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打扫书房
我跟随慧智师太还有亦临师妹一同走进早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房间。慧智师太让大部分徒弟都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只留下亦德和我。
“亦德，你的伤没有事情吧？”慧智师太一边问着徒弟的伤势，一边快步走到病床上检查受伤人的伤势。
“师傅，徒儿没事。倒是这位姑娘，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像是被人打伤的。”亦德师姐的声音颤颤抖抖，可见病床的姑娘命悬一线。
我站在慧智师太身后，看见慧智师太封住了她的几个大穴。慧智师太立刻吩咐我：“班姑娘，我和你亦德师姐在这里为这位姑娘运功疗伤，你赶快到厨房烧一些热水来。这姑娘身上很脏，到时候你和亦德帮忙擦擦。”
我来梅花庵这么久，庵堂里从来没有遇见过受伤的人，我自然也没有见过慧智师太这般凝重的神情。出家人都是以救苦救难为己任，我相信慧智师太现在一定想竭力救回那位姑娘的性命。我也不敢懈怠，立刻向厨房奔去。
等我端好水进屋的时候，慧智师太和亦德师姐刚刚为病人输完真气。亦德师姐将病人轻轻放在床上，替慧智师太擦了擦汗。我递给她一条手帕：“亦德师姐，你也擦擦吧。”
“谢谢班姑娘。”亦德师姐笑笑。她的笑很轻，却给人一种安抚的力量，我想床上那位姑娘肯定已无大碍。以前听其他师姐师妹私下悄悄议论，说亦德师姐其实来自豪门望族。我一直捉摸不透，想她这样温和善良的人怎么会看破红尘，想到出家呢？
“亦德师姐，您先休息，给那位姑娘擦身子的活儿就留给我吧。”我重新拧了手帕，走到床边。受伤姑娘的脸上汗水直淌，秀发全都贴在皮肤上，刚刚输完真气的人都这样。
我轻轻为她拨开秀发，准备用手帕为她擦擦脸。可当我看见那一双熟悉来不能再熟悉的脸庞时，手帕掉到了地上。
“班姑娘，怎么了？她是？”亦德师姐见我愣在床边，手帕又掉到地上，立刻意识到我可能认识床上的人。
慧智师太也走来：“你认识她？”
“对。她、、、、、、也是班家的人。她叫班紫瞳。”我实在不想说这是我妹妹。但多少在梅花庵住下这么久，救急扶伤的情怀我还是培养出一点。我捡起手帕，回到桌上，重新清洗，然后坐回床边开始为她擦拭身体。
慧智师太和亦德师姐以前听我讲起一些关于我的身世，也明白我的想法，便不再过多追问。慧智师太只说：“陌生人之间尚且互帮互助，我相信这次机缘是佛祖让你姐妹二人有重归于好的机会。”
“也许吧。”我知道慧智师太的用心，她是希望我放弃从前的仇怨，好好接纳家里的人。不过让我忘记过去，忘记他们可以，可是让我以德报怨，现在好要来照顾床上这一具病体实在有点强人所难。我自知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胸襟。但是慧智师太既然对我寄予厚望，我便只有硬着头皮应承了。
“慧智师太，亦德师姐，你们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会竭尽全力照顾她直至康复为止。”
慧智师太赞许地点点头，亦德师姐扶着她一同走出房间，现在就只留我和班紫瞳这一对冤家。既然已经在慧智师太面前表现大度的一面，我又不能恶待生病中的人，当下也就细心地照料起她来。我决定等她病好了，我便去慧智师太处请辞。和小瞧分开这么久，我必须下山去找他。
过了几天，紫瞳从昏迷中醒转过来。亦临跑来前堂告诉我好消息的时候，我高兴得把扫把都扔了，直奔紫瞳的房间而去。倒不是我多么在乎这么一个妹妹，而是我觉得自己多日来的努力有了回报，兴奋得拍手叫好。
我跑到门口，正听见紫瞳在里面发脾气。
“你们都给我滚开，谁让你们救我的，让我死好了！”
“姑娘，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果轻生，怎么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爹娘？”是亦德师姐的声音。
“哼！”紫瞳凄然一吼，“他们巴不得我死才好！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一身伤就是拜他们所赐，你还会这么讲吗？”
我收住进门的脚，身体一震，班将军？他打伤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班紫瞳，怎么可能？说他打我，我一定深信不疑，说他打班紫瞳，我认为太阳从西边照出。
亦德师姐显然蛮横不过班紫瞳，立刻差遣身边的人：“班姑娘呢？快去把班姑娘请过来。”
班紫瞳纳闷：“谁？你说谁？这里还有一位班姑娘？”
我听见里面说起我，想回避也来不及，干脆推门而进。让我假惺惺说些安慰班紫瞳的话，我做不到，我不过在她面前露了面而已。
班紫瞳在这里见到我，果然无比惊讶，半天才哆嗦一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从班紫瞳嘴里吐出来的果然没有好话，见面就诅咒我死。我大大方方地告诉她：“我一直在这里啊，我没死。”
亦德听见我口中的火药味，跑到我身边耳语：“她现在重病在身，一切等她好了再计较，好吗？”听亦德这么说，我也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关心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半天才滚出嘴边：
“对了，你身体怎么样了？还痛吗？”
班紫瞳气恼地背过我，冷笑道：“用不着你关心。我不会领你的情。”
我无可奈何，只有对亦德师姐说：“您也看到了，不管我做坏做好，她对我也一样冰冷。我想她见了我病也好不了，不如请其她师姐师妹照顾她，这样伤势也许恢复得快一些。”
“也好。”亦德师姐思考一番，采纳了我的建议。我也可以解放出来，不用用热脸去贴她班家五小姐的冷屁股。亦德师姐安排另外两位接替我照顾紫瞳的工作。
“照顾紫瞳姑娘没什么的，能够帮助别人也是我们的心愿。只是师傅的书房、、、、、、”
“我帮你们打扫好了。”我立马接住话头。早点甩掉班紫瞳这颗烫手山芋，我可不想和她把这一向清幽雅静的梅花庵吵得鸡犬不宁。
“就这么定了。”亦德师姐和我一同走出紫瞳的房间，带我去慧智师太的书房。来梅花庵这么久了，梅花庵的角角落落我几乎都已经走遍，唯独没有去过慧智师太的书房。那里平时只允许打扫卫生的师姐师妹前去，而我一直没有这项殊荣。
“我们先去给慧智师太说一声吧。”毕竟要去别人的书房，还是先打声招呼吧。
“师傅一早下山，到别的庵堂讲解佛经去了。师傅说她不在，我可以代为做主。”亦德师姐拍拍我的肩，“师傅的书房不似别处，你要好好打扫，千万别弄坏了东西，知道吗？”
我点点头。慧智师太的东西就是佛门的东西，我如果胆敢弄坏它们，想必天上的佛祖也是饶我不过的。
亦德师姐把我领到书房门口，因为其她师姐师妹有事情，又把她给叫走了。慧智师太这梅花庵主持不好当，看样子亦德师姐这代理主持也忙得团团转。我只好一个人推开书房的门。
慧智师太书房的布局相当地典雅，放在书架上的每一部经书全都一尘不染。尽管如此干净，我仍然一丝不苟地用帕子重新擦拭一遍。
书房窗户边有一张大书桌，书桌旁的画缸里插着许多画轴。我放下湿帕子，用一张干布擦拭每一幅画轴外面着落的灰尘。令我好奇的是，书房里每一个地方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唯独这画缸里的画，上面却铺满了灰尘。难道慧智师太不准别人动这里的东西？
我虽然好奇心重，但慧智师太毕竟是方外之人，偷窥她的隐私简直有违天理。我好不容易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准备收拾完东西出门，不想手中的画轴掉到地上，捆绑的丝线被弹开，一副人物的肖像画在我的脚下滚出，展露无遗。
我惊诧、震惊、错愕？这一幅看上去年代颇有点久远的画上画的肖像，不是别人，正是我？
我激动地拾起画，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正看反看，画上的人都未曾改变模样，依旧巧笑嫣然地冲我欢喜。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为什么我的画像会在一张老旧的画纸上？为什么这么一幅画会在德高望重的慧智师太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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