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暗黑曼陀罗(我爱伪摇滚系列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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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恶梦

愚园路是一条典型的老上海气息浓重的幽静小道,曲曲折折由南至北一路延伸,一排排怀旧气息浓重的庭院风景便会随之扑面而来,每一幢小楼都有一个悠远的故事,每一级台阶皆记录着人们浮想联翩的情感,随着每一棵梧桐,每一片树叶蜿蜒而下,那感觉就好像搭上了一叶怀旧的小舟,飘飘荡荡,沁人心脾。

在这片宁静的街道深处,有幢被绿树掩盖得恰到好处的中式院落幽雅却霸道的占领着周遭的一切,两尊威严凶猛的石狮像率先向人们宣告着室内主人的不凡地位,高档柚木门上赫然烫印着一只形态略显可怕的龟与蛇的图腾,那圣兽的样子就好像随时会朝着看它的人猛扑过去般栩栩如生,门的正上方,“玄武”两字用烫金隶书刻在了一块红木匾上,彰显了一股华丽却不张扬的霸气。

这幢透着些许神秘气息的庭院,便是上海赫赫有名的黑帮“玄武”的总部,在这看似古色古香的院落内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正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那些该有的现代化设施在此一应俱全,首先,在大门及各个侧门处都设有独立的保全系统,想进入任何一扇门都必须逐个通过人脸、指纹、声音和个人密码四项探测方可放行。其次,内部院落的各个角落里也都设有小型红外摄像头进行三百六十度实时监控。最后,也是最经典的,那就是院落里的围墙,它结合了所有现代化的科学技术,让光洁的墙面拥有带电模式的同时还连接着整个“玄武”的警报系统,只要有人试图翻越高墙擅自闯入,自动告警系统便会响彻云霄,到时只怕是只苍蝇都难逃厄运。

不过鲜为人知的是,所有这些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保全系统全都出自“玄武”的副首领关捷之手,而道上对于他这个机械天才的传言绝非故意吹捧,作为首领关溯源的儿子,在计算机和爆破方面,迄今为止他没有遇到过任何对手。

当然,在“玄武”的总部,除了如此先进的防御系统之外,舒适的寝居也令人叹为观止,在流水淙淙,鱼鸟闲适的恬静氛围下,首领关溯源的寝居便坐落于这片曲径通幽的庭院正中央,那是整个“玄武”中唯一一幢复式建筑,从外观看,整个建中弥漫着一股悠远而又复古的神秘气息,在夜色的渲染下,那鹤立鸡群的姿态赫然彰显着主人至高无上的地位。

当然,除了主行馆之外,“翼行馆”也是整座庭院的亮点之一,那是四座结构造型完全一致的纯中式套房,之所以被称之为“翼行馆”,顾名思义,就是宛若羽翼一般的行馆,因其以主行馆为中心向两边对称扩散的造型犹如一对翩翩飞舞的翅膀而得名,“玄武”中包括副首领关捷在内的四名核心人员便居住在此。

此刻,琥珀色的月光为这艺术般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象牙白,树叶仿佛在铺满鹅卵石的地面上绘成了一幅神秘高雅的油画,在月色无法触及的角落,一抹黑影悄然出现在这片戒备森严的土地上,消瘦高挑的背影泄漏了她的女儿身,她径直朝着翼行馆的方向走去,融化在暗夜里的倩影腰身只得一点。

冷紫珊轻轻打开房门,她抬手摸索着墙上的电灯开关,啪嗒一声,点亮幽暗客厅的鹅黄色光晕瞬时折射在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原本细致的妆容已有些散落,恍惚间竟有那么一点凄凉。

走向里间的卧室,她将手中的包包扔向中间柔软的大床并顺手脱下外套,丝毫没有注意到衣服的领口处已经勾到了颈部的项链,随着她的动作,项链被毫无预警的扯落,石头接触地面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的黑夜尤为突兀,她倒抽一口凉气迅速蹲下身捡起掉落的项链,接口粗糙的断裂处将银质链子一分为二,又断掉了吗?她叹了一口气,捧起半颗紫色的心检视着,还好没有摔坏,她暗地责备着自己的不小心,心疼的握紧吊坠放置胸前,脑海中渐渐浮现出的模糊影像让她的心脏一阵紧缩。

电话铃声却在这时没命的响着,冷紫珊一惊,皱着眉起身走至大床边,她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放置在一旁的床头柜上,随即将手移向大床上的包包里取出手机,她瞥了一眼外屏上显示的名字,妖媚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极不情愿的按下接听键后放置耳边,喂。”

“怎么?接我的电话连一声‘副首领’都不叫吗?”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对方阴冷不满的质问,“注意自己的身份曼德拉,你只是我们‘玄武’……”

“副首领,找我有事吗?”冷紫珊强硬的打断对方的挑衅,对于关捷习惯性的羞辱,她早已麻木。

电话那头的关捷沉默了几秒,随后便爆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声,那声音透过听筒更显刺耳,“很好,现在你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交代你的事情办了吗?”

“一切顺利。”冷紫珊面无表情的躺倒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妖媚勾人的双眼空洞的瞪视着天花板,酒红色的秀发散落在碎花图案的枕头上,萦绕着唯美诱人的气息,“他已经相信我是他青梅竹马的玩伴了。”

“哈哈哈!很好,亏得父亲把他视为人才,谁知他竟是这样一个蠢货!我随便买通他亚联组的几个手下就能轻易摆平他。”关捷丝毫不掩盖自己对黑羽的厌恶之情,猖狂的笑声透着深沉的恨意,“黑羽母子从母亲和我这里夺走的东西,我绝对会从他一个人身上加倍索取!”

冷紫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听着,从14岁进入“玄武”以来,她无时不刻都生活在关捷仇恨的情绪下,对于自己母亲得不到丈夫的爱,关捷始终无法释怀,长久以来生活在父母无尽争吵中的他在不知不觉间将积累的怨念完全迁怒到了他父亲真正爱的女人黑羽绘里子和她生下的儿子黑羽翔太身上,直到去年关捷的母亲最终无法忍受这郁郁寡欢的日子自杀身亡后,关捷心中的仇恨便彻底被点燃,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让他这个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一想到关捷的母亲自杀身亡,冷紫珊的身子便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她紧紧闭上眼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当初这血腥的一幕自脑海深处彻底摒弃。

“所以,趁我父亲和我一起前往欧洲的这段日子里尽快解决掉黑羽翔太,我不希望回来的时候再见到他,听明白了吗?”丝毫没有感受到冷紫珊的异常,关捷一口气将布置给她的任务交代完毕,阴冷的语调仿佛现在就能将他口中的黑羽翔太彻底干掉。

“是。”一听见她肯定的回答,关捷瞬间挂断电话,瞪着嘟嘟直响的手机,冷紫珊那对冰冷的眸子闪过一阵几乎难以察觉的厌恶,她侧转过头想将手机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视线却在接触到柜上的项链后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伸长手臂取过项链,她小心的捧起淡紫色的心形吊坠凑到鹅黄色的灯光下细细端详,她以眼神爱惜地描绘着吊坠右侧不规则的锯齿状,想象着它与另外一半的完美融合,在她的心中,这条项链似乎已经不再是一只伪造品了,它仿佛有了生命般连接着另一个男人的一切,下午黑羽翔太帮她修复链条时专注的神情,以及之后替她戴上项链时温柔得仿佛能将她融化一般的神情令她心碎。

他那双暗灰色的眸子蓄满柔情、漆黑的秀发服帖有型、挺拔的体态壮硕有力、强壮的臂膀肌肉纠结、低沉的嗓音又是如此温柔且安抚人心,这样一个犹如中世纪骑士一般的男人在这一刻竟霸道的占满了冷紫珊所有的思绪,同样身为男人,为什么关捷可以这样一再地以羞辱她为乐,而黑羽翔太,却能这么温柔的对待她?她的心因为自己有了这样的想法蓦地一震,难以想象自己竟然可以容许一个陌生男人闯入自己坚不可摧的心,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这个“玄武”首席杀手的猎物!

冷紫珊为自己有这样的意识而大惊失色,她一定是太累了!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糊涂到分不清敌友的地步?黑羽翔太哪怕再好,也只不过是个和她毫无任何关系的外人,一个“玄武”的敌人,可关捷就算再恶劣,毕竟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更何况弟弟还在他们手中,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背叛“玄武”,况且他们姐弟俩是首领一手抚养长大的,没有他关溯源,他们姐弟绝对活不到今天,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漂亮的完成这次任务,就算是为了弟弟她也绝不能有二心!至于黑羽翔太,他只能自认倒霉,谁让他偏偏投胎成了别人的私生子,要怪就怪他自己的命不好。

冷紫珊的嘴角再度习惯性的扬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意,她抬起柔荑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眉心的纠结渐渐舒展,一阵难以抵挡的困意瞬间如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逐渐飘渺的意识将她的灵魂带离了现实世界,她轻轻闭上了漆黑如潭的双眸,两排浓密纤长的睫毛如羽扇般柔软的盖在了一起,在均匀的呼吸声下,她就这样合衣进入了梦乡,在这间宽大的中式卧房内,她的身影竟显得过分消瘦,那蜷缩成一团的瘦弱身子清晰地诠释着不安,披散在枕间的秀发不断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幽香,好似漆黑的曼陀罗,揭露了不可预知的黑暗。

黑漆漆的卧房里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气息,门外剧烈的撞击声和掀翻桌椅的噪音混合着男人的咆哮和女人尖声的哭叫彻底震碎了蜷缩在角落里两个瘦小人儿脆弱的心灵。

“姐姐,我怕……”清秀可爱的小男孩此时早已吓白了脸,剧烈颤抖的身子本能的朝着比他稍大一些的女孩身上靠去,一双小手更是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攀附住她,生怕一个眨眼便只剩他孤身一人。

“别怕少扬,有姐姐在。”冷紫珊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惧意和疲惫,自从上个月爸爸过世以来,经常会有许多人到家里来闹事,每当这个时候妈妈总会把他们姐弟俩反锁在小房间里,等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彻底离开妈妈才会让他们出来。可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少女的直觉告诉她,这将会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深怕弟弟察觉到自己丝毫不输他的害怕,冷紫珊极力压抑着身体的战栗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可自灵魂深处直往上窜的恐惧依然无情地吞噬着她仅存的一丝伪装,她颤抖着打开卧室里唯一一扇衣柜的门压低声音朝着弟弟的方向焦急地轻喊,“少扬,你先进去,快点!”她猛地将弟弟推进衣柜里,门外的嘈杂已越发激烈,她甚至听见那些男人正朝他们的方向逼近。

“姐姐你进来啊!”缩在衣柜一角的小男孩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窗外冰冷的月光打在他苍白的小脸上清晰地映衬着他满脸的泪痕,眼看姐姐将自己一个人关在衣柜里,孤独的恐惧感让他立即伸手拽住姐姐的衣袖不让她离开。

冷紫珊犹豫了一下,她瞥了眼弟弟身旁狭小的空间和紧锁的房门,卧室外剧烈的厮打声和东西被砸落地面的巨大声响正透过门板清晰地传到她耳中。

“啊——求求你……别动我老公的照片……”母亲尖锐的哭喊更甚刚才。

“滚一边去!”咆哮过后,母亲似乎重重地摔倒在地,“不要以为挂张遗像就可以赖账!告诉你!你那没用的老公人死了,他的账就得你来还!”哐啷一声,冷紫珊听见了相框砸向地面的声音,那些碎片仿佛有生命般一片片朝着她的心狠狠扎去,她紧咬住下唇,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瞬间将她整个淹没,爸爸已经不在了啊!为什么这些流氓还要变本加厉的毁灭他?滚烫的泪水犹如决堤一般顺着小巧精致的脸庞迅速滑落,已略显妖媚的五官被泪染出了一股凄凉的柔美。

“走!进去搜搜看小房间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男人粗噶地发号施令,那语调犹如鬼魅一般窜进了冷紫珊的耳中,激起了她灵魂深处的恐惧。

“你们不可以进去!不可以!我们家里的东西早就被你们抢光了啊!”妈妈悲怆的哭喊声中透着浓烈的绝望。

“滚!”男人粗鲁叫嚣的声音还没结束,小卧室的门便被他重重的踢开,电光火石间,借着黑夜造就的视觉死角,冷紫珊迅速躲进衣柜内,她单手护住弟弟示意他千万别出声,自己则只身挡在他身前想极力保护着他。

天花板上的吊灯刷地被点亮,昏黄的灯光随之一阵乱晃,墙边剥落的石灰忽明忽暗。透过衣柜门边的一条缝隙,冷紫珊忍不住朝外看去,身体里残余的体温却在瞬间被迅速抽离。

那个披头散发,跪坐在地上哭得狼狈不堪的女人还是他们平日里温柔可人的母亲吗?冷紫珊全身忍不住剧烈的颤抖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凶恶的男人在房间里疯狂翻找,那个带头的男人顶着一头掺杂着几撮黑发的杂乱黄毛用他那双犹如魔爪一般的手掌将她堆放在写字台的书全数扫到地上,油腻腻的头发随着他粗野的动作不停震动。

“妈的!什么都没有!这破地方没有一样是可以拿来抵债的!”尽管眼前的一切只能顺着门缝看到个大概,但冷紫珊依然眼尖的捕捉到了这个壮得像熊一样的男人左眼处有块明显的暗紫色胎记,极为恐怖丑陋。

“老大,既然找不到东西,那就让这女人……”立在一旁的小喽啰见这个家真的再也刮不出任何一件像样的东西后便朝身旁努了努嘴,一双鼠目顺势转向了跌坐在角落里独自饮泣的母亲并嘿嘿笑了起来,“老大,你看如何?”冷紫珊看在眼里,胃部突然犯上的一阵恶心混合着无边无际的恐惧让她险些惊叫出声。

“阿四,你这臭小子反应还挺快。”黄毛突然不再似刚才那般暴躁,转而露出了一口黄牙咧嘴狂笑,他转过身慢慢欺近母亲,浓密杂乱的眉毛下,一双三角眼闪烁着赤裸裸的****。

“你……你……要干什么?”母亲的脸色霎时一片苍白,她害怕地不断向后挪动着身子,可身后那片冰冷的白墙无情地告诉她已无路可退,她无助地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任由单薄的身子剧烈颤抖着。

“干什么?当然是找你抵债!”他淫笑着说出的话语竟让人产生了一种被冰冷的虫子爬遍全身的错觉。

“不……不要……啊——”母亲害怕的抽泣声还没结束,这个该死的男人就将自己熊一样的身体狠狠的扑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一双肮脏的手更是粗鲁的撕扯着母亲胸口纤薄的衣料。

门缝里透着冷紫珊被惊恐吞噬的双眼,她看着四个男人轮流强占她的母亲,她知道自己不该就这样呆呆地守在衣柜里,而是应该冲出去拼死保护自己的母亲,可她的双腿竟然使不出任何力气,她紧紧咬住下唇,已略微泛出血丝的嘴唇可知她使了多大的力,她泪流满面,无助地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被她护住的弟弟似乎也感受到了异常,他动了动身体,冷紫珊本能的转身紧紧抱住他不准他出去。

仿佛一个世纪般,那群该死的男人似乎玩够了,精疲力竭的他们终于将肮脏的身体自母亲身上移开,离开了他们残破不堪的家。母亲无力的躺倒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角挂着鲜红的血渍,苍白如纸的脸颊上触目惊心地印着五个鲜红的指印,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布满雷横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那种过分平静的样子令人害怕。

突然,她挣扎着起身,眉间的紧锁泄露了她似乎正极力忍耐着身体上传来的巨大痛楚,她左右看了看,眼神突然聚焦在散落一地的杂物中,与此同时,她朝那堆杂物伸出了手,嘴角扯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冷紫珊惊觉不妙,还来不及出来阻止,就见母亲缓缓举起的右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片,随即,她仿佛疯了一般朝着自己的左手腕重重的割去,一下又一下,汩汩流出的鲜血刺痛了冷紫珊的双眼,那仿若小蛇一般的鲜红在她白皙的手臂上蜿蜒而下,最终在周围漾起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被血浸染的母亲依然在笑,踉跄着跑到母亲身边紧紧抱着她的冷紫珊轻易的感受到鲜活的生命力正从母亲的身体里一点一滴的消失,“妈……”强烈的心理冲击使得冷紫珊只能无助的摇晃着母亲孱弱的身子,可那对占满绝望的眼睛还是执着地双双闭上,甚至没有和他们姐弟俩再多说一句话。

“不——!”冷紫珊再也抑制不住的惊声尖叫,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仿佛是对命运的控诉,她攸地睁开眼,汗湿的双手紧紧捉住床单,是梦……

自从14岁时的那场变故以来,她经常会在睡梦中被可怕的梦靥惊醒,那惨无人道的掠夺、红到刺眼的鲜血和痛彻心扉的绝望就如同一双罪恶之手将她无情的拽入深渊,永无喘息之日。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当时为什么只会懦弱的躲在衣柜里,任由那些男人对母亲实施这么惨绝人寰的暴行,她更恨自己为什么连阻止母亲轻生都办不到!

无尽的悔恨疯狂的噬咬着冷紫珊残破的灵魂,她只觉心口突突直跳,血淋淋的画面让她的脸色愈渐惨白,她缓缓坐直身子,阴湿的后背黏连着她那件紧身黑衣冰凉的让她不停地颤抖,她将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想藉此给自己一些温暖,白天脸上那股睥睨一切的冷傲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柔弱和无助。

“姐姐,你没事吧?”门外担忧的询问在一阵简短的敲门声后随即响起,那种少年特有的开朗清新的声线无意间提醒着冷紫珊已泄漏了太多的个人情感,她随手拢了拢颊边散乱的发丝翻身下床,之前的无助脆弱不知何时已在她的脸上消失无踪,她款款走向门边,四周略显昏暗的壁灯将她的身影拖曳得更加瘦弱修长。

“少扬,你怎么回来了?快进来。”冷紫珊打开门,当她的视线一接触到门外的少年时,原本冰冷无情的眼神瞬间凝满了温柔和思念,就连平常总是平静无波的语调都变得生动了起来,她既惊喜又讶异地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年,乌黑的秀发间跳跃着几缕棕红色的碎发蓬松的顺着他略带青涩的脸庞勾勒着毫无杂质的纯净,藏青色的毛衣松松垮垮的包裹着他偏瘦的身材,右领间单排装饰纽扣衬托着他光滑平实的胸膛。此刻他正斜倚着门一脸坏笑地看着她,插在裤袋中的双手和被他撩至手肘上方的毛衣袖子间自然的露出了他半截修长的手臂,枣红色的休闲宽松长裤再配以白色宽腰带斜斜的垂在腰间,无端端为他增加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邪气。

将近半年不见,她这个弟弟似乎又长高了不少。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学校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想姐姐啦!最后一个学年的重点是论文,至于我在不在学校,没有人会关心。”在同济大学攻读建筑系的冷少扬对于建筑设计方面天生拥有一股异于常人的天赋,早在他读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他非但修完了别人要用四年才能修满的学分,甚至包括那些必备的资格证书他也一样不少地囊入其中。如果说他是难得一遇的建筑设计天才,那么“玄武”这片雅致高贵曲径通幽的设计风格便如同一颗启明星,带领着从小耳濡目染的他叩响了建筑艺术的大门。

此刻,冷少扬将那对与他姐姐如出一辙的妖媚双眸认真打量着冷紫珊,明显上翘的眼角随之泄露了不舍和心疼,自客厅缓缓洒出的柔和灯光隔着眼前纤瘦的身影斜斜地打在他帅气清秀的脸上为他平添了一份矛盾的稚嫩与成熟,“又做那个梦了吗?”冷少扬抬手替她拨开了颊边汗湿的青丝低头凝视着自己这个总是喜欢故作坚强的姐姐,轻易地在她的眉宇间搜寻到了她还来不及掩饰的恐惧,那张越发消瘦的脸庞还没有卸妆和略微花开的妆容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没事,只是个梦,仅此而已。”故意以轻描淡写的语调带过适才那场可怕的噩梦,冷紫珊本能地逃避弟弟关切的眼神,她轻轻移开冷少扬替她拨开发丝的手,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吃过饭了吗?我去给你做吃的。”说完她立刻转身朝着身后的厨房走去,不愿被他发掘内心的脆弱。

“好啊好啊!我要吃姐姐做的三明治!”冷少扬一边状似轻松地提着要求,一边迈开双腿跟在冷紫珊身后溜进厨房,好看的五官再度换上了嬉皮笑脸的神情,速度之快让人不禁怀疑刚才那个细心体贴的大男孩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好好,马上帮你做。每次都吃三明治,你这孩子,不会吃腻的吗?”冷紫珊宠溺的揶揄着自己的弟弟,手上已经熟练地将煮好的蔬菜往切成三角状的面包里夹,“要不要再加个蛋?”虽然是在询问,可她已拿起一只鸡蛋熟稔地将鸡蛋往平底锅的边缘一磕,仅以单手便将黄澄澄的蛋挤进锅中,嗞嗞作响的声音在这一刻听来异常温馨。

“要!当然要!”冷少扬只觉得有股灼热直逼他的双眼,拉开餐桌旁边的椅子独自坐下,他单手支住下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忙着给他做三明治的女人,这才是他的姐姐不是吗?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而不是什么“玄武”该死的首席杀手曼德拉!

胸口传来的钝痛迅速将他的思绪推回至当年那段晦涩的童年,那些不堪回首的片段仿佛张牙舞爪的猛兽般凶恶的朝他伸出了恶毒的利爪,狠狠的撕扯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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