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惬意的享受着皇子牌人工扇,感觉徐徐凉风吹来。那初夏恼人的蚊虫也不再在耳边嗡嗡嗡嗡……
微生溪呆呆的扇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两眼眯起,射出骇人的光芒,面上神情也变的谨慎防备。停下手中团扇,冷冷说到:“你……你知道些什么?”
凌秋感觉到凉风停住,耳边又传来令人烦躁的嗡嗡之声,恶狠狠的转过头,刚刚还眯着,显得很是惫懒的双眼瞬间睁开,眼里射出犀利的光芒,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微生溪。也是学着他用冷冷的声调开口说到:“你以为我知道了什么?”
微生溪有些恼怒的看着面前不动声色,却是悍如猛兽的女子。不怒反笑,嗤声说到:“身为女子,却着实是牙尖嘴利,泼辣彪悍!也不知是什么人家,教养出你这等悍妇来?”
凌秋却也不恼,歪着脑袋轻笑道:“这真是要多谢二皇子的夸奖了,只是您似乎又忘了您此时的身份呢?”
轻轻掏出一张薄纸在风中摇晃!夜色朦胧,微生溪自然是看不出纸上写着什么。却又是恨的咬牙切齿,那张薄纸,不用猜也能知道,自然就是他今日被迫签下的卖身契了!
忍住上前夺下那张卖身契的冲动,微生溪含恨看着凌秋。
凌秋借着夜色端详他此时含恨忍辱的表情,嘴角再次勾起浅笑,淡淡开口:“微生溪!我说过,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需要你为你犯过的错负上责任。怎么,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不能为自己做过的事担起责任么?”
微生溪恼怒了片刻,已经收起脸上羞恼。恢复了平静无波的表情,悄悄的压下心头怒火,看着凌秋仔细思索。
怎么想也觉得她的行为太过反常,若只是想要羞辱自己。作回意气之争,赌上日后他的报复?实在不像是她的作为!
和她几次交锋,已经明白了,她绝对不是乡野间粗笨的女子!断然不会拿所有人的生死赌一口气,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解释了……
再次开口问出同样的问题,声音里却不在是冷冷的怒气,而是平静的问句:“你知道了些什么?”
凌秋坐直了身体,正色说到:“你指的是南昭国的****,还是南昭与西邦局势的瞬间变幻?”
不顾微生溪渐渐变冷的眼眸,接着说到:“又或者说,你指的是,南昭二皇子被顺势踢出了局,远远的躲在西绑不敢回去?”
微生溪脸上神色未变,紧握的双拳、微微起伏的胸膛却还是泄露了他难以抑制的情绪。
凌秋打个哈欠,站起身抽走他手里的团扇,转身后房,一边打扇一边嘴里还懒洋洋的说到:“早点休息吧,凌家家规第一百零七条,奴仆是要在鸡鸣时起的。误了时辰,可是没有早饭吃的!”
微生溪冷眼看着凌秋背影,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却不知凌秋在他转身之后,轻吐出一口气,又是转回走廊扶手上躺下!
这个“皇子”,还真是得好好应对啊!
又是自顾自的靠在廊柱上,一边轻轻挥舞着团扇,一边沉思。
夜深人静,却偏偏是个不眠夜啊!
正思索间,又有不速之客的声音传来:“东家运筹帷幄,在这小小县城就能决胜千里,果然不凡!”
凌秋轻轻一瞥,见木子迁已经站在了院中,离得自己只有丈余。
自来到这里,似乎总有人神出鬼没的出现。自己别的没能学会,这处变不惊的本事倒是高明了不少。
又是一声轻叹,笑道:“木先生也没睡?”
木子迁也不避嫌,隔着那根廊柱在凌秋另一边坐下,像是怕会惊扰了这宁静的夜一般,轻柔的开口:“东家是如何知道这许多事情的?”
凌秋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他指的是自己刚刚和微生溪的对话。他向来自恃文人身份,夜间本不会来到她的院落。如今出现,自然是因为一直在看着微生溪的一举一动。
只是这时却这样问出这话来,纯粹是因为好奇吗?
想到这里,虽然明知道有廊柱会阻挡着视线,却仍旧轻转过头向他的方向看去。像是想要看穿廊柱,看透他内心一般。
这个木子迁,绝对不只是他所表现出来的这样,迂腐,张狂,清高自傲!这样一个自出生就被打上继承人烙印的人,这样一个文成武就的人,这样一个在十五岁就凭自己能力在江湖名声鹊起的人!
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落魄至此,苦苦等到她去聘他之时?
除非……除非他是甘愿落魄,甘愿做一个这样的人!
轻轻一笑,随意的说到:“木先生对我的消息来缘有兴趣?”
隔着廊柱看不见木子迁脸上神情,就听他低低的声音响起:“我只是对东家的能力感到钦佩罢了,若是当日……”
凌秋接过话茬,笑到:“木先生何必遗憾,若是后悔,便奋起直追重新来过,也未尝不可!”
“你……”惊异不定的声音,大惊之下也忘了再用敬称。
“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那位裴家姐姐同你拉拉扯扯而已!又不小心和那位如今已经悔断了肠子的裴家姐姐聊了几句。我保证,此事绝对没有对第二个人讲起过。”凌秋不顾他的窘迫,声音里却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为情退避,实在是难以想象的原因呢?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三十好几的假酸儒竟然有着那般纯情往事,可就着实是让人料想不到了!
木子迁难以自制的窘红了脸,只觉得耳后根都是一阵阵发烫。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荒唐,可是……
凌秋感觉到他的沉默,不难想象廊柱后面的脸已经羞愤成如何模样,忍不住逸出一连窜轻笑。顾及着还在夜里,压抑之下,变成了一阵阵低低的闷笑!
那日在街头无意间见到木子迁和一名青衣女子拉拉扯扯。这酸木头一副别人欠了他八百两的模样,有些赌气般的奋力的在前面闷头横冲直闯。后面那名青衣女子跌跌撞撞的追去,好不容易赶上,一把拉住他袖口,说了几句话,却被他扯回袖子又是继续往前走去。
凌秋自然知道就算是自家员工,也应该有私生活,本待悄然离去。却见那女子在木子迁松手之时眼中光芒一闪,顺势摔倒在地。哎呀一声惨叫,果然引得木子迁回转。
凌秋在街角看的兴味盎然,见到这等情形倒也没急着离去。后来发展比较出乎意料,木子迁似识破了那女子伪装,又是愤恨而去。这一回,不论那女子如何呼喊,也未见他回头。
凌秋见那女子跌坐在街头,引得路人驻足观望。挂上温柔的浅笑,缓缓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