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二日后,便是初五了,又到了帝后同寝的日子。秋若言再次来到仪銮殿,心境却是大不一样了。沐浴过后,她倚窗而立。夜,太静了。月光朦朦胧胧的,闪现出一种圣洁的光,细碎的繁星也在四处,点点闪烁。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没有转身,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熟悉的麝香味道传入鼻息,她才勾唇而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排斥他的靠近?她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一个月了,很多事没有改变。可是也有很多事情不一样了!原本想要的坚持,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动摇,一分一分的疏离。
他的双手抚着她的肩膀,抽回了她的思绪。转身,对上他深邃如潭的眼眸,她也回望着他,没有一丝躲闪。一双如水剪瞳,清澈见底,他只觉得自己寂寥许久的心,得到了慰藉。两人彼此凝望,四周一片静谧。
厉傲竣上前,双臂一收,把她揽入怀里。秋若言没有挣扎,安静的偎在了他的怀中。半响,秋若言才娇羞的开口:“皇上,明日我回家省亲,可否一切从简?”皇帝还在贪恋的汲取她身上的茉莉花香,半天才应她:“为什么要从简?”
秋若言抬起脸,真诚的回应他:“若是照着宫里的那些规矩,我到家就要晌午了,待不了多久又要返回。我想和爹多说说话。”
拉开了距离,厉傲竣深深地看着她:“你很想家,很想你爹吗?”秋若言坚定的点头:“当然啊!”脸上瞬间涌现雀跃的神情。他的双眸滑过一丝黯淡,随后他旋身来到床榻。秋若言读到了他眼里那一瞬的幽暗,心跟着揪紧了一下,紧盯着他回身时的背影。
厉傲竣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她慢慢走了过去,在他身畔坐定。片刻后,厉傲竣沙哑的开口,声音里包含着浓浓的失落:“好吧,朕准了你。可是从简也要带上两名侍卫,知道么?”秋若言乖巧的点头。
厉傲竣霸道的将她揽在怀里,双双上榻,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她也乖乖的顺从了,恬静的窝在他的臂弯里,疑惑的想着他刚才那一晃而逝的黯淡神情。等到她睡熟了,厉傲竣才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睡脸,心里最深的落寞,好像被她那无邪的睡颜填充的满满的。
翌日,云儿一早就收拾妥当,凡是要准备的东西她都打点好了。就这样,秋若言带着她和两名侍卫,乘着马车,出了皇宫。
约莫半个时辰,距离皇宫越来越远了,四周渐渐的吵杂起来。掀开窗帘,见着两排林立的店铺,听着周围的吆喝声,感受着平常百姓的那分悠闲自得。秋若言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段日子在皇宫里的情景。慢慢的,所有的一切,都交织成了一个人的影像,好似还能感觉到他温暖的怀抱。
“小姐,到家了。”云儿激动地唤着秋若言。她慌忙的螓首,赫然见着父亲屹立在大门口,痴痴的张望着她来的方向。顿时,心底涌出一股热浪,眼睛氤氲不止。
马车刚刚停稳,秋若言就在云儿的搀扶下下了车。大步走到父亲面前,“爹,爹爹。”就这一句话,秋若言便再也开不了口了。父女二人对望着,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还是白管家提醒,二人才进了大厅。
一入大厅,处处都是熟悉的气息。桌上摆满了她平时爱吃的糕点、瓜果。父亲紧紧攥着她的手,眼睛一直盯着她打量。坐下后,秋若言回望着父亲,看着父亲的气色还不错。
秋纬的眼眶有些发红,强自镇定了好半天,才说话:“言儿,告诉爹,你过得好吗?怎么瘦了呢?”秋若言亲昵的挽着父亲,一脸恬静的说:“女儿很好的,爹爹放心。”饮了一口茶,想起什么接着问道:“中秋节夜宴群臣,为何爹爹没有进宫呢?女儿好生失望的。”秋纬笑着拍了拍她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没记性啊?你大婚未到一月,咱们父女是不能见面的,这是规矩。”
怏怏的低应了声:“喔,女儿真的忘了。”秋若言看着父亲欲言又止的摸样,眉头也微微蹙起。索性她先开口:“爹爹有事要问女儿吗?”
听女儿这么说,秋维也直视她,“言儿,告诉爹,皇上对你好么?”父亲突来的询问,让她有些无措,昨晚的情景适时的挤进了她的脑海,俏脸羞红,也低了脑袋。半天才点了点头。
秋维看着女儿似火的脸颊,心里明了了几分,稍稍的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午膳,是父亲吩咐厨房精心准备的。满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肴,秋若言心里甜滋滋的,一直笑个不停。秋维也是一脸的满足,一家人其乐融融。用过午膳,父女二人绕着园子遛了好大一圈,一直聊个不停,一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云儿来催了两次,看着天色逐渐暗淡,秋若言也只能准备回宫去了。
送女儿来到大门口,秋维暗自神伤,却刻意压制,一点也不表现出来。“言儿,自己保重身体。爹爹会进宫看你的。”秋若言把脑袋压低,不敢看着父亲,低低的应着:“言儿知道。天气转凉了,爹爹也要保重身体。”狠下心,上了马车,才抬起头来。看着父亲假装坚定的眼神,秋若言心里酸酸的,强忍着泪水,和父亲告别:“爹爹快点回去吧,女儿走了。”吩咐侍卫驾车,望着父亲屹立在大门口的身影渐渐地缩成一点,最终再也望不到了,她才放下窗帘。
马车渐行了大约一刻钟,天色也暗沉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马蹄踩在青石板上的‘啪嗒’声,也格外明显。
突地,车夫一拉缰绳。车里的人,差点就势被甩了出去。幸好云儿及时扶住了门框,才拉住了秋若言。两人刚稳住神,就听见两声闷哼。‘嘭’车门被猛地踹开,只见五六名蒙面黑衣人,把马车团团围住。驾车的两名侍卫倒在一旁,鲜血四溢。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眼神阴鸷,死死的盯着她们二人。单手一指,对着秋若言,刻意压低声音:“你就是秋若言?”
云儿刚要出声便被她给截了下来:“我是,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皇城行凶?”秋若言丝毫无畏。
“行凶?若不是你爹参奏王将军私自盹兵,我们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狼狈。”不顾云儿的喊叫,那名黑衣人把她拉出马车,摔在地上。狠狠的抛下一句话:“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皇帝,她的女人在我们手里,让他放了王杰。明日午时,若是不见王将军,我们就把他的女人挂在城楼上示众。”
说完提起云儿往前一推,催促她快点回宫报信。看着他们把刀架在秋若言的脖子上,云儿浑身颤抖的说:“小姐,你等着云儿。云儿一定会让皇上来救你的。”只得照着他们的话去做,头也不敢回,往皇宫方向疾步跑去。
然,云儿刚跑过转弯处,便被一股大力拉向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