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为硕王做菜,刘嫣所选菜品也是随性而挑。对她来说,王爷见多了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再高贵的人也逃脱不了美味佳肴的引力。可是,秦老掌柜和厨房里的各位师傅似乎不这么想,全都是一脸的兴奋,并且,从她开始切菜起就全体对她行注目礼,弄得人好生不自在。
做完最后一道菜品,刘嫣放下厨具,无奈的说:“已经完工了,你们可以收回眼光了。”
“呵呵……”大家傻呵呵地笑笑,脸上却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感觉。
刘嫣彻底无语了,迳自回后院房间去洗脸。今天破例做了六道菜品,弄得一脸油光,得赶快洗洗,不然皮肤会变差的。
方厨亲自带着两名小二将美味呈到雅间,用银针试试没有毒才放心的放下。才摆放好,硕王爷就到了,秦老掌柜陪在硕王爷身后,微笑着朝他们摆摆手,方厨就带着小二退了下去,并把雅间的门带上。
黎梦手持象牙描金山水折扇,斯文的书生模样,一身白色蟒袍尽显其高贵,大大方方的落坐,秦老掌柜忙奉上香茶。
黎梦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合上手中的扇子,看着桌上的六道菜品,丹凤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恩,秦老,这就是新来的厨子做的?”
“是!”秦老毕恭毕敬的道。
黎梦拿起象牙筷,各自夹了一点儿尝尝,又放下筷子:“不错!”
看到黎梦才各自尝了一点儿,秦老眼中闪过一丝吃惊。黎梦笑道:“秦老,要成大业者就不能迷恋于生活!”
“是,王爷教训得是!”秦老惭愧的低下了头。这才是王爷的真性情,只以江山为重,从来不会对什么产生过分的悲喜。女人都不能例外,何况是美食。
黎梦问:“秦老,可有查到他的底细?”
“回王爷,此生身份背景甚是神秘,到目前为止,属下只查到他不是本国人,而且家世似乎不俗。”
“哦,他的身份就这么难查?”黎梦挑挑眉,玉面下暗藏怒意。
秦老惭愧的擦擦汗:“王爷恕罪,此人每天只在楼中做菜,几乎不曾出门,也没什么熟人,所以……”
“恩。本王只是随便问问,秦老不必介意,一个小厨师,还能有什么翻天的本事不成?”见秦老初次汗颜,黎梦又缓和下来,轻快的说。秦老是母妃生前安排了帮助他的老臣,所以他对他留有几分客气。
秦老低下了头。
黎梦又说:“此人现可在楼中?”
“在。”秦老答。
“把他叫来,本王要亲自看看是何方高人。”黎梦还是觉得怪怪的,觉得要亲自看看才妥当。
“是。”秦老应着退出来,去找刘嫣。
刘嫣刚洗了脸就见秦老来到后院叫他:“柳兄弟,王爷要见你呢,快跟我走吧!”
“王爷要见我?”刘嫣愣了。
“是啊,吃了你的菜,王爷很欣赏你,特地让我来请你呢!”秦老笑呵呵的说。一出了那扇门,他就又做回了那个和蔼的老头。
怎么就不得过个安生日子?刘嫣突然对“王爷”这两个字很反感。勉强扯扯嘴角说:“那好吧!”
“呵呵,那走吧!”秦老笑着为他带路。
到了雅间外,秦老先在外面禀报:“王爷,小人已经把柳厨师给带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秦老对刘嫣点点头,才轻轻的推开门两人一同走进去。看秦老的态度那么恭敬,刘嫣也不由得拘束起来,低着头跟在秦老后面。
来到桌前,秦老说:“王爷,这位就是我们得月楼新来的厨师柳琨!”
“恩。柳琨,抬起头来!”黎梦微笑着点点头,声音温和却也有力。
刘嫣只好抬起头来,一看,愣了,惊问:“是你!”
竟然是那天在楼梯口遇到的那位白面书生,想不到他就是在花州备受推崇的硕王爷。
黎梦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不露边际地说:“对,柳兄弟,咱们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你就是盛誉在外的硕王爷!”刘嫣脱口而出,脸上并不一丝惧色或者是奉承。
秦老对她大方的态度有些吃惊,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收到王爷制止的目光,咽咽口水作罢。黎梦笑笑,随和地说:“柳兄弟过奖了,无非是生在帝王家罢了!”
刘嫣笑笑,不语。
“柳兄弟,果然厨艺惊人,可愿到王府为本王孝力?”黎梦微笑着,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刘嫣,一刻也不放松。
刘嫣摇摇头:“多谢王爷厚爱!可惜柳某胸无大志,只想游历四方,望王爷恕罪!”
黎梦愣了愣神,旋即哈哈大笑:“既然柳兄弟无意功名,那本王就不勉强了!”
“多谢王爷!”刘嫣说,偏头对掌柜一笑。秦老刚才看起来好紧张哦,该不会是怕她跑了另攀高枝吧?
秦老勉强牵动唇角,他不愿去王府,进一步接近王爷,是不是说明他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厨师?
“如果王爷没有别的事,那在下就不打扰王爷用餐了。”刘嫣道,不温不火的样子倒和黎夕有点儿像。
黎梦点点头,打开他的折扇悠哉悠哉的摇着:“恩,你去忙吧,希望下次来还能吃能你的菜。”
“当然,在下随时恭候王爷光临。告辞!”刘嫣客套道,低着头出了雅间,才发现掌柜没有出来,再去叫他已是不便,就独自下了楼,回后院去。没有听到他们后来的对话。
“主人,属下看他好像不是冲王爷而来的。”
“哼,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欲擒故纵?”
“是,王爷教训得是。”
“继续盯好他。”
“是!”
皇上派去南国的卫队也回来了一半人马,正拿着芮琨的亲笔书信进宫去见皇上。
御书房里,年轻的皇帝芮珺正在闭目养神,太监报:“启禀皇上,端王爷的侍从有事觐见!”
芮珺睁开眼,来了精神,兴奋的说:“快请!”
两名侍从进来:“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皇上笑道,陡地发生不见芮琨,脸色一变:“怎么只有你们两个?端王爷呢?”
“回皇上,因为没有接到端王妃,所以端王爷和柳将军都还在南国没有回来!修书一封让奴才等先回国报平字!”
“快呈上来!”
“是!”
陪侍在君侧的太监取了书信,递给皇上。
皇上有些着急地打开书信,越看脸色越难看。将信往桌上一拍,噔地站起来,怒道:“你们怎么能让王爷留在南国,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
“请皇上恕罪!”两名侍从面面相觑,在心中苦笑:他们只是侍卫,难不成还要把王爷给押回来?
皇上看了他们一眼,叹口气坐下来:“算了,此事也怨不得你们。他是个犟脾气,找不到王妃是决计不会回国的!”
“皇上英明!”两名侍卫松了一口气。
皇上蹙眉问:“王爷人边还有多少人手?”
“回皇上,除了宫中带去的十名侍卫,还有柳将军及两名部下。另外,还有王爷私自派去的探子十人!”侍卫如实禀告。
“恩,那就好。从书信来看,芮芯深得南国皇帝皇后的喜爱,和太子相处得也不错,应该互相照应一下。你们先下去吧!”皇上说着慢慢舒展开眉头,这小子是应该让他吃点苦头了。想想,兰妃应该差不多该生了吧,刘御医那儿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遂拿起桌上的另一封信,交给太监:“快,把这封信送到端王府,一定要亲手交到兰妃手上。”
“是。”太监拿了信急忙奔往端王府。
与此同时,沄国,端王府,兰妃坐在凉亭里静静地看着已经颓败了的花园,一个御医一个稳婆并两个丫头陪着她。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自己都感觉得到孩子怕是等不到王爷回来就要出生了。
现在她对他们已经没了怨恨和妒忌,只希望王爷和王妃早日平安归来。只可惜,他们连一丝消息也不传达给她。都半个多月了,为什么王爷还音讯全无,一想到独自面临生产的恐惧,她的心就揪着痛。至少,也该让她知道他平安与否呀!
想着想着肚子就痛了起来,兰妃皱紧眉头,一旁的侍女发现她的脸色不对,慌忙问:“主子,你怎么了?”
“我……肚子痛……”兰妃轻声说,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俏脸开始变得苍白。
御医连忙过来替她诊脉,遂脸色凝重对稳婆说:“王妈,兰妃看样子是要生了!”
王妈过来看看兰妃,吩咐侍女道:“兰妃马上就要生了,你们两个快过来把兰妃扶进房里,其它人按我平时告诉你的去做准备工作!”
“是!”侍女们不敢怠慢,都小跑着去准备王妈要的东西去了。
王妈亲自和剩下的两个侍女一起将兰妃扶回房间,躺在床上。
御医又替兰妃把一回脉,说:“王妈,胎儿很好,倒是兰妃自王爷走后就终日抑郁,情况有点儿不妙啊!”
“那可怎么办啊,这事要……王爷回来非要了你我的命不可。”王妈一听,脸刷的就白了。
兰妃苦笑一声,勉强道:“王妈,刘太医,我能挺过去的,你们放心好了。”
王爷看样子是赶不回来了,如果……王妈突然意识到什么,笑着问:“兰妃是不是在担心王爷的安危?”
兰妃不语,算是默认了。
就在这时,宫里的太监来王府传话了,听说兰妃要生了,不便进来,就站在门口提高音量宣皇上口喻:“皇上派杂家来传话,今日随王爷出使南国的侍卫已经回来了,带来了王爷的亲笔书信,请兰妃过目!”
兰妃闻言在喜,试图挣扎着坐起来,王妈也乐了,自传旨太监手中取了书信,过去扶着她,将信打开给她看。这下好了,只要兰妃心定,就好办了。
“爱妃兰儿,本王因路途上耽搁,恐不能及时赶回,特派侍卫紧急传信于你,切勿担心,本王一切安好,现在回来的途中,不日便会回到京都与爱妃相聚……”
兰妃看完信,流下两行清泪,王爷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坚强的露出一抹绝美的笑,对稳婆说:“王妈,王爷很快就会回来了!”
“是啊,兰妃你千万要坚强,为了小世子,为了王爷……一定要挺过去!”王妈用力的握握她瘦骨鳞峋的双手,给她安慰和力量。
腹中的孩子开始不安份起来,不停地在腹中动来动去,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兰妃用手抚着肚子笑了,透露出浓浓的母爱。喃喃道:“孩子,我们一定要坚强,你父王很快就会回来了。”
王妈和刘御医都笑了。只要母亲坚强起来,就好办了。
侍女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兰妃的肚子也开始强烈的收缩起来,痛得她冷汗直流,咬紧牙关坚持着不让自己晕过去。王妈说过,一定要保持清醒,才能顺利生产。
刘御医站在门外守着。屋里传来一声又一声惨叫,让他这个在宫中多年的御医也忍不住焦急的走来走去。
从中午到天黑,终于传来婴儿的哭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接着门打开了,侍女端着东西走出来,对他笑笑:“母女平安,刘太医,快去煎药吧!”
“哦,好!”刘御医释然地擦擦脸上的冷汗,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稳婆怀里抱着婴儿,笑着对床上已经虚弱无力的兰妃说:“恭喜兰妃,是个千金!”
“快,抱过来,我看,看!”兰妃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
稳婆依言将孩子抱到她身边让她好好看看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一到了母亲身边,闻着母亲的气息,孩子就停止了哭泣,慢慢进入梦乡。
兰妃看着孩子,安心的笑了,这是她和王爷的孩子,那么可爱,王爷见了,一定会很喜欢的。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伸出手轻轻地搂着孩子,想着想着,终于倦极,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