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大军足足有一条街那么长,夹道两旁的老百姓们,个个欢喜雀跃。呼喊声、议论声,不绝于耳。女子不时的朝着车窗外面探着脑袋,观望着。大掌将她揽回怀里,沉声低语:“马上就回宫了。”
“是啊,马上就回宫了。”乖巧的磨蹭在他的怀里,秋若言的脸上却满是落寞。厉傲竣低头凝了她一眼,将她搂的更紧。
大队人马渐行到皇宫,南宫陨将士兵们都带回军营。皇帝和秋若言坐在銮车内,也向着宫内而去。约莫半个时辰后,銮车停在了仪銮殿外,皇帝低语几句话,便下了銮车。
然,就在他撩帘下车之际,一道尖利的目光滑过,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睑。
虞媚儿一身粉色宫装,分外靓丽。站在不远处。看见銮车内一闪而过的熟悉倩影,顿时拧起秀眉。须臾,瞥到皇帝的目光往她的方向看来,便迅速掩下心痛,依旧是那副巧笑盈盈的姿态。
銮车向着凤汐宫驶去,皇帝缓步走来,见到虞媚儿后,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还是冷冰冰的摸样。望着渐行渐近的身影,努力抑制住心里的酸涩,虞媚儿甜甜的说道:“臣妾参见皇上。”单手扶起她,皇帝淡扫了她一眼,沉声道:“免了吧!”虞媚儿上前一步,直直的望着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她眼中满是关切之情,皇帝微微蹙眉,便找了个理由说:“爱妃先回去,朕还有好多奏章要批阅。”柔荑紧攥,虞媚儿眼中闪过凄冷,见他眼里满是决绝,连一丝动容也没有,强忍住锥心的刺疼,巧笑道:“是,臣妾明白,先告退了。”说完,便转身而去。在转身后的那一刻,含在眼中的泪珠才缓缓地淌下。
秋若言乘着銮车,才进了凤汐宫的大门。便见一道身影犹如一阵疾风而来,猛的扑进她的怀抱。“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云儿了!”秋若言嘴角勾起笑意,展开双臂和她抱在一起。其他宫人们也纷纷出来迎接,霎时,欢笑声便晕染开来。
凤汐宫外,男子一身蓝色的华服,双眸冉冉生辉,负手而立,出神的望着朱红色的大门。直到那欢闹声传来,他也跟着勾起一抹笑意,眼神流连在那琉璃瓦间。许久,才黯然的旋身,蓝色的衣摆悄然地滑过青石地面,徒留下一片挥散不去的浓浓哀戚……
翌日一早,秋若言起身后,就带着云儿去了寿禧宫。进到大殿,见太后早就坐在桌前等着她的到来。见到秋若言,太后也是满心欢喜。将在孟寨的情形,大略的和太后讲了一番,只是将皇帝失明一事,巧妙地避过,没有告知。太后又将凤印交回到了她的手上。好一会儿,秋若言才带着云儿离开。
出了寿禧宫,见园中的红梅还没有凋落,便慢了步子,边走边看。走到回廊上,随意一瞥,见到一抹人影直直的望着自己,展颜一笑,秋若言大步走了过去。伸出柔荑,牵着他的手,两个人并肩而行。
“去哪里了?”厉傲竣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披风裹紧。紧紧地握住他的大掌,乖巧的答道:“去看看太后。”顿住脚步,侧目望着她,厉傲竣沉声问道:“你和太后走的很近么?”秋若言眨着双眼,看着他,老实的说:“是啊,没事的时候我就去看看太后。”
厉傲竣脸色微微沉下,没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应了声:“嗯。”随后牵起她的手,继续前行。两人正在说话,望见前方的人时,同时止住脚步。那人本来也想回避的,可是苦于无处躲闪,只得缓步上前。见他渐进走来,秋若言不经意的将柔荑从厉傲竣的大掌中抽出。
她的这个动作,让厉傲竣瞬时眉头紧皱,脸色一下子就阴鸷起来。
厉傲瑄走进,躬身行礼:“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见皇帝一直没有说话,秋若言便柔声道:“王爷请起。”半眯着眸子,盯着秋若言脸上盈盈的笑意,皇帝的神色逐渐转冷。厉傲瑄不自然的问道:“皇上无碍吧?”悄悄地用手肘碰了下皇帝的胳膊,见他只是蹙眉不语。
秋若言只得接着说道:“王爷有心了。我们都很好!”说完这句话后,秋若言才有些后悔,怯怯的看了皇帝一眼,刚要开口,便被打断了:“言儿!”紧接着,便被皇帝大力的拉到怀里,钳住她的纤腰。厉傲竣尴尬的站在原地,脸色微愠。须臾,皇帝冷冷的说道:“朕很好,不劳王爷惦记了!”
随后皇帝牵起秋若言的手,越过厉傲瑄大步向前走去。才走出不远,便停下来脚步,回头凝着秋若言。
秋若言有些心虚的别开头,见他半天也没有说话,便主动开口问道:“他是关心你才问的?为什么给他难堪呢?”咻的,转头看着她,皇帝冷冷的说:“朕和他的事,你不要介入!”囤积在心头的疑问,一瞬间爆发出来:“竣,你和安亲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总是这样剑拔弩张呢?”
大步上前,扶着她的肩膀,皇帝冷冽的说道:“朕再说一遍,朕和他的事,你不要介入!”将她不语,皇帝抬起秋若言的下巴,沉声说道:“记住了吗?”
看着他冷冷的神情,秋若言觉得心中委屈,努着小嘴,没有说话。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严厉,皇帝才略略的缓了神情,攥着她的柔荑,低语:“记住朕的话!朕要去御书房办事,你先回宫去!”看着皇帝严肃的神情,秋若言也敛了思绪,呐呐的说道:“嗯,知道了!”随后,便转身往凤汐宫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渐远的倩影,皇帝才收起柔情。墨瞳中再次涌起阴鸷的神色,眉头揪起,大步走向御书房。
秋若言神情低迷的向着凤汐宫走去,心中闷闷地。到底为什么他们兄弟之间会如此冷淡?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之间缓和下来呢?想着想着,便和迎面而来的人相撞。
螓首,见容夕妆容精致的站在眼前。笑着扶了她一把,容夕说:“皇后娘娘小心啊!”云儿赶快扶着秋若言站稳身子,缓了脸色,秋若言淡笑道:“多谢容妃了。”
容夕微微颔首,眼神犀利道:“皇后娘娘身体好些了吗?”突来的问话让秋若言一怔,随即想起出宫前太后和她说过的话,便会意道:“好多了,多谢你惦记着。”
瞟着秋若言微有躲闪的目光,容夕低低的冷笑,心中气的痒痒。她早就派人探到,昨日和皇帝一起回来的那个人,分明就是秋若言!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摸样,她的心被嫉妒填的慢慢的,却无处发泄。眼里猛然滑过一道精光,随即倾身低语道:“臣妾觉得皇后娘娘气色很好,不像是生病了哪!”
秋若言蹙眉看她,脸色渐沉下来,没有言语。容夕见她沉了脸色,俯身道:“臣妾真是多嘴啊!惹皇后不高兴了!臣妾先告退了。”起身,走到秋若言的身边。
然,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再次低语道:“皇后以为,自己可以独霸皇上的宠爱到几时?”余光瞥见秋若言脸色一僵,她才满意的大步走过。
夜晚的凤汐宫内一派静谧,诺大的寝殿中,燃着暖炉,暖意洋洋。秋若言坐在床榻上,小脸埋在膝盖里,直直的望着地面出神。耳边时时的回荡着容夕的那句话:“皇后以为,自己可以独霸皇上的宠爱到几时?”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她的心间,让她喘不过起来。
厉傲竣慢步走来,见她神情萧索,他也跟着皱起了眉头。紧挨着她坐下,直直的望着她。半天,秋若言才转过脑袋,回望着他,眼里满是凄楚。心里一阵颤栗,厉傲竣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问道:“怎么了,还为了白天的事生气吗?”缓缓地摇了摇头,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衫,直到拧起褶皱来。
见她不言不语,厉傲竣的心没由来得发慌,将她放在腿上,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问她:“言儿,怎么了?”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秋若言将脑袋埋在他的颈间,身体还微微颤抖着。厉傲竣的大掌来回的抚着她的后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道,她才慢慢的回神过来。
扬起脑袋,深深地望着他。须臾,竟然主动吻上他的薄唇,生涩的挑逗着他。对于她的举动,厉傲竣浑身一僵,紧接着便按住她的后脑,激烈的回吻着她。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的分开,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厉傲竣才低声问道:“告诉朕,你到底怎么了?”
偎在他的怀中,秋若言慢慢的低语道:“你,是我的吗?”听到她的话,厉傲竣丝毫也没有恼怒,渐渐地勾起一抹浅笑,健臂渐渐收紧起来,柔声道:“为什么这么问?”叹了一口气,秋若言小声说:“没什么,就是想知道!”额头相抵,厉傲竣笑着说:“言儿吃醋了吗?”
见他一脸戏虐,秋若言有些生气的嘟起红唇,沉声道:“对啊,是吃醋了!你得意了么?”将她收进臂弯中,厉傲竣低低的闷笑起来。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认真的看着她,暗哑的低语:“你是我的,知道么?”望着他深邃的目光,她受蛊惑般的点着头。
看着她深情的目光,潋滟的红唇,还有那晕红的脸颊,厉傲竣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轻的啃咬。秋若言浑身一僵,娇羞的躲闪着,却被他死死地固定在怀中。直到他粗重的喘息声传来,秋若言才猛然回神,恼怒的问道:“你怎么又耍赖啊!我问的话,你还没……”薄唇霸道的敷上,将她的话语都吞进了腹中。粉色的纱帐缓缓地垂下,一室的暖意融融……
玉璃宫内,虞媚儿坐在铜镜前,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瓷瓶。脑中回荡起父亲的话语:“媚儿,这是‘媚魂散’。皇上警觉太高,所以你不要下在酒里,涂在你身上更为安全。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别让皇上疑心。一定要尽快怀上子嗣!”无奈的阖上眼眸,满是落寞的凄凉,眼泪顺着眼角慢慢的滑落,哽咽的说道:“想不到,我虞媚儿,也沦落到了这一步!”随后,一阵冷笑,眼泪沁湿了衣衫,对着铜镜,面目狰狞道:“秋若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夜风凄凄,树影婆娑,一道黑影悄悄地立于窗外,将殿中女子的愤恨,全都看在眼中。黑夜中,闪亮的眼眸格外阴冷。心中一派欣喜,看来事情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