阋宸妍静静地站在远处,听着空气中飘荡的声音,胸口地疼痛随着那寂寥而又哀伤的萧曲一起在夜空中飘荡。
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胸口的衣襟,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胸口会突然这么疼呢?呼吸也被这疼痛扼制的将近窒息。
风轻轻地吹了起来,带来一些淡淡的,兰花的味道。
那香味不仅好闻,还有些另人安心的感觉,隐隐的,她还觉得这香味很熟悉。似乎在她的记忆深处,这个香味曾经一直存在过?
阋宸妍抬起头,努力让自己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楚。那个如风的温润人儿就这样站在月光下独自吹奏一曲动听的萧曲。
猛然间,萧曲骤停,男子转过身来。然后四目相交,隔着空气,隔着微风,就这样两两相望。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郝云玺,他微微一笑,站着没有动。
阋宸妍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的笑,胸口又是一阵没由来的痛楚。她微微蹙眉,紧紧地抓住胸口的衣襟,然后认真地看着他,眼中的神采明明灭灭。
郝云玺似乎察觉了阋宸妍的不对劲,好看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他将手中的玉箫收好,三两步就走到阋宸妍面前,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随着郝云玺的走进,那好闻而又熟悉的兰花香蓦地将她萦绕在其中。阋宸妍胸口的痛楚就这样慢慢的减轻了,心里还流淌了一股让人舒服的暖流。
对于这样奇特的改变阋宸妍有些微微的诧异,可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不能在这个男子面前施礼。于是她抬起头,对郝云玺浅浅一笑:“你的曲子吹奏得很好。”她由衷赞赏。
郝云玺的唇边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眼中却有些她读不懂的情绪:“再好的曲音,若没有知音人赏识,也只是枉然。”
话音刚落,阋宸妍就猛地一怔。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她记忆中的一幕会在这里重演?
是巧合么?真的只是巧合么?
一阵剧痛突然席卷而来,如尖刀般剔挖着她的大脑。这倏然传来的疼痛,让阋宸妍对她刚才的一事更加感到疑惑,只是不待她多想,她便觉得自己的头好像快要裂掉,眼前金星闪烁,视线顿时模糊。
“呜——”伴随着一声闷哼,阋宸妍就这样失去知觉,整个人向后倒去。
郝云玺大惊,上前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宸妍?宸妍——”
就在郝云玺将阋宸妍搂在怀里的瞬间,一直在侧耳倾听萧曲的夜倾岚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了件外衣,缓步走到窗前,没想到恰好就瞧见郝云玺将阋宸妍搂在怀里的一幕。
夜倾岚愣了几秒,随即就回过神来向楼下冲去。
“宸妍?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夜倾岚刚冲到楼下,就听到郝云玺里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一个名字。可他现在却没有心思多想,因为在这一刻他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倒在郝云玺怀里女子的安危。
“把她交给我。”夜倾岚二话不说,直接从郝云玺怀里把昏迷的阋宸妍抢了过去,然后快速地将她带回屋子。
是夜,月色如水。
一女子拥被而卧,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夜倾岚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稳的段宸妍,一颗悬挂的心终于落下地来。
“夜公子,这位琉璃姑娘究竟为何会突然晕倒?是不是她的身体有哪里不好?”一直站在床边看着夜倾岚为阋宸妍治疗的郝云玺,终于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希望夜倾岚能为他解惑。
夜倾岚收回放在阋宸妍身上的目光,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郝云玺。
“很抱歉,琉璃会晕倒的内情有些复杂,在当事人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请恕倾岚不方便多言。”夜倾岚刚说完,就发现郝云玺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眼中起了许多变化。可他没有给郝云玺过多的机会反驳,就反问了一句,“反到是倾岚十分好奇,为何云玺兄刚才见到琉璃晕倒时会那般失态?倾岚并无意探寻些什么,只是方才听到云玺兄一直对着琉璃唤一个名字……莫非阁下以前见过她?”
说完了此话,夜倾岚认真地看着郝云玺,生怕漏掉了对方任何一个表情。
郝云玺沉默了半晌,仿若是在思忖着什么,那双清澄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了无数复杂的神色,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竟在这一刻醒了。
“倾岚……”阋宸妍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可是比起之前也算是好多了。
见着阋宸妍醒来,两人的对话也提前结束。夜倾岚来到床沿坐下,扶着阋宸妍靠在床头:“感觉好些了么?”
“我刚才又发作了是么?”柔弱的声音,苍白的脸颊,这个女子在这一刻看起来特别的让人心疼。总觉得一个不注意,或许在下一刻她就会随风消逝。
“没事的,你已经没事了。”夜倾岚为她盖好被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所以你不要多想。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阋宸妍浅浅一笑,对于夜倾岚对她的好,其实她心里多少也知道。只是……自从见到了云玺公子,她整个人就变得不大对劲儿。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个人会不会和她有某种奇特的联系?
脑子里又回想起刚才那的一幕,心中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记忆?好像是谁在她的脑海里劈了一刀,把那些模糊的句子硬塞进去,痛不可支。
“琉璃,琉璃?”
夜倾岚的叫唤让阋宸妍猛然回神,也就在这个回神的瞬间,她才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就是那个在月下吹奏萧曲的男子,也是那个一出现就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对劲儿的男子。
“云公子。”阋宸妍对他点头微笑。尽管她声音听起来还是虚弱,可是夜倾岚却察觉到,阋宸妍在面对郝云玺时,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些?郝云玺也对她点头浅笑,眼中却一直隐着一些很深很浓的情绪。
夜倾岚看了一眼阋宸妍,又看了一眼郝云玺,在这个瞬间,他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这样的感觉让他不大好受。
尽管他对这位云玺公子的印象很好,也感激他几次帮了夜琉璃。可是一想到夜琉璃对他的态度如此特别,夜倾岚的心里有泛这一股让人心慌的酸楚。那感觉,就像是你本拥有一个东西,可是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告诉你那个东西其实是他的,你只是一个暂时帮他保管的人,仅此而已。
这么想着,夜倾岚的心情顿时变得不大好,也不想继续看到阋宸妍和郝云玺在那里用眼睛做着无声的交流。于是对阋宸妍说道:“琉璃,夜也深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明早起来我们还得赶路呢。”
夜倾岚这么说了,阋宸妍也不好再说什么,郝云玺更是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只能跟着夜倾岚一起默默离去。
“云玺兄,不知云玺兄可有妻小?”和郝云玺离开阋宸妍的屋子后,夜倾岚终究是抵不过内心的好奇,对郝云玺问道。
“云玺已经娶妻多年,家中还育有一儿一女。”郝云玺说得很坦白,声音里有着不可抑制的暖意。
“那四处奔波,不想念家中妻小么?”夜倾岚问道。
郝云玺淡淡地笑了一下,只是垂着的眼睫挡住了双眼,叫人瞧不出他的心中所想。
半个多月后,夙倾阳等人的车队就算是进入中原腹地了。此时的交通路线相比前半程自然是要顺畅和平坦的多,官道和商道取代了山间小路成为了车队的主要路线。在这种状况下,绝大部分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谁都清楚,从临江镇到王城的这段路程中,前半个月的路途是最为难行,也是最有风险的。不少偏僻险峻,但车队又不得不经过的路段上都有山贼盗匪的存在。原本夙倾阳等人已经做好了沿途战斗的心理准备——尽管夙倾阳的身份决定了大部分山贼盗匪都不敢来打他的主意,但世上永远都不会缺少脑子少根筋的家伙。
但不知道是因为不开眼的家伙们正好这段时间都出门了,还是因为众人的人品爆发了,这一路走来,竟然是顺顺利利毫发无伤地进入了相对安全的中原腹地。
在这种情况下,不光是那些车马行的车把势们,就连夙倾阳带来的一些精锐好手们都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再度上路的时候,也开始有说有笑不再像以前那样的严肃和警惕了。
但是,有两个人却不光没有松懈,反倒是越发的谨慎了。这两人,就是夙倾阳和夜倾岚这对兄弟。
他们两人一个是混迹江湖多年的黑道总瓢把子,一个是朝廷精锐间谍组织中的领军人物,自然都是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敏锐嗅觉。
在车队进入官道之后,两人就察觉到似乎有人在踩他们的盘子。不过对方非常的谨慎,两兄弟虽然已经留上心了,却并没有找到任何实质性的蛛丝马迹。两人只能将疑惑埋在心底,只暗中吩咐自己的手下留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