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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贪婪的药剂师

徐承基在东京一家著名的药剂公司开始了工作。

以前,国内的那份工作让他感觉非常悠闲,来到这个公司之后,他才发现这里的工作强度,真的与以前的那份有天壤之别。

刚起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节奏总是要比别的同事慢上半拍。

其实所谓的‘慢’是因为他的能力,还不能完全胜任目前的事情。工作的进度是根据一个熟练技工的程度来制定的,所以,他需要找到一个理由,来让他的LEADER信服,进度是需要修改的。

当他费了好大的口舌和精力,才让LEADER想起他不过是刚进来两周的新人,可是显然不想轻易退让的LEADER给出了以前一个老员工的案例加以回敬说明。

只是,可惜那是一个几乎定年的员工,因此,当事实被证明之后,LEADER无奈地拿着进度表来到了里面的管理间。

约两小时之后,才见LEADER撅着嘴,闷闷不乐地走了出来,明显是经过了反复地交涉,才最终达成一致的。

“啊,这是一个多么严厉的公司,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时间延期…”。

徐承基仿佛被敲了入职后的第一记警钟。

以前是药剂化学师的他,现在仅仅担任一个药品助理工作,就感觉有些吃力,可是,似乎不太会分析的他,仍然找不到真正的原因。

一个月的试用下来,当LEADER已经准备让他回家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地发现自己以前的工作依靠机器太多,而现在大部分的内容都是要手动完成的,并且要求非常细致的手工操作。

因此,真实的情况是徐承基还不太适应这个工作状况的。

不甘心的他,请求LEADER再给他一个机会,严厉而好心的LEADER默许了。

重获机会的徐承基没有气馁,这个要感谢他母亲给他取了这么形象的名字。

他开始积极地改正自己的缺点,以弥补手工能力的不足。当第二月工作开始的时候,他的速度和效率就得到了LEADER的认可。

接着,徐承基被安排了新的工作内容,由原来的销售开单转换到药剂检验。

这个事情是和他以前在国内工作内容很相似的,只不过,那时侯,大部分工作使用了先进的机器,而现在只能全部依靠手工来完成。

从他入门开始就一直带着他的木村师傅,再三叮嘱他在检查药剂配方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配方的剂量和浓度的精确值,因为仅仅一个千分位的小数点都可能导致非常严重的医疗事故,遇到这个故障情况时,就可能是要被起诉的。

这种形式的预先警示还是第一次遇见,虽然在国内的时候,他也曾了解过药品责任法律知识,但是,现在当真的将责任从机器转移到个人时,他还是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一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工作间里急匆匆地进来一个男人,约五十岁的样子,头上乱草般的头发,似乎是刚从漫画漂染室出来的模特,四方脸上的皱纹仿佛累积的壕沟一般,记载着岁月的痕迹,黑黑的浓眉下,一双眼睛仿佛透着丝狡猾的目光。

他鬼鬼祟祟地来到快要熄灯的工作间,叫住了已经脱掉衣服准备离开的徐承基。

“这个,你有没有?”

他神秘地询问徐承基,手里拿着一张蓝色印记的药品出库单。

单子上面列出十多种药品的名称:上面写着的是一些常用药品,比如阿尼盘林,高感冒抗药剂,阿莫林等。

在单子的下部,用黑色炭笔画着一些不太熟悉的名字。

男人伸手指着其中的一个西文名的药品。

“枸橼酸西地那非30%,制霉菌素40%,他达拉非30%”。

一种白色的液体状药品,类似于伟哥类壮阳品的外形,徐承基曾经在一次药品展览会上面见识过。

不过,药剂公司仿佛并没有进口过这种药粉。

“没有。”徐承基比较肯定地回答说。

“如果你帮我找到的话,我会付你很多报酬的。”男人诱惑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很入耳,因为,徐承基在日本感受到最强烈的事,就是金钱方面的软弱。

曾经很多次,当他和林晓露在一起购物的时候,都会因为钱的问题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每次,林晓露都会为了两件商品的价钱差,进行讨价还价,因而浪费不少时间,最后,闹得他们连消费的兴趣也越来越少了。

想到这里,徐承基的神情仿佛多了些迟疑的样子。

看出些端倪的男人,又再次凑近徐承基的脖子,用手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

“这个数…”男人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八字的形状。

“什么?”徐承基显得有些不解。

“八万!”男人解释说,眼睛牢牢地盯着徐承基。

八万,那可是他每个月的房租,生活费的总和。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数字了,可是,回头想着公司的药品管理法,他便感觉到有些胆怯了。

“十八万。”男人仿佛看清了徐承基的想要退缩的心思,加强了金钱的诱惑力。

徐承基禁不住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那张药品清单。

在清单上,已经用黑色标记出的三种药品名,虽然都是西文的,但凭着徐承基在国内药剂业的经验,他还是知道了这个药品是需要进行批量检验的,是属于有些带违禁性质的药品。

目前,公司库存中是没有这种药品的,如果是比较可行的方法,只能是从公司的药品供应商那里申购,而这是违反公司纪律的行为。

不过,他和仓库出入库的药品检验员桥下的关系,还比较良好,是否可以从他那里想方设法得到一些帮助呢?

考虑到这里,徐承基开始决定尝试一下。

他告诉男人三天之后,再到这里来找他。

男人有些不放心,可是,不放弃的他只能给了徐承基一个“V”的手势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找到了药品检验员桥下,把申请购买的那三种药品的事情和桥下商量。感觉有些多心眼的徐承基,并没有将这件事情的来由直接地告诉桥下,他只托词说是一位朋友托他找的。

桥下是一个谨慎小心,严格负责的工作员。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还是将这件事情接了下来。他马上去找到了药品采购员富田,富田是个胖胖的高个子男人,约四十五岁的样子,经验很丰富。

当他看到药品清单上的那些药品时,他对桥下和徐承基说:

“这都是违禁药品,市面上是不能销售的,你们是从哪里拿到的药物需求?”

徐承基解释说是受一位朋友之托,而这个朋友开的药店现在已经关门了,所以这张清单是为了归还欠付药品的。

因为要债的已经催逼到门口,所以处理这件事情是当务之急的。

当富田听说这个事情后,他感到非常同情地说:“你说的这个事情是需要找到西药部的供销商名单,然后,再从供销商的代理那里获取帮助,才是可行的。”

于是,三个人一起来到采购部,查询三种药品的供销商名单。

令三人感觉到比较惊奇的是,这三种药品在日本国内是已经完全售空,如果需要的话,只能是从美国进口而来的。

至今能从美国申请购买这些药品的,只是一家法国进驻日本的药品代理机构—恩斯韦尔公司。

因为,这家公司的代理权是从法国申请的,所以,可以不受日本国内药品管理法律的限制。

这以前,徐承基虽听说日本是个法律制度非常健全的社会,但还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实际存在所带来的,无限曲折的故事。只是已经答应了那个男人,所以,不得已只好拜托富田来帮他,办理向恩斯韦尔公司申请药品的事宜。

可能是非常稀罕的珍贵药品,恩斯韦尔公司在受理富田的采购申请之后,也花费了近两天的时间,才向它的上属机构申请到了代购权,从而得以向美国的药品生产商正式申请购买这三种药品。

虽然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但运输的时间,至少需要一个星期左右。

这时,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

那男人来到了徐承基的公司,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只是换了不同的衣服。这次来的他,穿一件黄色的风衣,带一顶宽沿的帽子,神情也仿佛比上次要自信了许多。

不出所料地,徐承基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只是告诉他这件事情比较费事,所以,到时候,可能会多要一些手续费。

徐承基估算这件事情下来之后,至少给富田五万,桥下三万,这样,他怎么都还想多挣三万左右。

一种爽朗大方感觉,男人听说后并没有抱怨什么,直接就将酬金加到了二十万日圆。

接下来着的一星期时间内,徐承基感觉到他的左眼皮总是往上跳,不由担心地想起小时母亲常说的一句话。

“左眼跳,凶神到,右眼跳,财神来。”

因而,他的心里就跳个不停。

“这个事情会不会出问题呢?”

他不断地思考着,好几次,竟然配错了药,幸亏有同组的药检员提醒,才没有出事。

星期五的时候,伴随着一阵警车的尖锐鸣叫声,药店内闯进来一群戴红袖的警察,不由分说地就带走了富田。接着,警察传唤了桥下和徐承基,因为徐承基是查到的最后责任人,所以,最后留在监管所的就只有徐承基了。

整个事情发生的缘由是这样的:由徐承基所采购的药品从美国出发之后,所载药品的货轮在海上遇见了国际监察队,药品在货物抽检时被查出来。

因为是国际严重违禁药品,所以,当即,船上的相关人员都被无理扣留。

然后,国际监察队从送货单上记载的信息中,查到了恩斯韦尔公司,再从恩斯韦尔公司的订货单上,查询到采购商富田的名字,因而,就连带出了这件违法事情的责任人徐承基。

虽然经由徐承基交代,找到了那个来取货的男人,但是,他却因为不可推卸的责任,被药剂公司勒令退职了。

并且,他还被罚款三千万,作为对公司名誉受损的无偿赔款,即使经过了不断地赔礼道歉,他的罚款归还时间也仅仅因此延后了两个月。

自从背上了这么一笔巨额赔款之后,徐承基就再也没能展眉舒眼了。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甚至连头发也有些花白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坚持在这里走下去。

想起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父母,还有深爱着他的女友林晓露,一时间他感觉万念俱灰,内心很愧疚,甚至想到了以自杀来结束事发后遭受的耻辱,洗清生命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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