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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夜深人静,皇甫羽推着轮椅进入内室,看着床上睡得正熟的沐轩,轻轻地道了一声:“对不起,我走了,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再深深看了睡得如孩童般的他一眼,便狠了狠心离开。

却不知,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床上的沐轩睁开了双眼,两行清泪随着她离开无声无息地流下,暗暗道:“我等你,小羽,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再去最后看了沐安夫妇一眼,皇甫羽便来到了后坡,那里唐云昊等人在等着她,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他们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了。

“宇,你来了。”唐云昊赶紧迎了上去,喜形于色。

“宇(公主)。”玄清穹等人也开心地跑过去。

“嗯。”点了点头,看到这么多张欣喜的脸,可是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觉得很累,不想说话。

“公主,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可以出发了。”看得出皇甫羽似乎很累,宇文辰赶紧牵来马车道。

点了点头,霜便立即上前将她抱进车厢里,唐云昊、玄清穹、武御浩三人也跟着坐进马车,说是怕她一路上会觉得闷,所以进来陪她,实则是想跟她多相处片刻,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不跟他们去抢这个位置了。

皇甫羽自是也明白,只是,以她现在的心态,跟他们同处一车,总觉得有点不自在,尤其是他们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炽热眼神,让她有种想逃的冲动。

一行人,一辆马车,四匹马在夜色之下朝战城的方向而去。

“宇,是不是我们在这,让你很不舒服?”敏感的唐云昊感觉到皇甫羽的坐立不安,开口问道,眼眸中不禁闪过丝受伤。

玄清穹也感觉到了,同样觉得心伤,但表面还是清雅地笑道:“要不,我们出去吧!”

武御浩也自是感觉到,忍着心酸,一言不发,便要掀帘出去。

“等等。”不忍见他们受伤的表情,皇甫羽出口唤道,对着正准备要出去的他们道:“你们多想了,我没有觉得不舒服。”

即使知道她是不忍才这样说的,但三人还是很开心,毕竟那证明在她的心里,他们还是有地位,至少她在乎他们的感觉,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四人间再次陷入了沉默,为了不想让皇甫羽觉得难受,三人都尽量地瞥开头去,不去看她,但还是忍不住,悄悄地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皇甫羽竟会主动先开了口:“你们……能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当上门主吗?”对于这一点,其实她心里一直挺介怀的,她想知道,他们到底为了她受了多少苦,想知道,因为自己,他们到底做了怎样的牺牲。

惊喜于她主动跟他们说话的三人,在听到这句问话时,同时脸色一僵,沉默不语,半响,才齐声道:“我们本来就是少门主,接掌门主之位很正常。”

“意思就是你们不肯告诉我实话了?”皇甫羽轻靠在车壁上,直视着三人道。

“不,不是。”怕皇甫羽生气,唐云昊急忙说道,与玄清穹三人相视一眼,才闭了闭眼睛,以一种平淡地口吻述说着那段地狱般的日子。

皇甫羽听着听着,不禁闭上了眼眸,是为了掩去眼中的伤痛和心疼吧!虽然他们说得云淡风清,但是她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他们当时那种身心俱伤的痛苦,原来,他们受的苦远比她想像要多的多,也残忍得多,可是他们却为了她,坚强地忍了过来,那是怎样一种毅力啊!

可是她呢!为了一个冷逍,为了一个背叛她的男子,为了他的伤害,她又做了什么,她自我放弃,自我厌恶,她赶他们走,不与他们相认,对他们冷漠,在他们的心间再撒上一把盐,让他们再为她伤心,再为她难过,伤了自己的同时,也狠狠地伤了关心她爱她的亲人。

她真是天底下最浑的混蛋,原来她皇甫羽就是这么个懦弱的人,只会逃避,只会以伤人伤已的方式来逃避么?

“别说了。”抑制不住心头的疼痛,皇甫羽猛然开口道,睁开眼泪朦胧的眼眸,看着他们三人,带着哽咽道:“云昊、清穹、御浩,对不起,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对不起,我之前还那样对待你们,对不起,我……”

“不。”眼眶噙泪,却是带着笑,唐云摇了摇头,打断皇甫羽的话道:“不要跟我们说对不起,这是我们自愿的,虽然与我们相交,你的身份是假的,但是你的感情是真的,不管你是黄宇还是皇甫羽,你就是你,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是啊!朋友,无论怎么样,他们只能是朋友,即使这两个字刺痛了他的心,但是他也明白,要想留在她身边,他们终究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因为她的心,已经有了个叫‘冷逍’的人,即使那个伤她至深,即使此时,她恨他至深。

“朋友?呵,永远的朋友……”再见面以来,这是皇甫羽第一次轻笑出声,却是如此的凄凉,他们心,她早已知道,却不能回应他们,世间最难偿的便是情债,而她竟欠下了这么多债,此生无法还清的。

“宇,我们甘愿做你永远的知己,只求你,别放弃自己。”玄清穹握住皇甫羽的手,坚定的点了点头道。

“永远的知己?别放弃自己?”感觉着从他手心传来的温暖,皇甫羽似是在回味这句话般,喃喃道。

“对,为了我们,别放弃自己。”三人同声道,带着深深的期待。

心间一颤,皇甫羽看着三人真挚的眼眸,只道:“我们是永远的知己,此生不变。”但是,她不能保证,她能否再恢复以前的皇甫羽,她不能保证,她能否振作起来,她只能试着,试着忘掉那些伤痛,试着为了他们……找回自我。

虽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保证,但能听到她说这句话,还是让他们欣喜若狂,他们相信有他们在,还有她的亲人在身边,她一定很快就能忘记那些伤痛的,只是……

三人在欣喜的同时不免担心万分,冷逍现在就要战城,而且银太傅说过,要让她恢复武功,还得冷逍帮忙,那样的话,两人就不可避免地会见上面,那样的话,她能受得了吗?

带着担忧,众人还是回到了战城。

早已接到消息的皇甫焰等人焦急地在城主府门前等着,直至那远远而来的马车进入视线之中。

“来了,来了,公主回来了……”轩辕月激动地拉着莫辕的手,又蹦又跳道。

转眼间,马车已来到了府门前,唐云昊三人先跳下去马车,尔后,霜进入车厢将皇甫羽抱了出来,放在轮椅上。

“皇姐,皇姐……你回来了,回来了……”皇甫焰早已迫不急待地冲了过去,揽着皇甫羽不顾形像地又哭又笑地大喊着。

“焰儿……”征了半响,皇甫羽才慢慢地伸出手,轻拍上皇甫焰的后背,带着颤抖叫道,焰儿,她的皇弟,原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这种她从小一直护着的弟弟,这一见,倒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了。

听到她声音,皇甫焰似是才相信,他的皇姐真的回来了,不禁抱得更紧道:“是真的,皇姐在叫我的名字,我终于又听到皇姐叫我‘焰儿’,皇姐真的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

像小时候一样轻拍着皇甫焰的背,皇甫羽的眼眶不禁又湿润了起来,姐弟两人相抱了好久好久,直到银长老出声,皇甫焰才放开她,但还是紧紧地粘在身边。

皇甫焰一放开皇甫羽,一直在一旁激动不已的欧阳日、轩辕月、莫辕、战狂还得以上前,激动地一跪道:“恭迎公主(主子)回来……”

“日,月,莫辕,狂,你们起来吧!”微伸出手,皇甫羽道,那一句‘恭迎回来’让她心绪不免再次波动起来,转眸间,围在她身边的全是欣喜若狂的家人,冰冷的心间阵阵暖流流过。

“公主,皇上正在等着你呢!我们快进去吧!”银长老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水,对着皇甫羽道,皇上,现在一定是等急了。

“嗯。”点了点头,皇甫羽两手不免紧抓着椅把,一想起卧病在床的父皇,她就心怯了,她是个不孝的女儿,母后临终前让她要照顾好父皇和焰儿,但是她都没有做到,反而让他们为她伤心难过。

众人一起拥着皇甫羽进府,银长老暗中拉住轩辕月,低声问道:“冷逍呢?”

轩辕月欣喜的笑容微敛道:“我知道公主今天回来,所以我对哥下了药,他现在正是昏睡中,可是,这只能是暂时的,他早晚会知道公主未死而且已经回来的消息,那时……”

“我明白,早晚都得让他们见面的,但是暂时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公主现在的情绪还不稳定,不宜再受刺激了。”银长老点了点头道。

“嗯,那我哥的记忆……”

“这事我来安排。”看来他得走一趟鬼谷了,希望能请得他出山了,公主,冷逍,还有……星儿,全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