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钏走了后,紫鹃她们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刚玉钏的话你们都听到了?”黛玉知道雪雁她们不可能只留她一个人在屋里。
“姑娘,太太竟然是这样的人吗?”紫鹃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不会,她”春纤的话没说完,就给黛玉制止了。
“这只是玉钏的一面之词,她刚刚失去姐姐,想法难免有些偏激。我与太太和薛姨太太没什么恩怨,她们怎么会想害我呢?就算这些话真的是她姐姐说的,她姐姐也只是说太太她们提到了我,不一定是什么事呢。”
“姑娘,有件事我如今不得不说了,”王嬷嬷说,“还记得姑娘刚来贾府时,曾经让我把府里送来的人参养荣丸悄悄拿出去验一下的事吗?”
“记得,怎么了?”
“我是骗姑娘的,那人参养荣丸其实有问题,是用不好的参配的,不仅起不了养身的效用,长期服用还会使身子越来越弱,到时候再高明的大夫也治不了了,而且一般的大夫根本查不出原因。”
“你说的可是真的?”
“姑娘,千真万确。”
“那你当时怎么没告诉我?”
“我看姑娘当时还那么小,不忍心告诉姑娘真相,只是以后对姑娘的饮食起居更加小心了。”
黛玉蹙着眉头实在想不通,她一个小孩子,怎么才来王夫人就会这么对她。黛玉对王夫人以前的种种行为,其实是能理解的,王夫人不喜欢她,她一直以为是宝玉的原因。人与人是讲究缘分的,王夫人不喜欢她很正常,宝玉那么在意她,王夫人作为他的娘亲,对她反感,甚至暗地里做些小动作,她以为只是爱子心切的表现。可现在从王嬷嬷口中得知,她一来贾府,王夫人就想着要她的小命,这让她怎么也想不通。若是因为贾母接她来是为了双玉姻缘,可他们都还是几岁的小孩子,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王夫人不会那么早就开始谋划了吧?如果真是那样,她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嬷嬷,在扬州时,你可听我爹娘提起过我们林家与王夫人有什么恩怨纠葛吗?”
“从来没有听过。”
“我也没听爹爹和娘亲提过这事,那太太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讨厌一个人是一回事,但要害死一个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说越是看起来慈善的人,心越歹毒吗?”
“雪雁,不要胡说,若是没有原因,会有人对一个刚见面的小孩子起坏心吗?”
“会不会是因为老太太一心想着双玉联姻,太太不愿意才这样做的?”王嬷嬷跟众人说,“夫人还在时,老太太就来信提过几次,想让姑娘嫁给宝玉,但老爷和夫人一直没有应准这件事。后来夫人去了,老太太又执意把姑娘接来,估计也是为了这事。”
“我也想到了这件事,只是为了这个就痛下杀手,未免太那个了。”
“姑娘,我们不要说这么多了,还是快点回郡主府吧,到时候就算她们想对姑娘不利,也无法下手。”
“是啊,是该回去了,你们先收拾一下,明天我就去跟外祖母辞行。”黛玉叹了口气,这些古人还真是厉害,耍起阴谋诡计来她是自愧不如,惹不起还是赶紧躲吧。
第二天早晨,黛玉去向贾母辞行,说是在这里住了很久,虽然府里有林总管看着,也该回去看看了。
贾母和众人自然是竭力挽留,但黛玉去意已定。贾母就嘱咐她经常回来看看她这个老太婆,黛玉自然满口答应。
黛玉回到潇湘馆,紫鹃她们都已经收拾好了,只等马车准备好就出发。
“林妹妹,听说你要走了,你为什么要走啊?”宝玉前一段时间消停了一阵子,不怎么来烦黛玉,黛玉只当他改性了,谁知道最近又故态复萌。
“我这是回自己的府邸,在这里我只是客居。”
“林妹妹,你不要走好不好?”宝玉来拉黛玉的手,被她避开了。
“宝玉,我们现在都大了,你该知道男女有别,以后不要这样了。”
“我才不管什么别不别的,我只知道我们从小一起吃住玩耍,现在为什么就不可以了。”
“宝玉,”黛玉冷下了脸,“那我问你,金钏为什么会跳井自杀?”
宝玉想不到黛玉会问这个,一时楞住了。
“若不是你在太太面前跟她拉拉扯扯的,太太会撵她走吗?她会想不开跳井吗?”黛玉说的只是表面现象,至于真相如何,说实话,她是有点相信玉钏的,但也不是全信,毕竟没有任何证据。
宝玉低着头不作声。
“宝玉,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只在我们姐妹和丫头们间厮混了。若是让人看见,不会说你什么,只会说我们不庄重,会说丫头们想攀高枝。你要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你若再不改改你这脾气,只怕金钏的悲剧还会重演,你好自为之吧。”黛玉多么希望宝玉能从金钏的死中吸取教训,改改他的习性,这样有一些悲剧就可以不再发生。
宝玉听了黛玉的话,有点呆呆地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姑娘,你管他做什么,有那样的娘,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雪雁向来对宝玉没好感,如今有了王夫人这事,更是讨厌他们。
“雪雁,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每次都口无遮拦的,迟早要吃亏的。”
“宝二爷本性并不坏,只是老太太和太太太宠他了!”紫鹃虽然不再对宝玉有什么幻想,但还是忍不住为他说了句话。
“哼,他还不坏?”
“紫鹃说得不错,宝玉本性不坏,只是没有人好好管教他。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反正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黛玉结束了话题,不一会,马车就备好了,黛玉等人上了马车,离开了贾府。回到郡主府,黛玉终于松了口气。
还没休息多久呢,李德全就来了,奉了康熙的旨意接黛玉进宫。
“皇上吉祥!”黛玉给康熙请安。
“林丫头来啦,你们都退下。”康熙挥了挥手,李德全领着太监宫女都退到了门外。
“你是不是在想朕为何要召你入宫?”
“是的,还请皇上明示。”
“这件事越往下查越棘手,朕说过要替你做主的,只怕暂时要委屈你了。”
“皇上自然是从大局上考虑,黛玉但凭皇上做主。”
“你这丫头,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对了,你怎么突然回府了?”
“回皇上,黛玉刚刚听说了一件事,所以才决定回府的。”黛玉把从玉钏那里听来的话详细地讲给康熙听,她连贾府那些人都没法斗,对康熙,她一直是比较老实的。
康熙听了,沉默了一下,只说了句“你放心!”
黛玉猜测这些事背后的主谋肯定有来头,让康熙有点忌讳,所以他现在还不能立刻下手。不过,康熙是不会放着不管的,只是在等合适的机会。
“说起来,这事多少跟朕有些关系,朕不该那么早决定要给你指婚。”
“黛玉有一事一直不太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在我十三岁时就给我指婚呢?汉人女子一般都十五岁及笄后才论及婚嫁的。”既然康熙提到了指婚的事,黛玉自然要问个明白。
“是朕太心急了,自从太子被废后,朕的身体一直不好,近年来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朕是担心,唉,朕一直以为是天命将近,谁知道竟然是人为的。”
“原来如此,那如今皇上的身体大安,过几年再给我指婚也不迟。”
“只是这样一来,朕担心有人会觉察到什么。”
“皇上,您忘了,我的身子一直很弱,而且现在正在服人参养荣丸。若我病了,而且很严重,指婚的事是不是该往后延一延,毕竟是嫁入皇家,不能草率。”若是能把这婚事拖个几年,就多几年的安稳日子,若是能拖到康熙归天,说不定一切就迎刃而解,她可以回江南跟家人团聚了,黛玉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你这丫头,鬼主意还真多,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康熙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黛玉开心地陪康熙用完午膳,领着一堆赏赐回府了。
回到府里,黛玉召集林方和雪雁他们,把准备装病的事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心里有数。
过了几天,黛玉生病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康熙知道后,立刻派了御医来为黛玉诊治。若是在现代,医学那么发达,想装病骗过医生不太容易。但在古代,靠着望闻问切,最主要的是,给黛玉这样的贵族女子看病,还得隔着帘子隔着绢布把脉,装起病来就比较容易了。
御医把了很久的脉,又问了黛玉以前的身体状况,装模做样地思考了很久,得出了感染了风寒,郁结于心,身子虚弱等等以前的大夫那些说辞,开出的方子无非就是普通的驱寒调养的方子。
难怪古人要么不生病,一生病就不行了,都是这些大夫的问题,只求不把人医死,也不管是不是能把人医好。黛玉心里鄙视着御医,嘴上还得跟他客气几句,又命人送上银票以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