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苦再白白受一场罪呢?有郑淮在此,你就是受多重的伤他也会将你救活的,不是吗?”楚天狂轻飘飘的话语听入人耳中,自有一番悲天悯人的味道。
骆清焉情知他说的没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就是这一丝犹豫,那新上任的侍卫长已如敏捷的狸猫扑过来,没见他怎么出手,便麻利地将簪子夺了过去,刚刚骆清焉已将簪子抵在肉内,那侍卫长夺取时,簪子顺着肉皮快速地滑过,迅速带起一串血珠。
尽管痛彻心菲,骆清焉却故意撑着,眉头也没皱一下,而那一串血珠落在楚天狂眼里,却没来由引起他一阵颤悚,那阵颤悚令他胆战心惊,难道真的如若兰所说,他对这个丫头有了情?不然,为什么听到她的消息,会迫不及待的赶来,为什么看到她受伤会如此心疼?
是从何时有了这样的转变呢?不是已如愿以偿与若兰成了亲吗?怎么还会这样,对李若兰,他等了多年,爱了多年,想了多年,终于在平叛了边疆****之后,与她喜结连理,并大胆地将她封为皇后,没了吕家跟乐家,没有两个强劲兄弟的反抗,没人敢指责他违背宫规祖制,纳平民之女为后。
但是成亲当晚,他便感索然无味,翻去覆雨之际,脑中竟全是骆清焉那个小宫女,没有一丝如愿以偿的欢欣,看着李若兰满足的笑脸,不知为何,总会想起她在迎天那晚的理智,也总会想起死在她剑下的兄弟。
虽然那并不能全怪在她身上,却总是与她有关,而她回宫之后,除了心心念念成亲登后位,哪里有过一丝的伤感,也许她认为那是叛臣,死有余辜,但在他心中,那总是跟他血脉相连的嫡亲手足。
回想起骆清焉因为爹爹,因为俊卿和梨美人的自责,他不仅概叹,若说骆清焉是个小女人,而李若兰却地地道道是位官场中人,她根本不适合做妻子。
他本以为自己跟李若兰结合之后,会更默契,会对朝事有更好的帮助,不料,当两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听她冷静理智的评论某某朝官,又提议如何处理朝事之时,他只觉自己曾经集聚如大海一样深的情意,犹如不可阻挡的潮水在退却干涸。
甚至有一天,对着她泛着****的双眸,竟感有心无力,那晚是个恶梦,令他极度恐慌,最后终于在失宠很久的吕良蓉身上才找到尊严。从那时起,他便不时地会回想与骆清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次甜美交融,每一次激情昂扬,让他情难自抑,他不承认这是动情,他只承认这个小宫女能挑起他的****。
当李若兰在一次不愉快的契合之后,莫名其妙讥讽他喜欢骆清焉时,他不以为然的一笑,却一连几天不再踏足银月宫,他曾经以为不管怎样,都不会生李若兰的气,他也想当然,以为自己那样爱她,不会象对其她女人那样使她倍受冷落,但结果……。她甚至不比任何一个女人的下场好!
婚后不久,他又诏了一名美人,婚后不久,他便开始流连在不同的女人身上,但昨晚,听到探子的急报,说有一个叫骆清焉的女子接近郑淮时,他只觉自己灰暗的天空,忽然有一丝亮光射了进来,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便带着侍卫匆匆而来。殷切希望藏在心中那个疑团也能迎刃而解。
回到皇宫,郑淮被下入大狱,而骆清焉却被安置在七彩宫,虽没定名份,却享受着主子的待遇,对这些,骆清焉根本没一丝动心,她只想着如何救出郑淮,然后跟他一起逃出生天,对楚天狂,从迎天那晚,爱他的心就已死。
再回宫,她发现短短的时间,已是旧人去,新人来,暗自感叹,还会有谁知道,她这个卑微的小宫女,曾经如何被高高在上的帝王极尽宠爱,极尽占有,还会有谁了解,这繁华的遮盖下又是怎样的心痛。
而在今天,面对的是一张张恭敬的新面孔,她只能沉默无语。
她回皇宫已有几天,楚天狂就象从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而她曾猜想了种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表面不愠不火,但心就象在火里熬煎。她害怕自己会再次掉入无助的深渊,也更担心郑淮的安危。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从恶梦中惊醒。
一个明亮的午后,她手托两腮,呆坐窗前,她虽然享受着主子一样的待遇,却象当初的吕良蓉一样被禁足在七彩宫内,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当她迷蒙的眼波终于又映入楚天狂一如既往的盎惑笑容时,骆清焉只觉自己已支离破碎的心依然不能阻挡的有一丝震动,但只是一瞬间,便被浓浓的痛恨淹没。她依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窗外摇曳的枝叶,无视他的出现。
楚天狂静静地站在骆清焉身后,背在身后的双手已不由自主收紧,曾几何时,她会为自己的到来,象枝头喜悦的燕儿,更会为自己随意抛洒的目光而痴迷,如今,在她眼中,除了浓浓的恨还能看到什么呢?
楚天狂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眼里浮起一层淡淡的忧郁,双手稳稳地落在骆清焉的肩头,握得那么紧,紧得能感觉出她轻微的颤悚,心中不经意滑过一丝惊喜,她……。终于不能忘情,她还在爱着自己。
“清儿……。,你可知,没有你的日子,我有多寂寞”
骆清焉眼中已有火焰在燃,但她依然保持着沉默,对付楚天狂,她知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无动于衷,即使怒骂也不可以。
楚天狂一点一点收力,将骆清焉缓缓带入自己怀中,骆清焉依然一脸平静,当楚天狂灼热的大掌带着燎人的****顺着她细长的脖颈向下漫延时,她忽然冷冷开口“这具身体已被别的男人染指,你还有兴趣么?”
楚天狂身子一僵,手下意识地收回,骆清焉感觉到他的反映,只觉几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终于找到对付楚天狂的更好办法。
她一反刚才的沉默,起身,与楚天狂面面相对,眼里带着痛恨,脸却笑得很甜,还有一丝隐约的残忍,声音温柔似水“其实,这结果你根本就知道的,一个凶狠的匪人要一个女人做什么呢?除了那些事,还能有什么,就象以前我们常常那样……。激情……无比”
“够了……”楚天狂狠狠推了她一把,差一点将她推翻在地。一时间,脸阴得就象夜晚的天空。
骆清焉故做一脸无邪的瞪着他“怎么?皇上生气了?为我这个小小宫女?当然不会的,是吧?皇上永远只爱李大人,心里也永远只有李大人一人,这可是皇上亲口所说,奴婢没记错吧?”
楚天狂一声不响盯着她,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屋里静得甚至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骆清焉看着他那副模样,真想放声大笑,积聚的痛苦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发泄的缺口。
“那些匪人为何会放了你?”楚天狂出人意料,突然问了一句题外话,骆清焉微微一愣,思绪差点跟不上他的旋转,良久,才恨恨地暗自骂了一句,这个臭男人,竟到这时还能保持一份冷静,可真对得起“皇上”这个称号。
“没什么,大约象你一样,玩厌了,又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就这样放罗”骆清焉悄悄呼了口长气,稳了稳波动的情绪,回答得很轻松,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楚天狂眸子一暗,脸上开始有怒气在云集,却依然死撑着那份冷静“那些匪人带你去了什么地方?”
骆清焉灵光一闪,猛然猜到他的用意,恨意更浓,一仰下巴,语气极其轻蔑“还在梦想利用我,是吗?想利用我查出那些人的踪迹,哼,我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会告诉你”
闻听,楚天狂毫不掩饰心中的迷惑“你……。难道不恨那伙匪人?我查他们只是想为你报仇呀,我怎能任我楚天狂的女人被人轻薄?”
骆清焉一凛,被痛恨膨胀的大脑迅速变得清醒,她可不想让楚天狂从她这发现隐在幕后的沙甸,而连累到卓俊,一边坐回椅中,一边在心中斟酌着措词,半天,才缓缓而言“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恨那些匪人,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去迎天,如果没有你,我更不会遭遇那些匪人,一切的根源都出在你的身上,而且,那人还没来得及非礼我,已被我脱逃,对他们,我还有何恨可言?”
“你……你没有被那人染指?”楚天狂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骆清焉对他的反映没有丝毫心动,声音冷淡得就象面对一个陌生人。
楚天狂双手紧握着椅背,脸上阴晴不定,对骆清焉刚刚的回答,他并不完全相信,但却硬是逼迫自己相信,不然,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卡断她细弱的脖颈。
“清儿……。,我知道过去令你受了不少委屈,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全部补偿回来,这几天,我正着手封你为妃之事,本想到时给你一个惊喜,可看你还如此恨我,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楚天狂将手轻轻放在骆清焉的发顶,声音软得能溺死人。
骆清焉干枯的心又是一阵波动,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迎天那晚,说得还斩钉截铁,怎么才短短两个多月,就变了呢?这个男人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开口“我从没在乎过什么名份,什么地位,你要真的在乎我,就放了郑大哥”
“你就这么信他?”
“无论信与不信,他总是救我几次与危难的恩人,即使他不仁,我也不能无义”骆清焉说得毫不犹豫。
“好,我就喜欢你这有情有意的性子,来人”楚天狂沉声吩咐门外的侍卫,“速速放郑淮离去”。
“此一别,也许再没机会相见,我想跟郑大哥见最后一面”骆清焉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提要求。
“好,一切依你”楚天狂回答得很干脆,只觉憋曲了半天的心菲终于有些舒展。
在侍卫的陪同下,骆清焉来到大狱,看到郑淮虽神情萎顿,但从完整的衣衫上,显示并没受到伤害,不免松了一口气。
牢子打开锁,将郑淮放出,骆清焉与他互相凝视,良久,才轻轻抱着郑淮,在他耳边小声低语“大哥,我信你,真的信你,此去,一路保重啊”
郑淮虽知侍卫一定会将两人的言语禀告楚天狂,却依然坚定地劝慰骆清焉“妹子,凡事开心些,阳光会公平地温暖每一个人的,大哥一定想法子帮你出宫”
骆清焉脸色大变,一下猜到郑淮的用意,忙咬着他的耳朵低语“不要去找他,我宁死也不想害他,大哥,忘了我吧,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说完,松开手,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郑淮,便扭头小跑着离去。
夜幕降落,骆清焉静坐屋中,郑淮已去,心安了大半,虽然还有些不放心娘亲,不过幸好有语焉有林志昙,他们总会将娘侍奉终老的。
宫门外,有太监高宣“皇上驾到”,骆清焉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刻的,那个男人既然还想着封她为妃,若不是有什么奸计,就一定还对她有丝留恋。
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楚天狂带着一身酒气挑帘而入,骆清焉眼光一闪,心中有些惊异,以前,楚天狂很少饮酒的。
他脚步不稳的走到骆清焉面前,不容分说,便将她揉进怀中,低头吻上她冰冷的唇片,顿时,浓浓的酒气混合着楚天狂特有的气息一下窜入骆清焉的肺腑。
起初,她就象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任他摆布,但逐渐抵制不住身体的反映,开始情不自禁辗转回映着他的灼热,当她将温热的小手伸进楚天狂衣襟之内,抚上他滚烫的肌肤时,楚天狂只觉体内哄的一下,犹如有团火顷刻之间便被点燃,一声兴奋的呐喊瞬间冲到他的喉头,对,就是这种感觉,他一直要的就是这种能让他爆炸的感觉。
此时的他,眼中、脑中、心中全被这个细弱的小宫女占得满满当当,再也没有任何女人的地位,甚至是爱了多年的李若兰,也再没有一丝印象。
两人不知不觉滚倒在床上,就在骆清焉为楚天狂解开外衣之际,忽然外面又传来太监一声不识趣的高宣“皇后驾到”
骆清焉心中一喜,这个女人果然没让人失望,终于如期而至。
楚天狂听到太监的宣声,却明显一愣,他根本没想到李若兰会来,而且是在这种时候,虽然他满腔的****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思索半天,还是不打算与李若兰撕破脸,闹得太僵。
出神的盯着骆清焉蕴满娇红的小脸发了一下呆,然后重重吻了一口,便不情不愿地从床上起身,连整理衣衫的心情都欠缺。
就那么衣衫不整松松垮垮地坐在外屋的椅子上,他刚出去,骆清焉便精疲力竭的倒在床上,刚刚那番折腾,虽是刻意而为,但却耗了她多大的精力啊,再对着那熟悉的男人,她的身体依然不听指挥地想要背叛主人。
“皇上,陪若兰散散步好吗?”李若兰有意无视眼睛看到的暧昧,语气很平静。
“明晚吧,今儿朕想休息了”楚天狂声音淡得就象一阵轻风。
骆清焉从床上爬起来,她倒要看看李若兰,对着她还会有怎样的平静。
“奴婢骆清焉见过皇后”骆清焉从屏风后转出,恭敬地跪在地上,有意将衣衫整得象楚天狂一样散乱,眼角瞄到李若兰的怒气,心底滑过一丝笑意。
“哼……,皇上,你瞒得我好苦,你竟真的又将她找到,还藏在宫中?”李若兰带着怒气质问楚天狂。
“朕怎会瞒你呢?正准备告诉你呢,不日就将封清儿为宠妃,想必皇后不会反对吧?你是平民之女,而她的爹曾是七品县令”楚天狂随手将骆清焉从地上拉起,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宠爱。
李若兰脸顿时煞白,再也维持不住那丝文静,声音不稳地说“皇上,你别逼若兰,若兰答应你,除了她,你可以纳任何女人,好吗?”
“朕只想纳她,谁也不想要……。为什么不可以是她呢?全天下的女人,朕想要谁便是谁,不过,现在朕只想要她,若兰,你已得到后位,该满足了,别做蠢事,你一向那么聪明,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楚天狂懒洋洋的声音,却让任何人都能听出警告之意。
“皇上……。,臣妾有了……。身孕,你也不在乎吗?”李若兰忽然幽幽的改了话题。
楚天狂眼神一窒,李若兰眼中的忧伤终于成功勾起他仅存的情意,他轻轻放开骆清焉,慢慢走到李若兰身边,将她揽在怀中“是么?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朕呢?”
两人相拥着往外走去,走到门槛处,李若兰令人不易觉察地扭回头,冲骆清焉露出一丝得意暗含威胁的冷笑,而……骆清焉却比她笑得更灿烂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