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心中爱着一个人,却要装作已经不爱了,然后将眼泪咽进肚子里,亲手掀起其她女子的红盖头,想到这里,我就好痛。
皇宫。
血红的夕阳染红了瓦墙,血色残阳,残破的不只是夕阳,还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在地狱深处与命运抗争。
夕阳正浓,残阳下伫立着一个寂寞的身影,他颀长的影子也被映得鲜红。
大婚的事,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更改,母后是铁了心要拆散他与尉迟兰馨,让他提早成婚不过是借口。
已经有将近十日未见到尉迟兰馨了。
母后娘娘派侍卫像看犯人一般的看着他,限制他在宫中的自由,他只能呆在自己府中,只要跨出一步就有侍卫紧随其后。
但今日他快要发疯了,闭上眼睛满脑子就全是尉迟兰馨的影子,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她隐忍卑微的承受着家族的压力,她将心底的爱亲手埋藏来成全别人。
他必须要立即见到尉迟兰馨,否则他会死。
说他叛逆也好,说他抢父皇的女人也好,他就是再也忍受不了了。
水离忧打伤了守在太子府门口的十几个侍卫,一口气跑到尉迟兰馨居住的兰香院,闯入她的寝室。
门被狠狠推开的瞬间,他的心门也已经敞开了。
玫瑰色的床榻边坐着神色苍白的绝世美人,他瞥见她眼底的那一抹忧伤,她坐在床榻上安静的刺绣。
门开了,她见到了神色慌张她日思夜想的男子。
此时此刻在水离忧面前的,不是水燕国王上的宠妃,她只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她剥落身上光线的外壳,将最真实的她呈现在他的面前。
尉迟兰馨没有想到她还会见到水离忧。
昨夜已经听皇上言说水离忧的婚事,这也是她早就想到的结果,皇后为了保住水离忧的地位定然会这样做,一来让他有了好的归宿,二来可以让他忘记她。
他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来到床榻前面,灰色的眼眸里划过了一闪而逝的惊讶,无言的看着尉迟兰馨手心的伤痕。
时间悄悄的划过,他们彼此间的气息回荡在房间里。
水离忧嘴角勾起绝美的微笑,眼底那深沉的幽暗挂满冬天结冰的寒意。
两人的手心相覆,曾经在那个幽暗的没有一丝光线的空间里面,尉迟兰馨将她的右手放在了这个男人的手心里面。
从此,她呼吸着只有他的空气,存在于他给予的世界。
后来,一切都变了,她成了他父王的宠妃,成了他名义上的长辈,虽然每日见面,看起来触手可及,却遥远的恍如隔世。
“我……很想你!”
尉迟兰馨深深凝视着水离忧含满忧郁的双眼,她只想跟他说这一句,因为也只有这一句才能表达出她这些日子对他的牵挂与思念。
水离忧当然清楚,这也是他想要对她说的话。
他的手温柔的滑过她苍白细滑的脸颊,触碰到的是她晶莹的泪珠,“你还好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是啊,他明知故问,她怎么可能过得很好。
突然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狠狠的砸落于地面,只不过不大的功夫,外面就已经是雨的海洋了。
尉迟兰馨起身打开门,跨出门槛,水离忧也跟着她出来。
她将手伸向长廊之外,清爽的雨滴打在手心,因为雨太大了,才几秒钟的时间,她的手心就积攒住一汪雨水,然后她将手心积攒的雨水紧紧握住,却见雨水已经从她的指缝中慢慢流去,再摊开手,只有空空如也的手心。
“你与我的感情,就像兰馨手心的水,曾经小心翼翼的保存着,但若想紧紧握住,却只会有消亡流逝的结果,我们终究什么也握不住!”
惨白的笑容,如白莲般的凄美绝伦。
水离忧当然也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父皇已经赐婚了,不到十日之后,离忧就要跟皇叔门下的八郡主成亲,我没办法辩解什么,因为我怕母后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他委曲求全,没有拒绝这门婚事,还不是怕母后将尉迟兰馨的事禀告父皇,他宁愿永远这样静静的望着她,也不想永远的失去她。
尉迟兰馨苦笑,她已经知道了。
她回避开他渴望的眼神,斜头望着那边池塘里的荷花,“昨日就听说这件事了,听说皇上将才貌双全的八郡主赐给你,还会在大婚当日封你为太子,恭喜!”
这一声“恭喜”,他听得好刺耳,心如刀绞。
惊愕的眼神投递到她的眼中,“你在说恭喜我吗,有什么好恭喜的呢,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心中爱着一个人,却要装作已经不爱了,然后将眼泪咽进肚子里,亲手掀起其她女子的红盖头,想到这里,我就好痛……”
这样的情景,水离忧夜夜梦中都会出现,即使蓝霓裳说了要离开,但是她不过一届女流之辈,有什么力量能够抗旨不遵。
命运,太残忍,太无情。
听到水离忧这样的话语,尉迟兰馨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戳的一分为二,她口中说着“恭喜”二字,内心却在说着不要。
此时此刻的她终于完全了解水离忧的痛苦了。
当她原来要嫁给他的父皇的时候,他内心遭受着怎样的煎熬,这样的痛,如今她也同样要承受一次。
“这才是我们的命运,我们逃脱不了束缚,即使歇斯底里的挣扎,还是被抓的牢牢的,离忧,认命吧!”
尉迟兰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缓解他的心痛,看着水离忧这样痛苦,倒不如放手让他一个人飞得更高,她继续活在地狱里,没有关系。
他望着地上滚落的雨滴,墨玉般的眼眸闪过一丝伤痛,他抬起手来,攥住她瘦弱颤抖的肩头,“我也知道我不该再爱你,我也知道我不该再见你,应该忘了你,但是怎么办,我还是爱你,就是爱你……”
他的言语里盛满了苦涩,略显苍白的双唇间隐现若有似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