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但是倾国的皇宫里,已经是一片灯红酒绿的景象了。只因为今天晚上,他们要接待慕国的皇帝。即使再仓促,但是面对临国的君王,他们总不能让自己的国家失了颜面,于是歌舞升平,轻歌曼舞,该有的,还是得有,只除了,美人的笑颜……
游之自从跟司澄空谈崩之后就一直没有笑过,连迟钝的海棠,都能感受到宫里面的低气压。
“游之~你想开点嘛,司澄空那么爱你,就算你真的嫁过去,他也不会舍得让你吃苦的~”海棠好心劝他,却遭到另外三只杀人的眼光的扫射,呜呜呜~“额,当然了,皇兄他们也会想办法,不会真的让你跟他和亲的啦~”
这才像话……三只满意地收回眼光,担忧地看向游之。
唉,还好自己没有真的做得那么绝,要不然,游之现在心里恨的,应该就是自己了吧~三只不约而同地想……只是,如果游之心里想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就算被他恨,也无所谓吧……
游之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现在唯一能让他上心的,就是怎么样说服司澄空打消非要跟他和亲的念头,或者是,怎样能顺利地逃跑。很显然,前者是希望极其渺茫的,游之唯一能走的,也只有后一条路而已。不论结果如何,司澄空,都是你逼我的……
“皇上请皇子公主到大殿参加宴席~”王八绿的声音,还是如此地具有穿透力。
“走吧,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失礼于人前。”逸之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太子身份,为慕国皇帝接风,是不论如何都不能缺席的。
倒是海棠,离宫久了,也管不了这许多的繁文缛节,居然孩子气地道:“游之你还好么,如果真的不想去见那个司澄空,我就帮你称病给糊弄过去,你好好在这边休息吧?”
“说的什么傻话~”悟之虽然也不想看到游之忧郁的脸,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可容不得海棠胡来。
“我不碍的……”游之今天第一次笑,却笑得有些勉强,“不过是去应酬一下。”是啊,应酬,什么时候,他跟司澄空居然走到了如此生疏的地步呢。想起以前夜夜同床谈心的日子,游之在心里叹了口气。抓得太紧,只会让爱情窒息吧……
“实在是看他看得不爽的话,坐一会儿咱就撤吧~”
“好……”这一次,笑意到达了眼底。
因为朝里的人都听说了司澄空这次来,就是为了跟四皇子和亲的事,所以在游之跟在逸之他们身后出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地成了全场的焦点。司澄空静静地凝视着他,深情如水,没有往日掠夺的锋芒。游之也感受到他的注视,缓缓回望过去,云淡风轻地一瞥,便收回。
司澄空突然觉得心中有些怅然,低下头,喝了一口酒。自己这样逼他,会不会做错了?
“很荣幸,慕国的皇上能够亲临我倾国。”黄灯老头举起酒杯,“这一杯,朕敬你。”
司澄空也端起面前刚刚喝空的酒杯,让旁边的侍女斟满,一仰而尽。“好说,朕这次过来,只是为了表明心迹。”话音刚落,视线便毫不顾忌地穿过人群,直直锁上游之的侧脸,大臣们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他们的四皇子毫不知情地看着酒杯发呆,不由感慨,四皇子的魅力,果然是超越了国界啊……
游之自然是听到了司澄空间接的表白,但是却并没有表示,这让司澄空有些恼火。“不知道皇上对此,有何表示呢?”他随即当着大臣的面,追问起黄灯,让黄灯不得不马上就给他一个答复。
“今晚先为陛下接风,关于和亲之事,我们明天再进行探讨如何?”黄灯笑得已经有些尴尬了。虽然是皇上,到底是个年轻人啊,被爱给冲昏头脑了……
“如果朕现在就要答复呢?”
一句话,令殿上的声乐声全都停了下来,空气也仿佛凝滞了,众位大臣只感受到了周围紧张的气氛。
“那我就明确告诉你,我答应。”游之出人意料地端了个酒杯就站起来,道:“和亲之事,对倾国和慕国的邦交,只有利而无一害,为何不答应呢?”说完,居然带着些挑逗的意味,给了司澄空一个妖冶的眼神,用丹红的唇,轻描酒杯,然后缓缓喝下手中的酒。
众人哗然。自家的皇上口中的推脱意味,是人都能听得出来,想必是他爱子心切,不愿让四皇子和亲,而四皇子据说也并不乐意,只是现在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倒叫人不解了。尤其是那三只,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坐在游之身旁的悟之,一把抓住游之的肩膀,焦急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你不是说只要他不答应你的条件,你是不会考虑跟他在一起的么?!”
“我也是被他逼得没办……”
话还没说完,就被悟之抢白:“这算什么,他逼你就行,我们逼你都没有用?早知道这样,我当初何必给你时间思考?!”
原本是一时心急的口不择言,却让游之听得心寒:“你是说,你其实也想像他这样逼我?”
悟之虽然察觉到游之的语气不对,但还是一时被愤怒的情绪给冲昏了头脑,居然点头道:“对!他逼得,我怎么就逼不得?”
游之怒极反笑,道:“好、好、好,原来你是这样想的……”继而转头问旁边那两位,“你们呢?看到我现在不得不从了,是不是也兴了要逼我的念头?”
逸之和陈飞羽都没有说话,但是显然是默认了。如果早知道不顾后果地逼他,就能得到他的话,他们确实是愿意赌一下的。
游之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如此,那就是最好不过了……”司澄空楞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不是听不出游之语气中的怨恨,但是没关系,只要他现在答应了,那自己以后就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接受他。
“是啊是啊……”黄灯老头有些敷衍地笑笑,然后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不是说不想和亲么,现在怎么又答应了……随即想到是怕自己难做,才不得不同意和亲。这念头一闪过,他便觉得有些愧疚,本来还说让他放心,把事情都交给自己处理,结果还是要牺牲掉自己儿子的幸福,来换取所谓的国家利益。
游之给了黄灯老头一个安抚的眼神,索性转身面向众人,道:“难得今天晚上大家这么高兴(虽然老子很不爽),不知道游之有没有这个荣幸,能为大家带来点才艺展示呢?”
看到大家迷茫的表情,游之干咳了声,道:“就是来点小表演……”
“哦?朕还从未看到游儿在众人面前展示过呢,看来还是慕国皇上的面子大啊~”想到游之虽然不甘愿被逼与司澄空和亲,但是他毕竟也曾向自己坦白过,他其实四个都喜欢……额,他这个花心的儿子啊……既然如此,让他嫁给司澄空,估计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吧,游之迟早也会想通的。再看他现在脸色虽然难看,但已经没有下午那么沮丧,兴许已经有些想开了,不禁有些开怀,于是拿游之跟司澄空取笑起来。
游之居然也没有否认,只是对着众人笑了笑,道一声“献丑了~”
“我没法在你家仍然艳妆装高雅
胡乱赞你奇丑的花
我认了是我差没有将你当殿下
难道你就此挑选了她
谁若离开都不损我自爱
这是游戏规则不因我改
未曾自卑不开心不如不爱
谁其实要个美女要个婢女
讨好他的肤浅需要找下个
纯粹为快感亲吻我不羞愧么
谁期望我会爱到放弃对错
哑忍悲伤牺牲本性看清楚
纯粹像抱公仔抱我
无法容纳我是我,请不必爱我
我自信用我手拿回什么都足够
难为爱你而扮小丑
我受够任你走但我保证你事后
仍后悔骂我不懂喝酒
残酷儿嬉分手总有道理
这是游戏规则一早记起
做回自己寻回另一种福气
我发誓纵没爱情
无人将我认领
亦难跪低在平卖女性
纯粹为快感亲吻我不必再拖
哑忍悲伤牺牲本性想清楚
全宇宙里得一个我
离弃我别要后悔竟不懂爱我”(《不如不爱》)
一张嘴,就唱起了一首在穿过来之前很爱的歌。因为是粤语,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人听得懂,但是旋律里面的感伤情绪,却让大家都唏嘘不已。
游之唱到最后,反而笑出声来。原本以为爱是包容,是尊重,没想到是他自己过于天真。在平等的21世纪,爱情里面尚不能存在完全的公平与尊重,他居然傻到希望这些手握重权的人,能够顾及他的想法,尊重他的选择……罢罢罢,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爱。
那四个人虽然听得心中有些怅然,但并未想到,游之是借这一首歌,来表达他要离开的坚决的心。如果他们知道是自己亲手逼走了游之,或许,他们就不会有不顾一切后果都要得到自己的所爱,这一念头了吧……但是,谁知道呢?
“儿臣已经唱完了,但是不剩酒力,还望父皇批准我先行告退。”
“恩,准了。”黄灯老头也难得看到自己的儿子真情流露的一面……咳咳,当然了,如果他能听得懂他到底在唱些什么就好了。只是……他的儿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来这些个鸟语啊。
至于司澄空,也并没有出言挽留,沉浸在刚才游之营造的悲伤的氛围中,久久出神……
而因为听过游之的歌声的悟之和陈飞羽,则在心中警钟大响,游之怕是,又想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