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作风是睡到日上三竿。
第二天却被南宫熏揪起来去向他父皇问安。虽然只是假意,还是要装作孝顺的儿媳妇…累啊,累。
于是我堆起笑容,踏着宫步,“婀娜多姿”地走向那个未来的“公公”。
身旁的南宫熏却是一脸自然,面色甚至有些许慵懒,和当初瘫在美人床上的怜人相似。偏偏越是那样,就越发迷人风雅,浑身散发着难以抗拒的气息。
“儿臣参见父皇…”
“民女苏斓参见…”
“免礼免礼!以后这种俗套我们家里人就别再了讲究了。”我们都没说完,明黄色的身影亲自迎上来,一人一只手,把我们扶上座。
我相信我们心里此时都有同一个感想:“真虚伪…”
我便没敢坐下,跪着举起手中托盘:“父皇请喝茶。”
“诶哟,真乖!”说着,伸手去拿,却一个踉跄,泼了我一身滚烫的茶。正值炎炎夏日衣衫轻薄,烫的我紧闭双眼,硬是忍住没叫出声,刚上座的阿熏紧忙蹲下来,把托盘夺过去放在桌上,手绕过我的背,把我整个重心都移到他手上,我也顺势作出小鸟依人的摸样依靠着他结识的臂膀。
“你怎么样?!”他目光急切,演技不错嘛,我不配合太不给面子啦。
“没事…皇上..恕罪..”我用虚弱的声音答道。
“诶呀!是我老眼昏花了…实在抱歉呐…皇儿,你带她下去看看有没有烫伤。”
“是!”南宫熏抱起我就走。走出宫殿,坐在黑暗中的凌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模糊。
“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啦。”从前都是我抱他的耶…还真被他那句话说中了。
“别说话!后面有人跟踪。”他低下头来耳语。抱着我快步走向东宫。
“怎么样?宫女脱下她衣服检查时,他在场吗?”
“是。”
御座上的人抬起犀利的眼,他不相信,不相信这个所谓未来的儿媳妇,更不相信这时出现的儿子。可想起过去的自己对他们母子俩所作所为,愧疚沉沉地压着。
不知给过他多少年的梦魇。
如今还要如此测试他,和他口口声声说爱着的人。真是无情到了极点。
南宫熏回头看看踏上三天没理他的美人,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你不是还有衬裙嘛”
“哼!”把头撇到另一边。
“那是他的探试啊,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有杀身之祸耶…不能理解吗?”
“哼!”
呵呵,还真耍起脾气来了,嘟起的嘴格外粉嫩,如此引得南宫熏也只得算起旧账:“荷香楼的塌上,我还不是上上下下被公子摸了个遍?”
“哪有…”被他一句话噎到了,“那时候我是男的嘛…”
说话间他却一把,将我搂入怀中:“糟了,刚刚窗外来人监视了…”
又高声道:“乖啦,别闹啦~”声音轻柔的如微风拂过荷叶。
只好拿着小粉拳一阵一阵地砸,却是越想越生气,越砸越用力。他竟就那样静静地受着,搂着我,轻轻地要,轻轻的拍,无声地哄着我。
直到窗外那一缕鬼祟的人影消失了。
果然第二天,皇帝召我们去书房闲聊时,随口问起:“昨天有宫人路过时,望到你们很恩爱啊~不过,你叫她什么?”
看来那个人听力也不怎么样嘛,只听到“公子”一词啊…幸好没别的,光这个词就够致命的啦…
“呵呵,说出来怕父皇耻笑…我太宠她,私下里都叫她公主…”
公主啊…真够那什么的,皇帝低头一看,座下的女子嫣红了脸,看起来确实闭月羞花。
天天撇着窗外人影过日子确实不好受啊。
阿熏天天猛然搂过我:“外面有人监视!”
“去你的!”我一把推开他,“明明就没有!想趁机占便宜也不看看我的眼睛有多尖!”
“喔…”他一脸沮丧地收起手,看起像打架败了狗狗,可爱死了。
我用着最快的效率,隐身潜入军机重地,把有用的一股咯塞进脑子。终于,在赶在一个月内,拥有了我想要的所有的一切机密。
册封太子大典,就定在一个月后的七月初五隆重举行。
大红地毯,似乎一直延续到天边。
红地毯上徐徐前进的亮眼明黄色身影雅气非凡。金黄色珠帘一直垂到优雅浅笑的唇边。英气的背影竟也让人暗叹风华绝代。
百级台阶,发冠千斤重,却不如此时心中大石压顶的感觉。
这样,就真的,回到那个人身边了。
那个只给了娘一夜的人。
那个给了她一身血迹和一世孤苦的人。
这样天天望着他虚伪的脸就这的放不下仇恨了。
对娘的承诺不可能完成了。
曾经幻想的田园野菜,闲云野鹤了此一生也远在天边了。
却是低头望望精致娇小挽着自己臂膀的金色身影,看她笑得脸都僵了,却还是勉强撑着比她脸还大的凤冠的人儿,不禁发自内心的浅笑。
碎步走上高台,似乎真的到了人间与天最近的地方。让所有的人都只能仰视。
大典盛大,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中午。偏头看南宫熏,腰杆却是坐的笔直。
啪嗒,凤冠落地。珠帘散落一地。
身旁娇小的人影身子一软,沉沉地倒在了飞龙绣线的大腿上。棚外火红的阳光和她苍白的嘴唇鲜明对比着。
华服美冠的新太子顿时慌了神,面前大红的一切,都瞬时失了色,只有她脸上微微皱眉,痛苦的表情。不理会念念有词的礼部祭司,抱着她,站起身,没请示一声就慌忙冲下台阶。长长裙摆不久消失在人们视线里。
观礼的人群炸开了锅。
鹅黄色长丝轻纱裙静静地躺在东宫庞大的龙塌上。
最里面的衬裙底下,藏着一张信纸。
“对不起。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脱身的方法。
“以后若想见我,你还是怜人南宫熏,我还是无笑公子。
“委屈你了。
“并非利用结束,而是怕呆的太久陷得太深,你浅紫色的怀抱。
“对外言太子妃身子骨太弱,命太苦,不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
“凤冠太重,承受不住,驾鹤西去。
“我知你心中的苦。
“却不能在身边帮助你。
“只愿我还有资格,成为你孤寂时心底的温暖。
“拿着剑也没有关系。
“我还会去落花宫的。
“毁了你风光的登基大典。
“再次诚挚的道歉。”
信纸在手中捏成一团。美艳的眸望向远方祥云一片的地方。
“人家说我克妻,我还能嫁的出去吗?”
“风光不在王冠,而在身边的你。”
“怜人南宫熏不委屈。那榻上上,你怀里,是最最温暖的记忆。”
他抽出寒光四射的宝剑,凝视着剑尖一点凝固的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