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云儿被带走后,秋若言就无精打采的,整个人都没有了神采。莲儿每次端着膳食进来,她也都不怎么吃。才两日,人就瘦了一大圈。皇帝加派了侍卫,所有凤汐宫的人都不许出入。秋若言想尽办法想要打听一些关于云儿的下落,却半点消息也没有。
入夜后,天空还在飘着点点白雪,周围一片银白。凤汐宫四周点着宫灯,摇曳起伏。厉傲瑄杵在宫门外,来回徘徊,剑眉紧拧,脸色沉闷。好久,才转身去了‘伊人宫’。
来到伊人宫,厉傲瑄犹豫着,还是慢慢的走了进去。推开寝殿的大门,向着内室走去。燃起琉璃宫灯,走到书桌前。蹲下身子,单手摩挲着书桌的最底层。片刻后,手中取出一个明黄色的锦囊。
将手中的琉璃灯放在桌上,厉傲瑄缓缓地坐下。直直的看着手中的锦囊,整个人兀自沉思起来。
耳边再度回想起,厉炎临终之时交待他的话:“瑄儿,父王留给你这个锦囊,是给你日后走投无路时,扭转乾坤之用。”
厉炎握着他的手,慈爱的看着他,嘱咐道:“记住父皇的话,不是到了万不得已,这个锦囊都不许打开!”厉傲瑄眼眶微红,点头说道:“儿子记住了,父皇放心。”
再度拿起手中的锦囊,厉傲瑄心中犹豫不决。现在是到了万不得已吗?想起秋若言被关在凤汐宫内闭门思过,想起皇帝对她的绝情绝意,厉傲瑄心中五味杂陈。
可是一想起小时候的那件事,他的心又软了下来,要是没有那件事,皇帝也许不会变成今日的样子。浓重的叹息声,回荡在清冷的大殿中。厉傲瑄脸上的神情慢慢的沉淀下来,也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好久以后,他又将手中的锦囊放回了原处。熄灭了琉璃宫灯后,他又大步出了伊人宫。
翌日一早,太后便来到凤汐宫的大门外,刚要进入就被侍卫给挡了下来。
“请太后赎罪,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能出入凤汐宫。”太后脸色一下子就阴冷来,瞥着侍卫们说:“本宫也不行?”侍卫们压低了脑袋,嗫嚅着说:“回太后,任何人都不行!奴才们真的不敢抗旨!”
太后脸色铁青,转身便朝着仪銮殿而去,苏青也不敢多嘴,只得快步跟去。
太后怒气冲冲的来到仪銮殿,奴才们还来不及禀报,她就已经走了进去。皇帝坐在銮椅中,见她到来,脸色微变。蹙眉起身,略略行礼道:“参见太后。”
太后凝了他一眼,冷冷的说:“皇上还知道有本宫吗?”皇帝脸色一僵,挑眉不语。太后凝着他,口气凌烈道:“皇上打算让皇后闭门思过多久?”
皇帝微微侧目,沉声道:“太后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这事?”顿了下,皇帝也冷冷的说:“这是朕和她的事,太后也管不了!”
太后瞪着他,犀利道:“本来你们的事,本宫一直也不愿意出面干涉。可是皇帝咄咄逼人,本宫就不能不管。本宫今日也对皇帝明说,在本宫心中早就认了她是我的媳妇儿!若是皇帝还要一意孤行,本宫也不会再坐视不管的。”
皇帝的脸色慢慢的转冷,眸中异常难辨。母子两人的气氛十分尴尬。须臾,太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出了仪銮殿,走到大门口时,背对着皇帝柔声道:“皇帝,你如今也长大了。本宫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完后,便大步出了仪銮殿。
望着太后渐远的背影,皇帝坐回到銮椅中,墨瞳中闪着凄楚,单手撑着额头,整个人也静了下来。
寝殿内暖意融融,秋若言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每次一闭上眼睛,就好像听到云儿在叫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她的眼睛也慢慢的酸涩起来。不一会儿,竟然沉沉的睡着了。
男子轻轻的推开殿门,缓缓地走到了床榻边上。
正熟睡着的女子,浓密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像把完全展开的扇子似的朝外延伸着,而被包裹其中的则是她那张白皙清丽的脸蛋。
睡着的她就像个毫无防备的小婴孩似的,原本充满傲气的眉宇之间,也因为沉睡而显得柔和甜美。轻坐在床沿,伸出手抚摸她光滑无暇的脸颊,这么美好的女子,他该怎么处置她好呢?
诺大的宫殿,四周一片静谧,只有雪花落下时发出的轻微声响。男子一身萧条的站在庭院中,呆呆的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头顶和双肩也落上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将男子的轮廓勾勒出来。
一直都是桀骜难驯的他,此时收敛了所有的戾气,颓然的像只受伤的小鹿,神情呆滞的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往日炯炯有神的墨瞳中,也是一派凄凄凉凉。
林安悄悄地走了过去,弹掉了落在皇帝身上的积雪,再将披风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厉傲竣没有看他,依旧望着明月说:“朕这次真的做的很过分吗?”叹了一口气,他低低的说道:“她,不懂我!”
林安看着皇帝的侧脸,沉声说道:“皇上的心思,奴才都明白。可是皇后不知道这中间的事情,自然不能明白您的苦衷。”
好久,皇帝才转过身体,对着林安说道:“去把那个宫女放出来吧!给她送回去。”林安脸上一喜,嘴里兴奋地说:“是,奴才遵旨。”刚要转身,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躬身对着皇帝说道:“皇上,容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在奴才的心里,不仅把您当成主子,也把您当做是奴才的亲人!”
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皇帝扶着他的肩膀,沉声道:“在朕的心里,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奴才!”林安垂下的肩膀,微微发颤,在抬起头时,眼眶微红。皇帝拍了他肩膀一下,他才敛下激动,忙着向凤汐宫赶去。
秋若言悠悠转醒,刚才不知不觉的竟然睡了甜甜的一觉。清醒后,看着清冷的大殿,脸色又黯淡了下来。正在她神游之际,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女子的呼喊声:“小姐,小姐,云儿回来了。”
坐在榻上的秋若言一个激灵,以为自己是幻觉。猛然间,一抹人影,扑倒她的怀里,呜咽的哭着:“小姐,云儿回来了。”附上那温热的身体,秋若言才意识到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
眼眶微红,拉着云儿,查看她的身体,嘴里急切的问道:“你有没有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云儿擦了擦眼泪,大声回道:“没有,小姐,我没事的,皇上没有把我关进大牢,只是将我关在一处大殿内。还每天都有人来伺候我,我过得很好。就是想念小姐!”
见她身上确实没有伤口,秋若言才安定下来,听着她的话,心里一沉,说不出什么感觉。
林安慢慢的走了进来,对着云儿说道:“皇后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用膳,你去给皇后准备好膳食,端来吧!”说着还对云儿使了个眼色,云儿会意后,便大步出了寝殿,将殿门关好。
林安看着秋若言消瘦的脸颊,心中不忍,缓缓说道:“娘娘还在生皇上的气吗?”秋若言理了理衣衫,望了林安一眼,黯然道:“我该气什么呢?气他的霸道蛮横,还是阴晴不定?”
林安蹙眉,接着说道:“皇上让娘娘闭门思过,绝对不是因为凌妃肚子里的孩子!这一点,奴才比任何人都清楚,娘娘不要错怪了皇上。”
秋若言无奈的看了林安一眼,苦涩的说道:“就算没有那个孩子,我和他之间也还有很多事!”
林安眉头越蹙越深,眼神瞟过梳妆台上的红木盒子,眼神一亮,朗声说道:“皇上那日在凤汐宫内,无意中打开过那个盒子,也看了里面的东西。随后,整个人就变了!”
听到他的话,秋若言浑身一颤,傻傻的看着那个盒子,心中激起了汹涌的波涛!原来,他看到那些信了。他误会了,一定是误会了!
一想到这里,原本死寂的心绪,又重新荡起了一波波的涟漪,慢慢的击打着她的心房。
林安见她暗自出神,索性也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探询的看着秋若言,林安怯怯的问道:“娘娘想要知道皇上和安亲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受蛊惑般的扭过头,秋若言怔仲的望着林安,须臾,便缓缓地点了头。
林安也溢出一声低叹,随后悠悠说来:“皇上登基后,不许宫中的人议论他和安亲王的事。所以,这几年也没有再敢嚼舌头了!要说起来,这事就要从很早以前说起。”说着这话,林安将秋若言扶到了椅子上,他自己也跟着坐下。
林安原本清亮的眼眸,也一点点的转暗,神情萧索的说道:“其实,安亲王只比皇上大八个月!皇上一直忌讳这事,除了宫里的一些皇亲和老宫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