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弟！”
“香主！”
“忠训郎！”
“百将大人！”
••••••我是谁？我在哪？方明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耳边传来的各种声线，更是让他迷失了自己。“好冷！”大量失血引起的巨寒让他痛苦的呻吟着，直到两团火热一前一后的贴紧了他，这才舒展了眉头，沉沉的睡去•••••
主的生年一千三百五十一年，穆罕默德从麦加避难逃往麦地那的希吉拉后①第七百二十九年，崖山之后七十二年，北胡暴元至正十一年，大宋共和七十年，正月三十日，大宋行在奉天府政事堂的一场内阁例会。
“何相公，夏相公，诸位大人，这是职方司年初从鞑子大都传来的急报，蒙胡右丞相脱脱在变更钞法失败之后已决议开河挽回元主圣眷。”
兵部侍郎龚本图捏着手里的文告向在座的重臣们禀告着，“大国师身前预言的大变之机已然出现，未来十几年间正是本朝规复故国的好时机啊！”
龚侍郎的话立刻引起了在场人的神色变化，不过，这些人能坐在这里，均不是喜形于色之辈，因此一时间倒有些冷场。
“咳咳，”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何相公，夏相公，诸位大人，蒙胡固然已经到了自取灭亡的边缘，不过本朝也似乎未曾准备妥当啊！”说话乃是时任礼部尚书左明庚，“虽然本朝励精图治七十余年，但州郡不过七十，户不过四百万。”
“若以左大人所言，那本朝就不用北伐了，再怎么比，本朝也比不过蒙胡暴元的，人家可有百万的大军呢。”当下就有人顶了回来。“北地故国可有亿万人丁可用，下官就是不信了，届时王师北定，故民不会箪食以迎。”
“缪台长何出此言，”左尚书回视脾气火爆的红脸御史中丞，“若是下官一意反对北伐，且不说万千民众千夫所指，就是议政会②那边，下官也会被弹劾的。”
尚书大人摇着头，“下官的意思是本朝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啊！别的不说，就说缪中丞刚才所言的故国人丁吧，这七十余年，大国师和前贤诸位大人为了教化那些从故国浮海而来的子民励精图治，费尽了多少心思，而故地民众多在暴胡统治之下，虽性相近，然习已远，猝然北进恐有不测之祸啊！”
“下官同意左尚书的论断，当年大国师也有遗言，切切不可忽视了故国的那帮腐儒，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大上了，马仔自然景从，现而今的礼部主要管的就是教化和舆论导向，所以侍郎马言寅自然是站在主官这一边的。
“下官也同意左大人的意思，”主管财政的户部侍郎刘爽刘云溪出于自己的角度也站出来支持左梦三，“王尚书病了，此刻在下就代表尚书大人说一下户部的意见。”
刘侍郎向主座的两位宰略施一礼，“户部希望兵部和枢密院拿出一个章程来，北伐需要扩军多少，征收多少船只，需要钱粮多少。户部虽然有些积余，但是总有一个度的，超过了是断断拿不出来的。”
是拿不出还是不愿意拿出来，户部是为国库做看门狗的，自然不可全信，不过刘侍郎这么一表态，蹴鞠又踢回了兵部，两个莫不作响的宰相也把眼光投向了这边。
“本部阁这边水军和马步军也有分歧，”这是显而易见的，北上故国自然军费是要向马步军倾斜的，那么水军前出西贺牛洲③的计划就成了一张废纸。
“不过北伐神州，终究要靠的是马步军的力量，”兵部尚书给出自己的观点，“目下本朝一共有马步军十四个军二百个指挥约十三万兵马，这点军力北伐是的确不够的，因此，兵部希望在未来十年里将其扩充到至少八百个指挥！”
“四倍？五十万大军！”顿时全场哗然。
“这怕是议政会那边绝对不会通过的。”上座的两个老狐狸对视了一眼，副相参政知事夏京夏知远清咳了一声，把全场的注意力收了回来。
“李大人，兵部是不是不切实际了。”夏京看着兵部这边，“本届内阁还只有一年的任期了，这个时候提这么大的开销，功民会和国是会肯定会驳回的，再说本朝现在的人力能否支撑起如此的扩军方略呢？”
夏知远摇着头，“不若提一个相对稍小一点的方略，其余的留待下任如何？”
“那今年至少再增加四个军六十个指挥的军力。”兵部这边交头接耳的商议了一番，这才拿出一个严重缩水的妥协方案。
“不行！”户部断然拒绝道，“六十个指挥就是四万大军，光装配其间的火器就靡费近千万贯，有这些钱还不如多接引些故国流民，也好拓实本朝在海国方丈的州郡。”
话虽如此，但北伐是顶大帽子，若是断然拒绝，今年议政的功民会得知的话岂不是自断了来年的官路，刘侍郎想了想，缓和一下是必要的。“户部至多同意扩军二十个指挥。”
“那就这样，”侍中、开府仪同三司、特进、观文殿大学士、右仆射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平章军国重事，这一连串抬头的下面就是所谓的当朝真宰相，国朝第一人的正相何怡卿当下拍板。“今年就增加马步军三十个指挥。”
虽然达不到双方的共同要求，但也算一碗水端得平了。
“但是这钱不是白给的，”老狐狸总有些要求，否则他明年还怎么争取连任，“兵部和枢密院必须拿出一个章程来，怎么乘这个良机动摇北胡的统治！”
“下官等明白！”政事堂的内阁会议自然轮不到枢密院的人参加，自是兵部尚书李光濮领头应答。“下官回去立即布置下去。”
“还有，刚才礼部的意见端是不差，但是怎么解决，你们要给个答案，”何谓之一一点了过去，“户部要抓紧，日后的开支更为靡费••••••”
“下官方明参见长官！”
“方明，字之侑，吕宋北路故园郡和县吴乡九堡人士，家中尚有父母双全，兄弟五人，姊二人，排行老季④，”坐在长条几上的武功大夫扫了扫眼前的表格，对照面前的男儿，“哦，是老功民之后，祖父共和十一年就到了吕宋。不错，不错。”
“琉球路共和六十四年的武备生，成绩具是甲等，还在兵部衙前服过一年的役，现在长水军中，军阶是成忠郎。看上去就是个好苗子。”
另一主持面试的武义大夫微笑的呼应着上官的夸赞，不过看他的服色，是出自水军的，自然不是什么的阿附了，“家中还有什么人在从军的？”
“下官堂兄方翔在水军服役，已然是秉节郎了。”方明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可以开始了。”长几的另一端，一位军律司的虞侯绷着脸，仿佛多少了这两句就多欠他几千緡似的。
“成忠郎，你申请加入专诸案，为的是什么?”武义大夫笑了笑，于是乎拉家常般的随意问道。“那些忠勇的套话就莫说了，一个上午已经听过无数了，耳子都起茧了。”
为什么？无利不起早嘛，一旦加入此案，从东胜神州回来就三转，另加保直入行在武备大学堂就习，此后一路升到武略大夫也只是年资和军功的问题。
但是方明却不能如此直白。
“下官以为，专诸案乃是大国师遗命，是为我大宋开万年基业之前驱，”虽然不准说套话，但是免不了还是要带上一带的，“下官若能侧身其中，为己则日后鸿图远大，为国则乐在此万世不易之大时代矣！”
“倒也简明。”主官点着头，“且下去，听候调遣！”
“下官告退！”方明干净利落的行礼退下，倒引得房间里的人心中暗暗点头。
大宋共和七十一年四月，方明乘上了北上的广船，他的目的地是大琉球，在那，他将接受三个月的强化训练，随后，他将和其他参加专诸案的同侪们辗转奔赴神州大陆。
而此时的黄河边上，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乱即将拉开帷幕！
注：
①穆罕默德从麦加避难逃往麦地那的希吉拉后：即回历。
②议政会：即下文中的功民会（下院）、国是会（上院）。
③各洲：西贺牛洲即非洲，北俱芦洲即欧洲，南部瞻洲即以喜马拉雅山和中亚大沙漠分割的印度及波斯、大食，东胜神州即上述分割线以北以东的西伯利亚、中亚、中国、蒙古、中南半岛，海国岱舆即马六甲海峡、泊泥、吕宋、苏禄以南直至澳洲大陆，吴峤大洲即美洲，南极洲现在没有发现。
④中国元代以前的兄弟排行为：伯（孟）、仲、叔、季，元代的兄弟排行是：郎、官、哥、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