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征服冷情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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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如何?你可有想清楚要走哪条路?”

夙倾阳冷冷地声音从头顶传来,将神游的阋宸妍拉回神。抬起头,看向那双琥珀色的霸道眼眸,阋宸妍再次笑了。

“请你把我关进地牢吧。”她眯起双眼,眼角有些淡淡的光圈,“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我就会想要逃跑。”笑着将这句话说完,阋宸妍便不再说话,等着夙倾阳接下来的动作。

被关在牢里,或者是在山寨里好吃好喝,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分别呢?她的心早就不在这儿了。

与其要面对这一切的一切,她更情愿去牢里面对。

夙倾阳的眼底变得很深很沉,他没有说话,他愤怒得无法开口!握紧自己的手指,指关节咔咔作响,他无法忍受,无法忍受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将他的好意践踏!

“好!”夙倾阳咬紧牙关,从嘴里挤出这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既然是这你希望的,那我就成全你!”

他甩开衣袖,劲风将大门打开,夙倾阳对着门口说道:“来人!”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出现几个人影,而随着夙倾阳一起返回的二当家三当家也出现在门口。

夙倾阳将阋宸妍拽到众人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把这个女人给我关到地牢去!”说完,他又贴近阋宸妍的耳边,用只有他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低语道,“你就给我去地牢好好想清楚,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是时候不再动那逃跑的心思,我再放你出来!”

夙倾阳将阋宸妍推到三当家的面前,让三当家将她带下去。阋宸妍一离开,夙倾阳立刻关上了房门,将自己锁在屋内。

天上的那抹绯红已经没入天边,夜的深沉笼罩大地。

很长一段时间,夙倾阳就这么靠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不说话,不动弹,就这么呆坐着。思绪似乎随着那个女子的背影,一起飘得很远很远……

伸出手,抚上唇角的伤口,他突然就笑了。笑得哀伤,笑得凄凉,也笑得有那么一点点绝望。

夜,已经很深很深,清冷的月光自窗棂泼洒进来,将夙倾阳包裹在其中,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这女人还真狠。”

他悲哀地笑着,喃喃自语。然后疼痛,自唇角蔓延。碰触到唇角的指尖,也疼得让他心冷。全身的疼痛似乎就在这一刻苏醒,随着唇角,随着指尖,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蔓延开。

夙倾阳的身体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疼痛,琥珀色的眸子在这一刻变得又沉又黑。他咬紧自己的牙关,伸出手抓住右肩那横跨了他前胸的巨大疤痕,全身都微微地颤抖起来。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打开,回忆慢慢升腾,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再次占满了他的整个脑海。

白衣翩然的美丽女子,锋利光亮的宝剑辟地,还有那漫天飞扬的雪花,以及那染红了一切的,猩红的血……

“呵呵呵……”自嘲的笑声在夜中响起,带来了无限的绝望,“夙倾阳你这个蠢蛋,七年前你就该懂的,不是么?七年后,你怎又犯了相同的错误?”

一切都卡在了七年前的那一幕,刻骨的疼痛在身体中炸开,一圈一圈的旋转。

阳光暖暖的,天空的云朵慢悠悠地飘荡。很好的天气,阋宸妍却全然看不到。因为她已深处地牢。

已经一夜了吧?

地牢果然如夙倾阳所说那般,潮湿、阴冷,还散发着阵阵腐臭的气息。冰凉的牢壁渗出湿气,冷凝的水滴一滴一滴缓缓落下,宛如滴漏数计着地牢里的时间。

日光透不进地牢,只有出口处微弱的火烛径自燃烧,让地牢里蜷曲的人儿不至于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怖黑暗里。

地牢里没有风,但从潮湿的地底窜上的寒冷水气依然令阋宸妍打着哆嗦。

好冷……

睁开琉璃般的双眼,看向那唯一的光亮。一夜无眠,她的思绪竟在这一刻还能如此清晰。清晰地记得几个月前自己还在云玺的怀里缠绵;清晰地记得几个月前雅雅和翌翌还在她身边撒娇。

然而,她也清晰的记得那个男子送她进来之前暴怒的样子,以及他落在她唇边的那一个吻。

除了郝云玺,夙倾阳是第一个吻她的男人。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她竟有重强烈的歉意自心里升起。她觉得特别对不起云玺,她竟然在外与一个山贼头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一想到这一点,阋宸妍就觉得自己无比肮脏,泪水也这样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云玺……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流入唇中。微微的涩味在舌尖散开,而那无边的苦,却在心中悄悄蔓延。

她何时才能离开这个牢笼?何时才能回到云玺身边?

她想他,真的很想他。

清晨的第一屡阳光从天边升起,沉睡了一夜的藏龙寨在这个时候悄然苏醒。

这一头阋宸妍一夜没睡,在地牢里思乡想家,而那一头夙倾阳也是一整夜没合眼,就这么坐在地板上久久无眠。

夙倾阳用手挡住从窗棂斜射到他眼前的阳光,从地上慢慢站起身。一个姿势这么保持了一夜,全身都酸麻不已,正打算活动一下,门外就响起了一个焦急的男声。

“爹、爹!你在吗?我是雨贤!”

夙倾阳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只见夙雨贤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额头还有些细密的汗珠。看得出,他是以很快的速度赶来的。

“爹,那个女人呢?那个女人在哪里?”见到夙倾阳出来,夙雨贤也没留意到他的不对劲儿,劈头就问。

夙倾阳冷冷地站在门口,低头看向夙雨贤,却也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

“爹?那个女人呢?她在哪?她到底在哪?”夙雨贤再次问道,“我昨天只是喝了一碗她熬的药,可是一觉醒来的时候竟是今天早上了。而且枕头边还有那个女人留下的一封信,她说自己走了,还叫我保重!”

夙雨贤没有留意到夙倾阳眼底浓浓的墨色,那琥珀色的眸子经过一夜的洗礼,竟然变得深如浓墨。而夙倾阳也不说话,只是站在晨光中,看着眼前心急如焚的夙雨贤。

看到夙倾阳没有反应,夙雨贤更急了:“爹?爹!你到底怎么了啊?那个女人呢?你倒是回答我啊!”

“在地牢。”夙倾阳淡淡地答道。

“啊?”夙雨贤完全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

“她在地牢。”夙倾阳再次答道。

“她怎么会在地牢呢?!”夙雨贤莫名地有些慌,不好的强烈预感一点一点从脚底升起。

夙倾阳伸出揽住雨贤的肩膀,说道:“就像她留给你的信那样,她想离开。可是我不允许,于是她就被我关进了地牢。”

“她、她真的要走?”夙雨贤看向夙倾阳,在接触到他肯定的眼神时,少年的思想在这个瞬间凝固成一个冰凌。“不……不会的……她答应过我不会逃走的!她还说只要有她在,我的身子就会好起来,就一定会没事……”夙雨贤似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个站在那里喃喃自语。

“爹!一定是弄错了对不对?她怎么会逃走呢?她不会的!”夙雨贤大声地吼叫着,脸上的哀伤比水还透明,“她说过不会逃走的,不会的!她不会的——”

“雨贤,她给你留了信不是么?你该清楚的。”夙倾阳不管少年此刻的失态,将残酷的事实告诉了他。

他必须让雨贤清醒,他也该让自己清醒。这个女人,将残酷的伤害再一次带给了他们。

“不……不……”夙雨贤眉心深锁,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爹,弄错了,一定弄错了。不会是这样的!你关错人了,她一定不会这样的!而且你怎么可以关她到地牢?她只是个女人,只是个女人!地牢那样的地方,她怎么受得了!”

少年的悲伤暴露在清晨的空气中,让周围都弥漫着一种让人心痛的味道。

夙倾阳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沉重:“不是我想关她进去,是她自己选的,她愿意去地牢,也不愿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不愿意回到你身边为你继续治病。”

“什么……什么?”夙雨贤一下一下地抬头,仿佛不敢相信刚才夙倾阳所说的一切,“这、这是假的对不对?爹……这是假的,是你骗我的对不对?”

夙倾阳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少年面前。长长的黑发像风飘扬在空中,银丝绞边的黑色袍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明晃晃的。他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少年,琥珀色的眸子如同黑夜一般阴暗,没有一丝光彩。

看到这样的眼神,夙雨贤终于明白,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封信是真的,夙倾阳刚才的话是真的,而那个女人毁掉承诺企图逃跑也是真的!

“是真的,对吗?”夙雨贤低着头,嘴唇微微地颤抖,“一切都是真的,对吗?”

许久得不到回答,夙雨贤蓦地扬起一阵轻笑,然后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让树枝上残存的枯叶就这样离开了树的怀抱。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