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每每闭上眼睛,脑中出现的都是冷逍为她受刑,为她自愿食下‘蚀心蛊’时的情景,耳边回荡着他句句以命相护的真心,久未能入眠,干脆翻身而起,披衣走至窗前,片刻犹豫,推开花窗,夜风迎面扑来,颈畔的丝缕长发轻扬,划破寂静的是清凉而香甜的味道。
抬眸,清幽明净的眼底婉转着月色的幽怨,氤氲雾气里闪烁无数星辰,耀如银河却比那更加璀璨,璀璨的沉寂,夜风漫漫,却吹不散她心里的烦燥,反而将她的心底深处埋藏已久的情感圈出美丽的光晕,染就一片沉寂的天空。
不自觉伸手抚上清凉的嘴唇,那里似乎还留着他特有的气息,那一晚虽只是轻轻一触,但他薄而温暖的唇瓣却依旧如此清晰,心猛然跳起来。
冷逍,你现在如何了?为什么这么傻呢?我与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然而回答她的,只是春寒的夜风。
不知站了多久,突然感觉身体一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件披风。
“主子,你的手好冷啊!在这站了一夜?”慕容星为皇甫羽披上披风时,接触到她凉如水的肌肤,一惊,握住她垂在一侧的手,道。
原来天已经亮了,几缕阳光早已射了进来,她竟保持着一个动作站了一夜。
“主子,主子……”连叫几声不应,慕容星不断地提高音响,惊吓了门外的鸟雀,实在有损她温柔的形象。
而皇甫羽却只是轻应了一声,转身便自顾在软塌上躺下,拉紧身上的披风,现在虽是阳春三月,然而吹了一夜春风,还是挺冷的。
“不正常,不正常,绝对的不正常!”慕容星呆愣愣地看着‘不正常’的皇甫羽,喃喃低语着。
“星,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将慕容星从呆愣的状态中拉回来。
走到软塌边,上下看了皇甫羽一眼,还是那副慵散无拘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失魂的主子只是个错觉。
“啊!哦,刚收到月传来的消息,东日小皇帝于前日身中奇毒,群医束手无策,让星立即赶赴东日。”回过神来,慕容星想起要禀报的事,立即道。
“哦,自从东日皇帝驾崩后,一直以来都由东日硕亲王摄政,如今小皇帝已到亲政之时,却偏偏在这种时候出了这等事,其中内情可耐人寻味啊!呵,星,你准备一下,即刻动身。”闻言,皇甫羽眉毛轻挑,别有深意笑道。
“是,星这就去准备。”慕容星心领神会地点并头一笑道,便告退转身,东日,呵,是时候出手了,虽还只是在暗中的,但,待到主子振臂一挥时,世人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天纵奇才。
“等等……”在慕容星正在抬脚跨出去时,皇甫羽突然叫住她。
“主子还有何吩咐?”慕容星又转过身来问道。
“‘蚀心蛊’是种怎样的毒?”
“‘蚀心蛊’?它是由蚀心草淬练而成,一旦食入体内便会化为蛊虫,啃食寄主的五脏六腑,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苦,即使意志再坚之人也忍受不了这个折磨,号称毒中之毒。”虽然奇怪于主子怎么突然提起‘蚀心蛊’,还是如实说道。
“星可有‘蚀心蛊’的解药?”皇甫羽眸光一闪,声音略微低沉问道。
“没有,‘蚀心蛊’是天衣教的镇教之宝,只能天衣教的化合水方能解。”
化合水?成夏留是绝不会自动拿出来的,看来……哼,成夏留,不要怪我皇甫羽太狠,要怪就只能怪,你不该伤了他。
“没事了,你下去吧!”皇甫羽挥了挥手,轻道,慕容星带着疑惑领命退下。
“血刹。”皇甫羽轻轻敲击着桌而,对着独处的房间低唤一声。
“庄主。”如鬼魅一般,一个身着血红衣袍,脸带面具的男子随着这句呼唤,无声地半跪在皇甫羽身前,恭声道。
“今晚入夜,我要听到陈正,苏赫,段峰、乔江的死讯。”皇甫羽勾起一个嗜血的笑容,狠绝的声音如修罗刀入血刃,停了一下,道:“记住,他们是被天衣教的人杀死的。”
“血刹明白。”话音刚落,房间里又只剩下皇甫羽一人。
唐云昊应该已经行动了,呵,成夏留,你不是自认最沉得住气吗?今日我就要逼你这只狗跳墙,你不是要以血相偿吗?好,那就以你天衣教的血来偿冷逍所流的血。
烛火通明的天衣教大厅中,成夏留一脸阴沉地高坐与正位上,阴霾的双眸直看着躺满一地的尸体,每一具都死状极惨,不是七孔流血而死,就是肠穿肚烂而亡,更有的已是面目全非了。
“谁干的?”低沉压抑的声音响起,激得厅内其他人浑身一抖。
“回……回教主,是个长得十分妖艳的男子,今早,他突然出现在木分堂,不分轻红皂白,就说我教中有人得罪他,他来讨债来了,然后……然后,不知他怎么弄得,木堂所有教众都突然倒地不起,七孔留血而亡。”木堂中唯一的幸存者颤抖着跪下道,还对看到的那一幕心有余悸,太狠了,一举手间,就杀了数百人。
“教主,水分堂、火分堂也是如此,堂中教众都是被一个妖艳的男子下毒至死,他的毒术太厉害,太过匪夷所思了。”另一个分堂的人也颤抖回道,一只手已经断了,也亏得他果断地断手自保,否则他此刻也成了地上死尸之一了。
“毒术很厉害的妖艳男子?”成夏留腾然而起,浑身仿佛可看到熊熊的怒火在燃烧,一声怒吼:“冷武天,杀子之恨未消,如今你又毁我天衣教三大分堂,实在欺人太甚了。”
“教主,此事与王爷有关?”立于一侧的天长老闻言,眉头一皱,问道,他实在不明白,教主为何如此肯定,此事是魏武王所为。
“呵,天底下除了毒门之外,还有谁能有如此本事,能一举手间就灭我天衣分堂。”成夏留冷冷一笑,幽光一闪,射出狠厉之光,继续道:“而三隐门数百年来都未曾出世,除了这一次,受冷武天之邀来京,如无冷武天的指使,毒门之人又怎会一出世就无故毁我天衣教。”
“三隐门来京?”天衣教众一下子吓得不轻,吵吵嚷嚷起来。
“哼,冷武天他以为秘密邀三隐门来京没人知道,却不想竟被我无意得知。”成夏留冷哼一下道,底下立即安静起来。
“教主,如果魏……冷武天真的要对付天衣教,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衣长老神色凝重问道,此次木、水、火三分堂被边根拔起,天衣教在昭熙城的势力就被削掉一半,别说对抗冷武天了,就是逃,都成问题。
成夏留低头沉思着,大厅一时静得只听见呼吸声,突然抬起头,扫视了底下教众一眼眼底迸发着同归于尽的决绝,阴着声道:“这么多年,我们天衣教为他魏王府做了那么多事,如今他不仁,就休怪本座不义了,天长老,召集各地分堂教众以最快的速度来京,衣长老,带着总堂兄弟暗中将魏王府控制住,等各分堂到达,立即攻入魏王府,就是死,本座也要拉着他魏王府赔葬。”
“是。”微一犹豫,所有人都‘哗’地一下跪下,齐声道。每个人都明白,这是一场胜算不大的生死战,但如果不先发制人,最终也会落得个坐以待毙的下场而已。
“还未过河,便想拆桥,冷武天,有三隐门的相助,你就急于灭我天衣教吗?真想不到,原来你也是如此愚蠢,哼,逼急了,狗也会跳墙。”阴冷的声音回荡在天衣教上空。
天刚明,昭熙城四门守将陈正、苏赫、段峰、乔江被发现横死街头,被杀手法完全是天衣教的惯用之法,与此同时,京都四方均有数队人马朝昭熙城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