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王爷,我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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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题记

你要比我强得多,就算不能摸到她的脸,至少你每天都能看到你心爱的兰馨,哪怕是在大殿之上,哪怕是你偷偷在角落里望她一眼,可我呢,我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也不知道那个为我付出一切的人的消息,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而你,你还可以看着她,看到她的模样,她的喜怒哀乐,她一切的一切,我却不能,真的害怕自己揣测的事成为事实,害怕……

深夜,残月高挂,繁星点点。

蓝王府北苑的某个厢房,微茫的烛光映着蓝奕冰苍白的脸色,凌乱的发丝垂在肩膀,盖住了额头,光滑的下巴也因日夜的颓废生满了淡淡的胡须。

颓废的面容,却依稀能看出他俊美的容颜。

蓝暄雪坐在他的床边,手中托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她深深凝视着他憔悴的脸庞,心痛的无法自拔。

她用木勺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凉之后才放在他干裂的唇边。

“五哥,喝药吧,已经晾凉可以喝了!”

自蓝霓裳嫁入皇宫之后,蓝奕冰每日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她喂他喝药、给他饮水、让他进食,他都会乖乖的将嘴巴张开,吞下她送过来的食物。

如果她给他吞下去的是毒药,恐怕他早就已经死了。

蓝奕冰张开嘴,干裂的唇角又被撕开,沁出丝丝鲜血,蓝暄雪将木勺中的药喂进他的口中,看着他吞下去。

那日蓝霓裳弃他而去,他吐血倒在了地上,曾昏迷了将近一天一夜,经过京城最著名御医的连夜抢救,他才保住了性命。

几日以来,却一直是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

蓝暄雪几乎几天几夜未眠,守在他的身边照料他,她希望看到从前那个精神焕发、潇洒温柔的蓝奕冰,而不是一具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行尸走肉。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亮色,只有暗淡的烛光静静闪烁。

“五哥,你准备这样下去多久呢,难道你要一直这样不说话吗……?”蓝暄雪这些日子也跟着折腾的身心俱疲。

她也快要支撑不住了,更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大的耐心能一直守着他。

蓝奕冰深深的埋下头,依旧不言不语。

蓝暄雪抓住了他的手,绝望的泪水自脸颊滴滴滚落,“你还是不愿意死心吗,还是要继续沉沦在你自己编造的梦里吗,霓裳嫁人了,她嫁给了她最爱的八皇子水离忧,难道你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吗,她已经说得够清楚够明白了,哼,难道一定要她拿着锋利的匕首亲自刺你一刀,你才可以醒过来吗……?”

她嘲笑他的痴情,更加不懂自己为何也在做这样的傻事。

紧接着,他看到蓝奕冰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他的泪水滴在她的手背处,冰冷冷的灼伤。

“难道被弄得遍体鳞伤,还是这么执迷不悔吗,你是个傻子吧!”

她慢慢靠近他的脸庞,用温暖的唇瓣贴上他脸颊上的眼泪,她用颤抖的嘴唇吸吮他冰冷苦涩的泪水。

“你了解痛苦的涵义吗,你有了解我的痛苦吗,就像你守着霓裳一般,我也在你身边守着你啊,害怕你会死,衣袋不解的守在你的身边,在你痛苦的时候,你的霓裳又在哪里,她正在皇宫里享福,有千万双羡慕的目光投递向身份高贵的她,她甚至正在与她最爱的八皇子卿卿我我,她早不再是当日蓝王府中清清白白的蓝霓裳了,她也再不配做你心目中最爱的那个女人了,不是吗……?”

蓝暄雪句句命中要害。

从来就没有人能了解她内心的痛苦,她做尽坏事,终于将可恶的蓝霓裳驱逐出蓝王府,不过是想要得到蓝奕冰的心。

她鬼迷心窍了才会爱上他,并且放不开。

蓝暄雪深深的埋下头,深瞳如水,脸颊绯红,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一个聪颖的女子,无论她想嫁给怎样的王公贵族,都会深受宠爱。

她也完全可以将蓝霓裳换下来,坐上太子妃的位子上去,但是她不愿意,她能够在蓝王府呼风唤雨,是因为她懂得看长辈的心意。

多少年来,她是羡慕蓝霓裳的,虽然爹爹不喜欢她,但是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挨骂受罚,也有五哥陪着她一起面对。

她常常看到听到蓝霓裳笑容与笑声。

她是那么的羡慕蓝霓裳,不,不该这么说,应该说是嫉妒,已经从羡慕她转为浓烈的嫉妒心,她没有的快乐,蓝霓裳却拥有。

她费尽心思讨五哥的欢心,跟在五哥的屁股后面打转,他却连正眼都不愿意瞧她一眼,因为他的眼中只有蓝霓裳。

蓝霓裳已经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微醺的烛光仿佛暗夜里燃烧的欲望。

蓝奕冰眼眸中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蓝暄雪站起身来,抬手解开了脖颈上的纽扣,紫色的碎花绸缎落在地上,展现在蓝奕冰面前的,是一个完美的女子的胴体。

她****着的身子展现在他的面前。

如羊脂白玉般纯净色泽的肌肤。

她的眼眸中隐藏着淡淡的渴求。

这样美丽的胴体,这样美好的躯体,蓝奕冰却纹丝不动的别过头去,倔强的俯下酸痛的身子,捡起落在地上她的衣服。

他甚至不看她的脸,用颤抖的手将衣服轻轻披在她的肩头。

蓝暄雪再也控制不住,她不顾一切的投入了他的怀抱,让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好温暖的胸膛啊,似乎可以融化她那的一颗心。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才是温暖,蓝王府是没有温暖的地方,就是因为从未拥有过,才这样想要拥有他,只是想从他温暖的胸膛上汲取一些她所缺少的温暖。

蓝霓裳有的,她却没有的感觉。

蓝暄雪伏在蓝奕冰充满暖意的身体上,她的吻轻轻落在他的脸颊,如果可以的话,她好想透过肌肤吻到他的心里,将他那颗冰冷的,只住着蓝霓裳名字的心给换掉,将她的名字加进去。

她的泪,洒在他的胸口。

她冰冷的眼泪,却不能穿透他的心。

她对着他的耳朵,轻柔的呢喃,“五哥,为何你不愿来到我的身边,为何要将那本可以容纳我的心给了霓裳……同样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你明明知道暄雪的心意,明知道你是我非嫁不可的人,没有了霓裳,不是世界末日,只要你愿意敞开你的心,让我走进来……我的整颗心都在为你燃烧着,可你为何要这样伤害我呢……?”

她晶莹的泪,****了他的胸膛。

他温暖的胸膛,融化了她的泪。

孤独的夜晚,却只有她单方默默的倾诉。

蓝暄雪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对着他的手狠狠的咬下去,深深的、血红的牙印浮现,她狂乱的哭泣着。

“五哥,我恨你……”

她咬下去之后,却又心疼他的伤口,于是轻轻的吻她自己刚刚咬过的伤痕。

蓝奕冰依旧面无表情。

“即使霓裳离开了,你的眼里却还是没有我,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认输,走近你,就走近了痛苦……远离你,也就远离的全部幸福……我不想让你离我更远,所以,即使你不爱我,我还是要留在你身边!”

暗淡的烛光氤氲。

却只是蓝暄雪的独角戏。

寂寥的皇宫。

忙碌一日的人们也已经趁夜入睡了。

看似温馨的新房里,住着一对新婚的小夫妻,想象中的缠绵悱恻黯然销魂,全然没有,有的只是争吵与彼此心的离间。

他与她彼此的心,不在对方身上,也不在这个房间里面,他们的心飞的好高,却找不到落脚的地点。

只能飘飘荡荡着,寻觅着……

夏夜清爽的风自敞开的窗子吹进来,却不能随风将她与他的心穿成一条线。

水离忧睡惯了软软的床榻,那夜只是睡了一夜藤椅,就落得个腰酸背痛的下场,怪不得蓝霓裳坚持要睡在上面,无奈之下,他只好在床边的空地上打起了地铺,铺上几双厚厚的软被,稍微舒服一点。

对于心中的愤怒,他也是敢怒不敢言,也不知道哪一句说错了,惹来蓝霓裳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他不是害怕她,而是没有力气和心情与她吵架斗嘴。

即使他保持沉默,她也会常常有事无事的修理他一番。

刚刚入夜,他就早早的闭上眼睛,半天也没有一声动静,其实他不过是不想与她说话才故意装作睡着而已,内心有那么多的苦恼,却哪里那么容易能睡得着呢。

桌台上的喜烛轻燃。

大红的喜字依旧贴在新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蓝霓裳望着水离忧装睡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她就偏偏不让他睡,她瞪着大眼睛躺在床榻上,无聊至极,就闲来无事在床榻上来回翻滚,还是觉得不过瘾,干脆站起身来“嘿嘿哈哈”练起了武功。

木床虽然结实,但也经不起蓝霓裳使劲的蹦啊跳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水离忧躺在地上,对于这扰人心神的声响甚是厌恶,看着蓝霓裳疯癫可笑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无奈的用双手堵住耳朵,转过身去。

“嘿……嘿!”

“哈……哈!”

“吼……吼!”

蓝霓裳一边展露的拳脚,还大声吆喝出来,更是让神经极其脆弱的水离忧完全不能顺利的入眠。

若是蓝霓裳再继续这样折腾下去,他真的会被她活活折磨死不可。

看着水离忧在地上抓心挠肝的模样,蓝霓裳恨不得拍手叫好,该死的臭男人,不喜欢她也就罢了,竟然还装睡。

哼,瞧她怎么收拾他。

蓝霓裳还大声哼起歌儿来,更是让水离忧无所适从的恼火,就这样,他终于按捺不住的爆发了,他从地上垂直着做起来,将枕在头下的枕头顺手扔了过去,正好砸在她的身上。

蓝霓裳张大嘴,她哪能眼睁睁的受气,掳胳膊挽袖子的从床榻跳到他的地铺上去,双手掐腰,横眉冷对,模样凶悍的很。

“臭水,你竟然敢向我丢东西打我,好大的胆子啊!”

水离忧也不甘示弱的瞪视着她刁蛮的小脸儿,轻哼一声,“怎样,向你丢东西又怎样,谁让你大半夜吵得我睡不着觉!”

“我喜欢做什么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如果不想呆在房里睡,你可以去书房,也可以不回来啊,哼,我可没求着你回来陪我住,还要将好好的一间房让给你一半,很不方便!如今不过是在床上做些小运动,你就挤眉弄眼的骂我,小气!”

蓝霓裳就是要做无礼的太子妃,直到她把他逼疯为止。

“若是不想与我睡同一间房,也可以夹着被子到你心爱的兰馨房里去,看被你父皇发现了会不会扒你一层皮!”

反正也是睡不着,吵架可以锻炼身体,有益健康,反正生气的人又不是她。

水离忧总是被她有意无意的揭开伤疤。

“喂,你这野蛮的丫头能不能不要总是胡闹,还有,请你说话小声一点,隔墙有耳,万一被经过这里的丫鬟太监听到了……”

还未等他说完,她就又接了下去。

“你只是想着要保护你的心上人,那么我呢,与你成婚到如今,整整三天的时光,除了每日被你强行拉着满皇宫溜达着磕头下跪不说,我甚至连自己担心的人见都没有见过……大婚那天,五哥口吐鲜血倒在了我的喜轿面前,直到今日,我连他的半点消息都没有,他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为了我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这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与兰妃两个人的丑事,恐怕母后也不会这么急着让你成婚,结果我就成了无辜的替罪羊……臭水,我恨你!”

这是这几日以来,蓝霓裳第一次提起她与蓝奕冰的事情。

水离忧明显有些理亏,撅着嘴低下头,“谁也没说不让你回蓝王府见你的五哥,我一个人睡床上,轻松自在的很,又没人大吵大闹!”

蓝霓裳使劲用手推了他一把,更加气恼。

“你这没良心的臭水,如果我回去了,我与你演的戏就穿帮了,亏我劳心劳力的每日陪着你在皇宫里东奔西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感恩!”

她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

如果她不这么闹腾下去,如果她停下来一刻钟,她的心都会难过的要死,为一直付出的五哥而伤心难过,担心他担心的睡不着觉。

水离忧想起尉迟兰馨,内心也是一阵痛楚。

“你思念着你的五哥,我何尝不是同样担心着兰馨呢……?”

蓝霓裳大声冷笑,“你要比我强得多,就算不能摸到她的脸,至少你每天都能看到你心爱的兰馨,哪怕是在大殿之上,哪怕是你偷偷在角落里望她一眼,可我呢,我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也不知道那个为我付出一切的人的消息,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而你,你还可以看着她,看到她的模样,她的喜怒哀乐,她一切的一切,我却不能,真的害怕自己揣测的事成为事实,害怕……”

她说着说着,神色凝重的垂下了头。

她无法再说下去,她真怕自己再说下去就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的心情变得好复杂,又莫名其妙窜出了韩翙翼,她曾经救过的人竟然是敌国的王子,还有他的一片痴心。

五哥已经让她的心很难过了,却又被韩翙翼扰乱了心情。

她的内心充满了愧疚感,想起他离开时落寞的背影,想起他决绝的眼神,她不是无心之人,韩翙翼的痛,她感同身受。

因为深深了解被人拒绝的滋味,所以才能了解他。

韩翙翼留下足够水燕国一年所需的大量黄金白银,如此沉重的贺礼,却遭来她残忍的伤害,她受之有愧。

虽然她救过她的命,却也受不起如此的答谢。

然而,他的深情,她报答不起。

水离忧听完蓝霓裳的这番话,深深动容。

的确,为了这场蓄谋的政治联姻,他们彼此之间都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比起自己来说,蓝霓裳更加无辜。

毕竟是他的坚持才让母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明天起来,我会陪你回蓝王府瞧瞧的,到时候由我负责缠住皇叔,如果有机会,你就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水离忧漠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惜。

蓝霓裳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水离忧心平气和下来,他确实带给她很大的伤害,无法弥补的伤害,如果他有能力可以为她做些什么,他应该去做。

“你在床榻上又蹦又跳,不过是为了气我而已,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被你气的胃痛心也痛,既然这样,请你安安稳稳的睡觉,就不要继续折腾了……”

他的语气渐渐缓和下来。

蓝霓裳倒有些不习惯他的冷静。

“这几天宫里的规矩多,你跟着我在皇宫里来回乱跑,也吃尽了苦头,既然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回娘家,就好好休息吧!”

水离忧几步过去,吹灭了桌台上燃烧的蜡烛。

漆黑的空间里,只有两双凝视着对方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