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在摇篮里面嘤嘤的哭着,声音不在像过去那样洪亮,总是小声还有些喘息。
阎濮昊连忙走到摇篮边,脸上全是没有虚假的着急和关心,毕竟这是有着血缘的亲生孩子。
伸出自己的手,在孩提的额头上摸了摸,发现烫得吓人。
安简薰在一旁一直掉着泪水,在看见阎濮昊回来后,脸上有着没有隐藏好的欣喜和得意,但那双眼睛依然楚楚动人着。
“孩子烧了多久了?”着急的说着,将孩子抱到自己的怀里左右的晃动着,希望他能减少他的哭声。
“已经有三天了。”幽幽开口,声音是埋怨,埋怨他凭什么到水颜的身边这么久,又凭什么忘记了他们娘俩。
“大夫看了吗?”剑眉微蹙,不明白孩子为什么会烧得这么的厉害。
“大夫来过了,也开了不少的方子,但一直都没有效果,刚才一位大夫才刚走,药还在火上煎着,等吃了在看看效果吧。”开口,脸上的怨恨有些多了。
阎濮昊抿了一下薄唇,然后点了点头,屋子变得有些安静,其实安简薰在等阎濮昊的解释,解释他这几天在做什么,解释他的荒唐,但等待的却是沉默。
而阎濮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语,安简薰至始至终都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知道他在做什么,那么他现在开口说什么话,对于他或者她来说,都是伤人。
将孩子放到摇篮里,外面的雨水突然降大,屋子里除了清楚的雨水声,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安简薰的心一步步的往下面沉,什么时候开始,他和之间变得有些像貌合神离了,什么时候两人居然在同一个屋檐下,看着牵绊的血亲,居然相对无言了?
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但倔强得怎么也不想它滑落下来。
屋子里的空气,让两人都感到了压力,但沉重的心情,和那有些刻意的生疏,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不舒服的局面。
此时丫鬟端着黑色的汤药走了进来,她到出现,让屋子里的人居然觉得是解脱。
安简薰端过汤碗,吹冷勺子里的药汁,在细心的喂进孩提的嘴里。
苦涩的药汁,让孩提哇哇的哭了出来,涨红着的脸,将黑色的药汁全数吐了出来。
安简薰的泪水这次是真的忍不住流了出来,泪珠掉入碗里,荡起了圈圈的涟漪。
再次将勺子的药汁喂进孩提的嘴里,这次孩子像有感应了一样,听话的将药汁喝进了咽喉里。
望着眼前的一幕,阎濮昊想说心里没有愧疚是假话,毕竟确实是他对不起安简薰,给了承诺,给了她那飘渺的誓言,他却是一样都不会去完成。
“水颜不会嫁过来,她不会嫁给我的。”低沉的开口,这是第一次谈及他们现在应该谈及的事情。
躺着碗的手愣了一下,转头望向阎濮昊,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她的脸上出现了笑意或开心。
“那你现在想打算怎么做?”开口,问得有些似是而非,甚至还有一些晃神,在她看来只有水颜死,或许才能算是真正的完结。
“我不知道。”如实的回答,但心却是沉痛,如果可以他怎么不想和水颜在一起?如果可以他怎么不想按着自己的心去做事情,但当他狠下心,抛开一切的时候,面对的却是早已经变了样子,不在是按着自己心在发展的事情……他错过了太多。
“你是不是还是想娶水颜过门?”低声的询问,但心里却在叫嚣。
阎濮昊望着安简薰,想脱口而出的一个想字,但硬生生的被他压抑住,因为想和实现的问题,第一次发现相差那么的大。
这几日的平淡,这几日的不平淡,第一次靠水颜这么近,第一次觉得她比想象的单纯,只可惜虚假的,终究是虚假的。
他不可能是那的教书先生,她也不是那个做饭不好吃的妇人。
这些画面但却美好得他想继续,想丢掉一切的继续。
孩提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清脆,突然没有了先前的虚弱。
上前,抚摸上额头,脸上出现了诧异。
“什么大夫,居然这般的神奇,永儿的烧已经退了。”有意的岔开话题,也想把自己心里不舒服的情绪全部岔开,想起水颜,想起那宅院里的一切,他是痛苦的,无奈的痛苦的。
安简薰微微的愣了一下,脸上有着奇怪的表情闪过,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找了这么多的大夫,就这个管用。”将碗拿给丫鬟,淡笑的答到。
丫鬟退出了房门,安简薰突然从背后将阎濮昊抱住。
“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吗?”祈求的声音,有着伤心的绝望。
阎濮昊身子变得僵硬,该怎么开口,他却不知道。
“苦了你了。”最终说出这四个字,但还是伤人。
安简薰徒然放开他,眼里划过的忧伤不曾改变。
“昊,为什么你在我的身边,你不高兴?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语都只是像在敷衍?”安简薰的身子在颤抖,她要把自己的委屈全部都说出来,想骂醒他的无情。
剑眉微蹙,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除了哑口无言。
“我问你,你只要说出是还是不是。”安简薰无可奈何,她不是想和他争论,但这样的他让她心里不舒服,让她的心里难过。
“你想娶水颜过门?”厉声的声音,安简薰有着明知故问的意思。
愣了愣,这个问题又被提及,阎濮昊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不明白安简薰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愿意?”挑眉,脸上出现了嘲笑。
再次点了点头。
“你真的想让她在你的身边,不管还有多少日子?”安简薰步步的逼问,说的都是阎濮昊想发生的事情,但却都是无可奈何的停留住的事情。
“你何须让我开口伤你?”低嘎的声音,想让安简薰停止这个闹剧,问这么多的问题,让他如实的回答,伤的又是谁的心?何必让他们弄得如此的尴尬?
“你已经伤了我了,从你说要娶水颜的时候,你就已经伤了我了……如果真的只有水颜在你的身边,你才能开心,那么我去请水颜嫁给你,我去求她住进这里。”尖锐的声音有着赌气,但语调却是下定决心。
阎濮昊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想读懂她此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如此的纠结于此。
四周又变得冷清,又变得相对无语。
其实步步的相逼,步步的将一切坦白,两人更加的相对无言,更加的变得生疏。
提高裙摆,安简薰没有犹豫的走出房门,雨水在一瞬间沁湿了她的衣裙。
冷风吹了进来,摇篮里的孩提又开始嘤嘤的哭泣。
阎濮昊望着那打开的门扉,想上前拉住那奔跑在雨中的身影,但孩提的哭闹声,却让他停下了脚步,冷着的脸上有着愧疚在蔓延……
水颜是淋着雨水,浑浑噩噩的走回到齐擎雷在京城的府里。
当所有看见她回来后,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下,但看见她浑身的狼狈时,开口闭口都不在谈及阎濮昊,也不去问那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两人再次纠结,伤的都是彼此。
江硕侨上前走到水颜的面前,山下打量着她,直到看见她毫发无伤,他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回来了。”开口,平静依然,不想有太多的过问。
水颜点了点头,手心突然传来了温暖。
江硕侨将茶盅放进水颜的手里,让她好好的握着。
水颜恍惚的神情,努力的扯开笑意。
“我没什么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低沉的语调,仿佛好像在告诉自己,那几日的美好,只是伤人的利器。
全部人沉默,郁骐突然走上前,拍打了一下水颜的头。
“回来就好。”无所谓的调调,确实让水颜的心,平复了不少。
江硕侨拿出一粒药丸,将它放到水颜的另只手上。
“吃下它,然后去洗澡。”霸气的语调,不想听见水颜的拒绝。
水颜笑了笑,望着那药丸,迟疑了许久才将它放进自己的嘴里,有些麻木的吞进咽喉,然后恍惚的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其实想让自己释然,想让自己变得不在乎,但勾起的爱恋,又怎么是一句话,一个决定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换下湿润的衣裙,坐在凳子上,眼神死死的望着那烛火,哪怕看花了眼,也死死的望着那烛火,想看懂它的美丽,想看懂为什么飞蛾要去一次次的扑上去?
闭上眼,想起他教孩子读书识字的样子,如果那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房门被人抽开,来人的嘴角扯开着笑意。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回来了。”江硕侨淡笑的坐到水颜的旁边,拉回了水颜的注意。
水颜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我怎么会不回来,那些都是假的罢了。”
江硕侨虽然听不懂水颜的意思,但却不想在去深究这个问题。
他突然将一个绣花难看的荷包拿了出来。
“你的绣工可比这个好了?”突然的问话,让水颜的脑子还有些转换不过来。
笑意突然在水颜的脸上扯开,好像贤妻和好女子该做好的事情,她是一样都做不好,不管女红还是饭菜。
“水颜,和我一起会湖城吧?这里终究不能让你幸福,你痛苦的东西都在这里。”江硕侨说得认真,是当真的想带水颜离去,而且他一定要保住水颜的命。
想起湖城,水颜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扩大,那里确实很美好。
水颜有些心动了,当年是逃离到那里,躲避的是阎濮昊的情感,现在她依然是想逃离到那去,但到最后水颜却摇了摇头。
“我想和我的孩子葬在一起,如果去了湖城,如果在湖城的路上我就已经……那我怎么回来。”话语说道了直白处,这样的拒绝对江硕侨来说真的有些不能接受。
“我答应过你,如果你死了,我一定将你和孩子葬在一起。”肯定的说道,这件事情他好像已经做了几次保证,怎么就是打动不了她的心呢?
水颜微微的笑了笑,张开嘴想回答什么,但飘忽的眼神突然看见屋外有着人影。
站起身,看见衣裙全湿,发丝散乱的安简薰,正哀怨的站在屋外,一切狼狈得凄凉。
水颜愣了一下,脸色有些惨白。
走上前,望着安简薰居然也是相对无语,直到很久才开口说道“请问公主有事吗?”
外面的雨水依然倾斜着,安简薰一步步的走到水颜的面前,眼神里的血丝让人心疼。
水颜蹙眉,不知道她此时的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要你到阎府去。”开口,直接将要求说了出来。
水颜诧异,江硕侨更加的诧异。
“公主,阎府出了什么事情吗?”
“和我到阎府去。”失神的说着,眼神恍惚的仿佛像醉酒者的话语。
愕然,水颜和江硕侨都不在言语,此时安简薰的神色是如此的不对劲。
“水颜和我去吧,如果你不去,他不会开心的。”扯开笑意,有了请求。
江硕侨听懂了她的意思,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没看出阎濮昊到底有着什么地方的好,能让这些女人这般样子。
“水颜要和我回湖城了,阎府估计是不能去了。”为水颜说话,他是知道阎府是不能回的。
银光闪出,细小的刀子架在了安简薰的脖子。
“你如果不和我回阎府,我将死在你们的面前。”语调平缓,但刀子却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了血口。
微微惊讶,水颜诧异的望着江硕侨,不明所以。
“去不去?”再次开口,毫无迟疑的将刀子刻入得更深。
或许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更没有想到平日挑眉,抿笑,说话话套一套的公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好,水颜这就去,我和水颜一同去。”江硕侨边说,边快速的将安简薰的刀子从她的脖子上拿下来。
全部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安简薰拉着水颜的手,没有迟疑的就将水颜拉到屋外。
江硕侨连忙追了出去。
一路上安简薰的手都捏得紧,甚至害怕她一放手,或许又要看见阎濮昊那张没有笑意的脸。
阎府的大门就在眼前,安简薰没有迟疑的走了进去,但水颜却微微的害怕了起来。
屋里的过道上,已经点上了灯笼,全部人看见安简薰和水颜时,都不敢说话,就连大气也不敢呼出。
抽开房门,阎濮昊诧异的望着两人。
“昊,水颜我已经带来了。”扯开笑意,脸上全是笑意。
阎濮昊愣住,剑眉微蹙,有些无可奈何,更不知道安简薰这般做的意义。
“你们聊,我叫厨子准备一些吃的。”退出房门,留下愕然的两人。
只可惜就算给了他们这样的空间,给了他们独处,话语也已经没有。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仿佛说出来都只是没有了意义。
烛火跳动,时间慢慢的划过,直到江硕侨走了进来,两人都相视没有言语,但眼神里却全是无奈。
扯开嘴,江硕侨正准备说话,但丫鬟却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爷,不好了,少爷又开始发烧了,公主叫你快过去。”丫鬟着急的语调,在此时显得有些诡异,而且加上她那表情,真的有些神经兮兮。
望了水颜一眼,叹出口气,快步的走出了房门。
水颜笑了笑,今天早上他也是这般的将她丢弃。
“孩子,真的是两人最好的牵绊。”抚摸上自己的肚子,里面空空如也,揪痛的心真的很难平复。
“也不知道安简薰到底在发什么神经,我们走吧。”江硕侨拉着水颜的手,就准备离去,但外面突然站着两三排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公主让小的,告诉水颜姑娘,要让你在府上留下几日。”语气倒还客气,但眼神却不容水颜他们拒绝。
江硕侨无奈的叹出一口气,他真的觉得阎府的人全部都疯掉了,不管是阎濮昊还是安简薰,他们两个这般的拉扯着水颜,将她夹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这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想让我打出去吗?”得意的说道,但却有着决心。
水颜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只是在闹情绪,等过些日子,就会放我们走了。”水颜笑了笑,只是望着自己的手出神,她到底还有着什么样的日子?
“从今日开始,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都和你在一起,不然你真的会去见阎王。”语调是玩笑,但心里的肯定,早已说给了水颜听。
点了点头,她和他现在谁也离不开阎府。
连续几日,水颜和江硕侨在阎府的日子,倒也过得惬意,至少在江硕侨看来。
只是每当阎濮昊出现他们面前时,总会有丫鬟出现在他们面前,说着少爷发烧之类的话语,听多了,倒还觉得这是安简薰耍的手段,但听着送饭的丫鬟说,那孩子是真的病了,而且脸色都变成了青紫。
就连阎濮昊都亲自来请江硕侨过去看看,只是在水颜面前说着这话语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在的时候,或许不用这般小心,但现在他害怕去踩那隐晦的疼痛,对于他或者她来说。
江硕侨笑着,跟着阎濮昊出去了,但他们前脚一走,安简薰却抱着孩子出现在了水颜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