的各种鸣叫。
少了光害与微尘,山里的星空看起来格外辽阔无垠,夜幕如同平滑的天鹅绒镶嵌着璀璨宝石,漫天星子熠熠生辉的就像一颗颗眩美夺目的钻石花。
一天的疲劳尽去,睡意一点点侵袭她的清醒,靠着青石边上的老松,眼前的昏暗仿佛带着林木迷离浅淡的暗香,晓新恍恍惚惚一笑,收纳了最后一眼美丽的星光,昏昏合上眼帘。
“星星,星星,快醒醒,怎么在外面睡着了?”
孟离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入了夜的山林并不如表面所显示的平静安宁,她却这般放心大胆的靠着树干露天便睡。
晓新双眼迷朦的睁开来,入眼黑乎乎的一个脑袋,很本能的吓一跳,立刻察觉是他,登时俏脸一板,直起身子来:“干嘛,吓人啊你?!”
“说对了,吓的就是你!”他老实不客气一弹她脑门,挨着她坐下,“睡觉不回屋,做什么在外面喂蚊子?”
晓新摇头晃脑叹气:“唉,这年头没天理了,连人家看个星星也不许?”
孟离云失笑,故意的道:“谁敢不许你呀,我的姑奶奶。”
晓新拍他:“谁是姑奶奶?!说谁呐你!”再不依不饶拿拾起的老松果子丢他。“还敢不敢说了?还敢不敢了?”
孟离云只得笑着连连讨饶,索性也挤到青石上坐下。伸臂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静静享受着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光。
白天的时候,总有许多事情缠绕着两人呢,唯有入了夜,才是真正只属于彼此的时光。
夜晚的山林如许静谧,仿佛都是在倾听。
“冷吗?”孟离云轻声问,同时收紧自己的臂弯,将她密密实实的环抱。
晓新摇头,将全部的重心都交至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给予的全部热度。
有你在,不会冷。
淡淡的星光下,初夏夜的凉风宜人,倚着他宽广的胸怀,听着他安稳的心跳。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十年了,从相识到现在,一路的青春走过来,才发现,原来这一刻,就是她最想要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心头暖暖的溢满温柔,离幸福这样近的一刻。
静静靠着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他曾经说过的事情。现在想来,再配合着此时此刻两人的相依相偎,心里更觉得无比甜蜜。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看过的最美的星星,在撒哈拉的沙漠里。”
“当然记得了。就跟我们现在看到的一样美。”
孟离云微微一笑,想起了那夜的星光。
“我发现,山里的星星看起来果然比城市里来的漂亮呢。”
她轻轻的叹息着赞美,眼神迷蒙。
“错了,我这里的星星才是最漂亮的!”他却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唇角温柔的在她发际印下轻吻。
愣了一下才听懂他的话意,忍不住脸儿微红,薄嗔道:“我是说真的星星。”
“我这里的星星也不是假的呀。”他含笑反驳,轻吻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都是一样的明亮,又美丽。”
“孟离云。”晓新闭着眼,轻轻的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她摇摇头,依然闭着眼睛。
“好,我在这里。”他继续印下宠溺的亲吻,温柔的应答。
“孟离云。”她再唤。
“嗯。”
“我爱你。”低低的,像是耳语。
他无声的笑了,将那三个字以吻封箴。
星星,你知道吗,只要身边的人是你,那么不论我是在那里看星星,都是最美的。
都是,最美的。
尾声
只需要最回肠荡气之时
可用你的名字和我姓氏
成就这故事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半轮落日缓缓没入江面,余晖染得一江如火。
黑色的悍马驶入老球场,他和她下车。
“唉,我爸和孟姨一定会骂死我的。”叹着气,她咕哝。
“放心,在这之前,他们绝对会先骂死我。到你估计力气消耗的也差不多了。”他边关上车门边实事求是的安慰她。
“也是,你比较可怜。”想到他起码得挨上两顿招呼,她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你个小没良心的!”作势又要弹她脑门。
“怎样?”她不躲,反而笑眯眯的送上前一步,眉眼全是得意,反正是有恃无恐的娇蛮。他又没奈何了,改弹她鼻尖。
“哎,对了,你说霍恩跟沈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真的是一对儿吗?”
他回头再看一眼晚霞,揽过她的腰,黑眸浅笑:“那是他们的故事,和我们的已经无关。”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扬起一抹明艳,与他十指相扣。
“说的也是。反正啊,不管过了多久,该在一起的总是会在一起的。”
他举起两人交缠着的手,印下一吻。
“是啊。不管要多久。”
她绽开甜蜜的笑容。
“孟离云。”
“嗯。”
“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准备好满清十大酷刑等我们?”
“不怕,为了你,刀山火海也无所谓!”
“讨厌,甜言蜜语的,跟你讲真的呐!”
“讨厌,哪里甜言蜜语了,我也讲真的呐!”
“嚎,你学我干嘛……”
晚风送来情人间甜蜜的争执和吵闹,牵着彼此朝家的方向走去,亲密相连的身影渐渐淡在了脉脉的斜晖里。
太阳下山了。
星星出来了。
万家灯火一一亮了。
后记
凌晨五点五十三分,我敲完了《星星》最后一段的最后一个字。
这么长的一短时间,我停停写写,到现在终于完结了。
有点松口气,又有点怅然若失。
矛盾,但是可以理解的心情。
《星星》在花雨连载了很久,有时候看着上面的更新日期和字数,会有点小小的内疚。
自己确实是是太能拖,在这里,要跟小编说声对不起才是。
我曾经放弃了《星星》一段时间,出于种种原因。
最后总结出来最大的原因不是忙,而是懒。
再次汗颜。
小蜜蜂什么的,与我果然是浮云。
越是写到后来,越是发现自己果然稚嫩,白活了那二十几年。
尽管这个故事是我一经一维小心编织的,可是当脑海里的一个个片段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在我眼前,就变得开始不受我的控制。到后来甚至越写越偏离我原先的情节设定。比如原本那一段江边的告白其实是没有的,但是写着写着,他就突然跳出了我的脑海,并且蛮横的插了队。我打不过它,只好低头。
连这个结局,其实也远非开篇时我设想的那般。
就像一个个慢慢的都有了生命,而我只是被他们借由来表述的躯体。
想说的太多,说的清的太少,我想这可能是所有新人都会有的通病,尤其是我。
但是即便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这颗稚嫩的《星星》,还是有着众多的缺憾和不足。
几番修改,但终究碍于自己能力有限,不足之处,也只有请各位海涵了。
一直觉得,写小说这种事,其实真的很有意思。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反正,只要脑子里还有故事,就不停的写下去吧。
叶榆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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