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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探望

此时,在炎黄共和国炎黄号母舰的外围作战区内。

王辉懒散地挠着头发,一只手夹着半截卷烟,不断地向着一路走过的工作人员和战士军人微笑问好。许多人似乎都对他异常熟悉,都会停下手中的工作和他聊一会天,并且对雷泰的死表示哀悼。近一个小时以后,他才缓缓地走到通道的尽头,靠在金属墙壁上不断地抽着烟。

再过一个转角,就是她所在的地方了。

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这里地处偏僻,很少有人会来。烟雾不断熏着他有些紧张的脸,黑色的眸子中充斥着激动、忧伤和更多深埋着的复杂感情。除了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卷烟偶尔会伸到嘴边外,就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王辉心里不断地挣扎着。

当最后一根烟蒂落地的时候,他终于苦笑一声,转身就往回走。

“这不是王小子么?”背后突然传来苍老的问话声,王辉不由得脚步一滞,轻轻答应一声却不敢回头。

一只苍老的手臂扶上他的肩膀轻轻拍着,长满老年斑的脸从侧边移上前,眼里有些喜悦地看着王辉,笑道:“你,三年没来过了吧?雷泰小子呢,他以前不是经常和你一起来吗?是不是近久工作太忙?”

王辉转头望着老人,三年不见,他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嘴角挤出一个笑容,伸在裤包内的左手狠狠掐着大腿,勉强道:“实在抱歉,三年没来看您了,雷泰他……出去执行任务去了,临走还吩咐我来看看您。”他第一次觉得,走道里的灯光,是那么的刺眼。

“难得啊!我一个人造人糟老头子还能得到你们的惦记,呵呵,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要走呢?”

王辉张着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老人拉起他的右手,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进去见见她吧,我想她也很想你们的。”他手上几乎没有什么力道,王辉却觉得,似乎自己正被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无声的吞噬着。

“看来,我是真的很想进去见她……”心里自嘲般地笑了笑,他轻轻地跟在后面,转进了拐角。

“进去吧,顺便说下我糟老头子,也怪想她的。”老人轻轻叹口气,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双眼睛空洞洞的,没有丝毫神彩地望着眼前被一层淡淡的粉红色薄雾遮掩着的大门。

“您……不亲自进去见见她么?毕竟,她是您的女儿。”虽然不是第一次,但王辉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与从前一样,老头摇摇头颓然道:“我没脸进去见她,你自己去吧……”说罢低下头,不再吭声。

王辉无奈地摇摇头,心里七上八下不能平静,把手伸进裤包掏烟,这才发觉已经抽完,呆立半晌,他终于深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淡蓝色的天空飘着各种形状的白云,绿油油的草地上点缀着无数地花朵儿,远处波澜起伏的群山被淡淡的薄雾缭绕着,看不细致。整个景色十分悠然美丽,但是却没有一丝的生气。

毕竟,这一切都是假像。

“只要能让这些投影变真实,她就会回来。”王辉响起十年前那神秘女人的话,心里就痛苦得像是在滴血。

脚步沉重得如牵扯着万斤巨石,头压低得深埋胸膛,极为艰难地走了几十步,王辉双肩不断地抽动,猛然抬头,望着眼前的女子,再也移不开目光。

“你,还好吗……”

轻轻吐出的字似乎远远飘到天边,不愿意打扰近在身旁的人儿。

巨大的透明圆柱里,一名极美的女子在不知名的透明液体中安静地漂浮着,她双目紧闭,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齐肩的头发飘洒在脑后,那么的纯洁和安详。

王辉的手,不知不觉地轻轻扶上,薄薄的一层玻璃,却是隔断了整个世界。

他的泪水,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他的呼吸,仿佛追随着女子的灵魂而去。

“对不起,这么久没来看你,就算是睡着了。你还是这么的美……”

“你不会怪我吧?三年来一直没有来看你,我真的很想你,真的……记得你走的那天,我心里发誓迎着风撑着眼帘用力不眨眼不掉泪,但我却没能做到;记得你说过有的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间迸发出令人羡慕的火花,却注定只是匆匆而过。”

王辉的脸向前凑了一些,恨不得把她的一切永远装进脑子里,永远都带在身边。

“雷泰去陪你了,呵呵,虽然我知道你不会高兴,但我还是羡慕他,为什么他就能先去陪你?你因为我才变成这样,为什么就要留下我自己?闭上眼,以为我能忘记,却没有骗到自己……我也好想过去陪你……”

恍惚中,女子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翘起,王辉瞳孔蓦地放大,惊喜地刚要大声呼喊,下一刻,却又自嘲地笑笑,擦干眼角的泪痕。

“石板已经收集一半了,不管她说什么,我一定能让你回来,然后,再让老雷回来……呵呵,我见到你妹妹了,和你长得很像,只是脾气不怎么好,如果你还在的话,应该能够改变她吧……”

“老人家让我代他向你问好,我们都很想你……我,一定会让你回来!”

说完这句话,王辉失魂落魄地落荒而逃。

出门以后,他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表情,曾在里面找到的支柱和依靠,如今也都轰然倒塌。老人一直都低着头,似乎自言自语着:“岁月就象一条河,左岸是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华;中间飞快流淌的,是年轻隐隐的伤感。世间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但真正属于自己的却并不多。看庭前花开花落,荣辱不惊,望天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在这个纷绕的世俗世界里,能够学会用一颗平常的心去对待周围的一切,也是一种境界。”

王辉闭上眼睛平复着心情,好半天才淡淡笑道:“小子受教了,您老保重身体,过一久我再来看您。”说罢快速地走到转角,消失在通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