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和念真慢悠悠的在村头小路上散步,河下村并不算顶美,没有豪华的建筑也没有秀美的园林,甚至连四周的山山水水也甚为普通。除去陈阿妈十里飘香的“汆水丸子”不提,这河下村,就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旧式小村庄而已,但是难能可贵的是这里那种安定祥和的氛围,只要你踏足这块土地,就能让人忍不住精神放松起来。
两人晃晃悠悠的转了一阵,在午时又陪同陈阿妈和几个村人去替田间劳作的人送了吃食的饮用水,在这个争分夺秒补插秧苗是时候,午时的佃农吃饭饮水自然都是在田间完成的!
干完活后,一身水一身泥的在田间地头吃着村里人送来的饭菜,这样新鲜的感受不出意外的又让那几只“体验生活”的家伙有了新的感悟,当然,对于凌秋和念真的脱队的不满,也在他们担来大筐小筐食物,忙活个不停的时候稍稍消散。
毕竟,那么多分量的食物和饮水,要准备起来也是很累人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食物,自然有人准备,凌秋和念真就只是在趁着这时机,发展发展感情而已!
下午两人依旧是花前树下的悠闲踱步,这其中自然有着凌秋的私心。平日里不是太过忙碌就是人数太多,虽然和念真已经直接跳跃到了“同居”再到直接准备“成亲”!可两人却没有真正的像情侣般手牵手约会过。
和念真手牵手游到后村河边,再拉着他在河边坐下,然后,倚在他肩头,挂着浅浅的微笑,也不同念真说话,只是心情很好的眯起眼假寐。
念真不解凌秋深意,虽然奇怪凌秋怎么会撇下众人?可在这般静默温馨的气氛下却让他不想去问,感受着肩上些微的重量,想着她说过,过些时日就成亲……脸上自然而然的就露出了笑容,有一丝怦然心动,更多的,是流转在二人周围平淡却坚不可摧的幸福感。
感觉到清凌凌的水面被风吹过,现出一丝丝波纹,担心凌秋睡着了会冷,念真轻轻揽过她,将她带进怀里,调整了下姿势让她睡的更舒服一点。
这河边风景还算秀美,少了工业污染,山清水秀,河边垂柳,若放在当代,定然是青年男女约会的极佳场所!更为难得的是,四下无人,清幽寂静,只有凌秋和念真两人相依相偎。这样美好的情景自然是值得放下事物,好好的体验一番。势必要努力达到没有感情的突发感情,已经有感情的直接升华成更深层次的感情的效果!
只可惜,完美的设定,若是遇上了不解风情的傻瓜……
感觉到念真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揽入怀里,已经在不经意间默默成长起来的少年,胸膛更加紧实,依靠起来也确实是让人感觉到了更加的舒适,可是……这样的情形下,会有人把对方当成了单纯的跑到河边来睡觉的白痴吗?
凌秋轻轻的睁开眼,满含无奈笑意的眼眸看向念真黑白分明的眼,这孩子!呵,本是想学着剧本电视中的场景浪漫一把,小河边,青年男女,相依相偎!可这不解风情的笨蛋在想什么,当她是拉他来当抱枕的吗?
瞪着眼有些嗔怒的看着他,却见念真低下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黑白分明的大眼满是困惑,像是在询问她怎么突然不睡了?凌秋自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眼里光芒一闪,再次闭上了双眼。罢了,至少,他还知道将她抱在怀里,虽然,可能只是怕她冷而已……
原本想要制造点浪漫氛围,变成了最后舒服的依偎在他怀里,太过舒适的结果是,竟然弄假成真的沉沉睡去。
等到天色擦黑,田地间劳作的人都回来之后不见了他们,派人来寻,凌秋这才醒了过来。
听到远处有人喊着她和念真的名字,凌秋慵懒的睁开眼,直接对上的是念真黑亮的双眸。
再看东边已经是人声鼎沸,隐约还有些火光,想起陈阿妈说的篝火祭,估计也是时候开始了。
就着在念真怀里的姿势,伸出一手揉揉双眼,打个哈欠。再让另一只手柔柔的勾上念真的脖子,念真会意,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她腰抱她起来,再将她扶稳。
这一觉意外的睡的舒适,凌秋站起身又是懒洋洋的伸一个懒腰,笑望着念真。
见凌秋对着自己笑的意味深长,念真也很自觉的回了个灿烂的笑容,却在凌秋轻轻拉过他手臂时任笑容僵在了脸上。
凌秋轻轻的替他那只手臂揉捏着,果然呢,抱着自己的那只手臂全部麻掉了!
呵,轻笑一声,虽然觉得自己果然是足够无聊。竟然为了那些无聊的理由,学着怀春少女赖皮的将他的手当枕头靠了一个下午,明知道他的手会麻掉的。
不过……这样不合逻辑近乎于无理取闹的行为,偶尔为之,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嘛!(偷笑的凌秋!)
一边替他揉着胳膊,一边笑弯了眉眼,念真近乎呆滞的低头看着她的表情,享受着她的温柔。感觉到手臂的酸麻被她灵巧的手一点点的的驱散,心里突然涌现了一个念头,却又同时为着心里这个念头开始目光闪烁,面红心跳!
若是以后,可以天天揽她入怀,日日看她醒转。那么,这条手臂要麻掉多少次,都无所谓!
念真正为自己的小心思窘的有些手足无措时,凌秋已经抬起头,笑的弯弯的眼直接对上他的,拉起他说到:“走吧,篝火祭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哦!”
“啊?哦!”有些呆愣的任由凌秋拉着自己往前走去。
篝火祭,顾名思义,自然是村中祭祀神明和祖先的一类活动。本应该是在大丰收或者荒年像神明先祖求收成时举行。
这一次,一是庆祝在连连降雨中抢会了大部分收成。二来么,自然是因为贵客迎门而借篝火祭展示村里民俗了!
可直到篝火祭准备活动结束,也愣是没见到凌秋和念真身影,
急急的派人去找,却总算见到了姗姗来迟的两人。
凌秋见村中祠堂前的空地上,篝火烧的旺盛,木老爷子作为贵客已经被推到上首由村中长者作陪。其他人本应该都分坐在两旁,但是老实坐在那里的似乎只有聂一聂二和木子迁,其他人都是围着篝火,混迹在村民之中。
见因为自己姗姗来迟而有些虎视眈眈的众人,念真有些尴尬,凌秋却是笑的云淡风轻。
众人自然不敢招惹凌秋,却是一把拉过念真开始“三堂会审”去了。
凌秋笑的很无良,却听见坐在上方的木天成喊到:“丫头,过来!”他内力深厚,在这嘈杂之中,声音却是清晰的穿透了过来,想要装着没听到,自然是不可能。
凌秋转过头望去想了一想,随即笑吟吟的上前,就见木天成右手边留着一张空位,瞧这架势,自然是为自己而留的了!
也不客套,优雅的入席,身边马上就有村中长者凑过来说到:“东家,这篝火祭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论规矩,得由村中最有威望或最尊贵的客人开场,今日不如……”
凌秋自然是听出了老者话里的意思,笑道:“若说最最尊贵的客人,这里非木老爷子不可了!木老爷子,不知可否纡尊降贵一回?”
木天成见她歪着脑袋看向自己,也不推辞,走到祭台之前,听着村中人的指点,很是豪迈的完成了开场仪式。
见木天成洒完祭祀用酒,切过祭祀牺牲,一连串仪式做下来,豪迈大气,颇显王者风范。
凌秋又是笑吟吟的迎他坐回座位之上,这才站起身,缓步走到了祭台前。
众人不解她用意,却都是同时安静了下来,凌秋再次用了那招舞台上强悍无比的“面面俱到”,自然是效果甚好,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眼球。
趁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刻,凌秋宣布:“诸位乡亲,这次的连连降雨,危害不小,不过好在有大家的努力和贵人相助,所以成功的将损失降低到最小。不过天灾如此,今年对大家的收成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不过大家可以放心,我已经决定,将今年田租减低两成!”
宣布完毕,不顾底下爆发出一阵阵直达天际的欢呼,篝火祭祀的气氛被推到了第一个沸点。凌秋轻轻点头,优雅离场,回到木天成身侧的座位之上。
木天成笑的依旧豪迈洒脱,看向凌秋的眼里却又多了丝审视的意味。
凌秋微笑着任他打量自己,木天成见她神色不变,终于收回了那锐利的视线,笑到:“好你个丫头,这两成租子减下去,加上这天灾连连的,你就不怕来年你富了乡野,穷了自己!”
凌秋眼神闪动,一边不着痕迹的将经典美食“陈阿妈的汆丸子”放到了木天成面前,一面漫不经心的说到:“无妨,乡野富则我富,一时让利的小小损失放在长远来看,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失利而已。老爷子,杀鸡取卵可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哦!逼的太紧,往往只会取得反效果而已。”
木天成满含深意的看了凌秋一眼,又若有所悟的看像木子迁的方向,最后呵呵一笑,突然说到:“丫头,你今日之举,用意很深啊!看来,我一直是低估你了。”
凌秋笑的双眼眯起,连连说到:“岂敢!岂敢!得老爷子您这般夸赞,丫头我可担待不起。”
木天成含笑望着她,见她一脸的无动于衷,始终都是那副笑眯眯的脸,终是转过头去,开始吃起眼前的食物。
这丫头,步步行径看似简单,却都是满含深意。不动刀锋就让人不知不觉的随着她的套路走了过去。
咦?不错的丸子,鲜美可口!再吃一个、再吃一个……
“老爷子,这汆水丸子味道如何?”笑眯眯的凌秋凑过来问到。
木天成淡淡的一瞥,见一大碗丸子都已经被自己吃的见了底,再看凌秋此时灿烂的表情,也跟着她笑到:“不错!鲜美爽滑,口感极佳,堪称极品!”
凌秋对他所做评价也不答话,只是微笑着再替他盛上一碗,笑眯眯的递了过去。
此时,已经不用多说,本来目的也就只是想让这老爷子知道,世界上,还有许多事物是没有掌握在位高权重者手里的,乡野间照样有值得去寻访的东西!
这边,凌秋和木天成笑眯眯的你来我往。
那边,木子迁埋头使劲的吃着面前的东西,低垂的眼,旁人看不清其中内容,只是他偶尔一抬头,那一闪而逝的光芒却是耀眼无比。
聂一聂二面无表情的吃喝,已经失去了和凌秋针锋相对的念头。一整天下来,成日里练武的他们,竟然硬生生的被插秧这样的小事累的腰酸腿疼。虽然听说这是由于他们姿势不对,用力不着边造成的。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失习武之人的骄傲!
平日里稳如磐石的双臂也止不住有些酸麻,夹着滑溜溜的丸子竟然一颗颗再次掉进碗里。惹的旁边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吃吃娇笑,被聂二凶狠的瞪了过去,却不见她们害怕,反而是哎呀几声,竟然面红耳赤,嬉笑的更加大声!
聂一看了聂二一眼,制止了他冲天的怒火,再看一眼坐在对面和木老爷子说说笑笑甚是开怀的凌秋,最后视线投射在她碗里、那小小的汤匙之上……忍不住额冒青筋,向来镇定的聂一也忍不住狠狠的对着凌秋瞪了过去!却意外的见正和老爷子说的起劲的女子竟然抽空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蹭”的怒火燃的比那熊熊篝火还要高涨,聂一死死捏住手里的筷子。向来脾气火暴的聂二这次倒是充当了回灭火器的公用,赶紧死死的拉住了“我不是冲动的人,我冲动起来不是人”的师兄!
最后再恨恨的瞪了凌秋一眼,对比她碗里的汤匙和自己兄弟两的筷子……这个坏心的女子,她绝对、绝对、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