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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景帝二十年二月二十日,礼部侍郎苏惟志上奏为李御使鸣冤,弹劾兵部尚书成平,证据确凿,皇帝震怒,成平当场伏首认罪,被押下天牢候斩,因成平为魏武王冷武天推荐之人,苏皓奏请皇帝追究魏武王失察之罪,魏武王痛呼识人不清,有负皇恩,自愿交出兵权,做一闲职王爷,文官武将跪请皇帝驳回魏武王所请,直道魏武王乃栋梁之才,愿与魏武王共进退,皇帝好言相劝,仅罚魏武王俸禄一千两。

景帝二十年二月二十一日,前兵部尚书成平问斩,尚书一职空缺,苏皓奏请由兵部侍郎苏云接任,魏武王反对,奏请应由万岳将军接任,百官中一半支持苏侍郎,一半支持万将军,互不退让,互相攻击,皇帝左右为难,迟迟未决。

景帝二十年三月一日,龙昭皇朝征西大军大败天月皇朝,天月退兵,俯首称臣,尉迟元帅率大军班军回朝,举国欢庆,皇帝龙颜大喜,下令在宫中为征西大将庆功,庆功宴上,太子趁机上奏由尉迟元帅之子尉迟卓远也就是此次西北军先锋将军接任兵部尚书之职。尚书一职两派相争不下,又不得一直空缺,而征西军刚打完胜仗,是大功臣,皇帝论功行赏,当场下旨封尉迟卓为兵部尚书骠骑大将军。

变幻莫测的朝堂,却早在皇甫羽的算计之中。

梅花林中,芬芳浓郁,暄香远溢,暗香浮影,纯净无暇,未近其树,未见其花,便先有浮动的暗香阵阵袭来。

明明不是冬季,却能看到如此出尘脱俗的梅花林,不禁让人怀疑此处是否是天上仙境,否则怎么会不属于人间之景呢!

梅林深处,一阵悠悠扬扬憾人心扉的琴声回荡在梅林丛中,每一个音符都似要融入心底最深处,宛若蒙蒙之烟雨,自是妙不可言。

清晨刚过,皇甫羽神态悠闲,坐于梅花树下,一袭白衣,清华出尘,静逸如仙,青石板上放着一架古琴,纤纤玉手如流水般于周身散发着银光的琴弦上来回拨弄,丝丝清乐便倾泄而出,别具一格的仙乐,婉约中带着霸气,柔情中带着指点江山的气势,丝丝缕缕而又荡气回肠,带你领略江南的小桥流水,又带着你穿越高岭,见识西北大漠的大气苍穹。

琴音间歇处,悠扬高亢如入云耸的笛声加入,铮铮凛凛,清丽明亮,不仅不显突兀,反而为皇甫羽的琴声增加了特色,听来更觉回味无穷,激荡起伏。

皇甫羽惊闻笛声,沉静的眼眸一丝狂喜闪过,嘴角高高扬起,指尖微一顿,与笛声更好的结合在一起,笛声也似感受到,越加顿扬抑错,与琴声交融为一体,琴笛和鸣,各有神韵而又相辅相成。

琴声由缓入急,笛声紧随而至,缓时如山涧潺潺溪流,于皓月晨露,碗转缠绵,急时如身临疆场,于军万马,气势如虹,琴音低回之处,如暗香摇曳悄然绽放,笛音清越,又似万里碧空一声鹤唳直冲九霄,两人均沉浸在如此美妙的境界中而不可自拔。

天地间仿若只剩下琴笛和音,梅林颤动,万物黯然失色琴音一顿,笛声一停,酣畅琳漓,然意境奇美的曲音,如水银泻于空中之香气,久久不散。

痛快,痛快!皇甫羽激荡的内心久久无法平息,涌起的波涛汹浪,一层迭一层,阵阵暖流冲过四肢百骇,通体舒畅。

是谁与她琴笛和鸣?多年来寻寻觅觅的知音就这样意外地闯入?她从小自负于音律,自从轩辕哥哥离开之后,她已没再没如此畅快地徜徉于乐曲之中了,她想见那个让她找回熟悉感觉的人。

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见到一个人,皇甫羽猛然站起来,正待寻声而去,不自请来之客已踏梅而来,皇甫羽直直定住,微微一愣,一抹惊艳从眼中掠过。

他扶梅枝而立,一袭藏青长袍,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刚毅俊朗的脸庞在梅花映射下散发着致命的光辉,两弯浓眉浑如墨画,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一双眼眸泛射着点点寒星,沉静无波,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明显一抹惊叹痴迷从眼底深处闪过,很快便又沉静如水,挺拔的鼻梁下性感的薄唇轻抿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峻如不闻人间烟火,惊叹过后又是冰冷如常,即使相隔十步之远,她亦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如严冬的气息,修长如玉的手中携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笛子。

世间竟有如此男子,不同于日的冷酷无情,不同于辰的风流俊逸,他冷峻中带着洒脱不羁,俊朗中带着冷情,冰冷中带着自身特有的迷人魅力。

“无意误入贵地,打扰公子雅兴,请见谅。”一声低沉富有磁性的嗓声响起,来者一挥青袍,抱拳道,语气虽冷硬冰冷,却不难听到其中的真诚与善意。

在皇甫羽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皇甫羽,心中强烈的震憾与惊叹丝毫不比皇甫羽来的少,初一见,梅花树下白衣飘飘,几缕黑发随风而起,人如玉,发如墨,眉如翠羽,眸似寒潭,唇似红霞,齿似皓雪,腰如束素,肌如白雪,丰姿绰约,丰神俊朗,说不出的空灵轻逸,梅花片片,轻抚其发丝,停落于其肩,人如花,花似人,分不清是人亦或是花,微风轻拂,落英缤纷,花雨中,魅影翩翩,白襟飘飘,出尘脱俗,遗世而独立。

绝世无双!只一眼,他的脑海中便一阵空白,唯有这惊叹的四字,她的美比起女子来有过之而无有及,武林第一美人在面前也不禁黯然失色,只是男子也可美得如此天人共愤吗?说是谪仙亦不为过,不,或许真的是仙人,才有如此绝世倾城的俊美容貌,不染凡尘的气质。

“在下一人自乐正觉无趣,今日得遇知音,真乃人生一大乐事,公子如若不弃,一同坐下把酒论曲如何?”皇甫羽洁白衣袖一摆,真诚相邀道,声音清灵如山泉,深邃的眼眸亮光闪闪,带着期待。

她没有问对方是何人,为何进了她这梅花林?第一次对刚见面之人毫无防备之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毕竟人心险测,何况她感觉得出来,对方武功不低,并非寻常之人,但从他的笛声中,她能听到他的孤独的心声,与她一样,顿生惺惺相惜之感,再者,她对他很有好感,而心里的直觉是不用说明原因的。

顺着她手摆的方向,他注意到梅花树边一张金漆紫檀木的桌子,光滑得晃眼,盘置青梅,一樽煮洒,炉火妖娆,酒香四溢。本想拒绝,但看到对方那带着蛊惑的笑意,尚未出口的推辞之词变成了:“请。”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然而看到神仙般人儿更加明媚的笑颜,心顿时涨得满满的,这一刻,他突然在心中滋生的一个想法:只要能一直看到她和曦般的笑颜,即使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震惊于无情的自己竟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这样的想法,而且对方还是个男子,莫不是病了,摇摇头向对方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已无意识来到她面前,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三步,近距离地看她,只觉得眼前人更加出尘如仙,心不规则地猛跳着,似要破体而出。

只见她在雾气蒸腾的炉里拿出酒壶将洒倒入杯中,再放入些青梅,手法甚是娴熟,一举一动都带着无语言喻的优雅与高贵。

“请。”皇甫羽一端起酒杯递到还在发愣了的他面前,嘴角高高扬起:他傻傻的样子真可爱。这话如果被他听到,估计会被气死。

接过杯中酒,顷刻酒香扑鼻,香醇醉人,应是贮藏久远,千金难得的佳酿,仰天一饮而尽,坚硬的嘴角轻勾,赞叹道:“好酒。”

皇甫羽心头一颤,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倾刻无踪,也无意深探,淡雅一笑:“今日在下与兄台因琴笛和声于梅花林相遇,想来亦是有缘,不知可否以乐相交。”她很有种想冲动,想结交这个知音。

“有何不可,在下冷逍,未请贤弟大名。”冷逍豪迈一挥衣袍,抱拳自报姓名道,对方的提议正是说出的他的心声,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不,从听闻琴音的那一刻起,心中就一直有个要结交抚琴之人的强烈欲望,在见到她之后,这种想法更是不可抑制,有时,相交也只是那一眼的感觉而已。

皇甫羽扬起的嘴角不可察觉一僵,快得连冷逍都没察觉到,随后端起酒杯,洒脱一笑:“小弟黄宇,敬冷大哥一杯。”

“黄贤弟,干。”冷逍举起酒杯,与皇甫羽的酒杯相碰,‘叮’一声轻灵的响声回荡在梅林深处,似是完成了某项誓约。

“哈哈哈……”相视一眼,两人仰天长笑,浑身一阵舒畅,大有相逢恨晚之感,明明是初见,且话还说不上几句,竟有种相交多年的错觉,都说知已难求,却原来也可如此简单求得。

看着冷逍开怀大笑,皇甫羽竟莫名生出一种‘这才是真正的他,豪迈不羁,傲视天下’的错觉,自己都觉得好笑,你才认识人家多久啊!

“冷大哥,要不咱再来合奏一曲如何?”皇甫羽迫不急待提议道,刚刚那如此契合的琴笛和鸣的乐曲还回荡在她心中,那种心灵上契合的震憾,是她多年来寻不得,此时又怎能放过这个知音。

“好……”好字刚一出口,冷逍突而一顿,神色一冷,星眸一丝冷冽闪过,站起身来,对皇甫羽语带歉意道:“贤弟,为兄今日有要事,他日再与贤弟共论音律。”他怎么因一曲琴音就忘了他来此的目地呢?幸而那人身受重伤,还未离远。

“冷兄竟然有要事,小弟也不便留人,他日再聚。”皇甫羽也站起来,云淡风清道,但还是难掩失望之色。

“告辞。”话音一落,已不见冷逍身影。

“好轻功。”皇甫羽望着冷逍消失的方向,赞赏道,低下头,看着酒香四溢的青梅酒,一丝复杂的情绪闪过,呢喃自语:“冷逍。”

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精芒一闪,嘴角轻勾:冷逍,我们会再见面的。

转身,踏着自信的步伐向右边而去:今日梅花林中倒是迎来了不少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