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觉得眼角也抽了抽。
钟离青如突然说道:“其实,嫁了衡誉,也是不错的。”
“怎么说?”她讶异。
“起码比你一心想着焉逢,要好得多。”
听到那个名字,她心中蓦地一阵钝痛。这几日,已经尽力去忘记了,为何现在还要被人提起?况且,他总说喜欢焉逢不好。那么,喜欢他,为何不好?
她神色不定地抬眸去看他,却被他的一双英目闪避开来。
“为什么?”她不放过他,追问道。
“这个不是你需要知道的。”
她很失望,但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便沉默。
许是发现了她的变化,他语气肯定地说道:“若你不想嫁衡誉,放心好了,我那妹妹,肯定会出现的。”
她失神片刻,才想起还未答他,便摇首说道:“不见得。若是她果真想找我,怎么一直不出现呢。”
钟离青如说道:“这几日,她该是在观望。”顿了顿,他看了她一眼,“至于前些日子,有焉逢护着你,她想对你怎么样,也无从下手。”
她觉得自己胸中发闷,有些呼吸困难。但是不想继续听到那个名字,于是硬勾起嘴角,转问衡誉:“娶谁都可以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娶她呢。至少,她心中有你。娶个心中有你的女子,总是好的。”
“我不希望和钟离堡牵扯过多。”衡誉淡淡的一句,让她的强笑变成了苦笑,不由得对那个只是远远看到过一次的女子,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些日子,为了方便让钟离青如的妹妹钟离淇粼找来,阮阮住在城主家里。每日她出了房门,风无涯,衡誉,钟离青如之中,便至少有一个陪着。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衡誉。用风无涯的说法,就是,要坐实阮阮和衡誉之间的“婚姻”。
其实阮阮知道,他只是想支开两人,好和钟离青如比试一番。
衡誉淡笑着答应,阮阮也乐得有人陪她,理所当然应了下来。
不过,风无涯也提醒了她,最好不要出门。可是,好不容易到了无忧城的她,又怎么会闲得住呢?于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终于熬不住的她,叫上衡誉一同出门了。
走在大街上,她才后悔万分,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听风无涯的话。
比如此刻。
两人正站在一个卖小玩意儿的摊子前。她拿起来个漂亮的珠钗,想了想,放下。再拿起把精致的梳子,想了想,又放下。衡誉只是在一旁好脾气地等着,不催促她,也未显露出丝毫的不耐。
“这位姑娘明显拿不定主意,不如公子你给未婚妻选个发饰啊。”
“就是就是。”周围一片附和声。
“一片”?阮阮方才只顾着低头看,没有注意四周。此时惊讶地环目抬头看去,才发现二人身边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
她几时被人如此围观过?不由得有些惧了,面红着往衡誉身边靠了靠。衡誉却是不理会那些人,而是从摊位上挑出一根银色发带,朝她头上比了比,然后淡笑着,用手指理顺她的发丝,将那丝带系在了她的发尾。
她片刻失神。好似回到了君逢山上,在竹居里,每日清晨,师傅拿着那竹青色的丝带,微笑着对她说:“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定是要懒得梳发了。”
被起哄声闹得回过神来,才发现衡誉正淡笑着看她,而四周的人们都在拍手笑着说:“感情真是好啊,再选个,再选个。”
“公子眼光真是不错,这小丫头真是漂亮。”
“何止,这小姑娘眼光也好,你不看看这公子多俊俏的。”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一对璧人!一对璧人!”
她大窘。看看白衣的衡誉,再瞅瞅嫩黄衣衫的自己。哀叹一声,真是惹眼啊。赶紧掏出银子准备付了账就走人,岂料那小贩说道:“这东西就当是我送给二位的贺礼吧。”然后也跟着众人哈哈大笑。
她羞得抬不起头来。手被人轻轻握起,抬眸看去,便对上那双银色眸子。
“我们走吧。”衡誉淡淡说道。
她心中一暖。衡誉的笑容,就像是师傅,总是给她一种亲人般温暖的感觉,不由得放松下来,朝他微微笑着,点头答应,由他牵着往外走去。
马蹄声远远传来。
人们都不去理会那临近的马蹄声,依然围在她们周围。忽然觉得这些热情的人很是可爱,她便朝他们笑了笑,微微垂首往外走去。走出人群,刚转了个拐角,衡誉忽然驻足。
“焉逢。”他轻轻唤道。
她听到这个名字,心中蓦地一抖。急急抬首望去,对上的却是双带着哀伤的眸子。看着黑袍男子紧抿的双唇,她不由得发慌。上前一步想要靠近他,手中却是一紧。这才发现她的手依然被衡誉握在掌中。慌张地抬眸去看焉逢,只见他正定定注视着二人交握的双手,目光渐渐冰冷。
“焉逢......”她轻轻叫道。
他却是不理。一句话也不说,掉转马头,放马离去。
手中温暖顿失。呆呆地看着衡誉,只见他眼中满是关切。
“追他去吧。”他说道,“还来得及。”
她有那么一刹那,真的想追上去。但是过了片刻,她还是答道:“不了。”苦笑着摇头,“追上又能怎么样。他都说了恭喜我成亲,那么,就这样吧。”
衡誉微微蹙眉,说道:“我看他对你有情,难道竟是看错了不成?”尔后又轻轻摇首,“定是看错了,往生林的人,动情很难。罢了,我们回去吧。”
她此刻却挪不动步子。他那句“我看他对你有情”总是在她脑中纷扰着。他叹息一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缓缓前行。她心中又是一暖,略略回神,不想放弃手中的温暖,便回握住他。
周围有驻足的路人两三个,她不经意间瞥去,好似看到了抹珊瑚红的身影。但也只是一瞬,等她回神想要看个仔细,那身影却已然不见。
眼看衡誉所住院落就在不远处,忽然从附近传来“砰”地声响,惊得阮阮心中突地一跳。
屋中传出一声拖着懒懒音调的问话:“混账小子,有你这么做的吗?”
听这声音......居然是......枫临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