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狂猛地卷动着,将迷雾搅动,仿佛搅动黏稠的液体。一艘蓝色的舰船,忽地割裂雾气,带着逼人的气势冲了出来。阿飞和星野站在船头,迎风而立。碎发被海风扯动,向后肆意飘扬,张扬狂放。
只是星野的神情有些焦虑,嘴角隐隐拧成一线。
他看了看倚靠在甲板栏杆上醉醺醺的人们,扭回头对阿飞道:“这些人都很强,以后你也可以宣称自己有十三太保了,只是,你确认把大地带回去没事么?”
阿飞不置可否:“哦?”
星野继续道:“我们揍了隆科多,麻烦一堆,但大地是个更大的麻烦,他这个小巨人只要在无辐世界的公众场合一现身,就会被GDI找上门来。这些年来,总有遗弃世界里的人到无辐世界生活,但几乎都不会公然表明身份,因为人数不多,所以只要不惹乱子,GDI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么明显的违反规定,GDI可不会放任不管的。”
阿飞不以为然地道:“目前我本就没打算让大地在无辐世界公开亮相,这次能赚到足够钱的话,我打算在伶仃岛上找个隐蔽的地方修建机甲生产厂,同时在附近建一个训练营,募集一支保安部队,到时候让大地呆在那里就好了,若生意能扩大,不缺资金来源的话,那么就能扩充保安部队的力量,既可以保护我们的公司,也能做接别人的生意赚钱。”
星野:“你野心很大哇!”
见阿飞已有了主意,星野便不再担心。他的兴趣本只在机甲、战争和女人身上。只是大地那巨大的块头,仍让他啧啧赞叹:“实际上竟然有这么巨大的人,以前闻所未闻,如果他们有生理需求怎么办呢!”
阿飞对这猥琐淫亵的家伙嗤之以鼻:“那是你孤陋寡闻,在上古时代就有巨人族的传说,而且科学家也都肯定人类历史上早就出现过巨人族,只是后来消失了,在历史分水岭后,因为辐射变异,又重新出现而已,何况——”
他的笑容也变得有点不可捉摸了:“他们属于稳定基因变异,已形成了庞大的一个小巨人族群,讨老婆自然也有大把巨人老婆可挑选,难道会对你感兴趣么,或者说你对巨人女子有兴趣,以你的花痴手段,以后讨个小巨人族的美女不成问题啊?”
“呸,呸!”星野叫道,“你可别咒我,太恶毒了!”
“飞老大,在这儿啊!”那卖活尸的瘦子笑嘻嘻道,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船头。星野一见他来,忙像避瘟神一样避开了。
他叫麻夫,虽然形象粗鄙,却是一个嗅者。
嗅者是对一类异能者的称呼,他们的鼻子连接脑神经的部分变异,任何东西只要嗅一嗅,则那东西所经历过的一切场景片段,都会在嗅者的脑子里浮现出来。这种能力不在自生类和操控类之中,因为无法解释,便归到了完美类的特质系。
嗅者往往是优秀的追踪者和寻宝人。对于顺藤摸瓜找变异生物,极为方便。不过,对这种能力,所有人都又爱又恨。
爱便不必说了,无论是GDI,还是遗弃世界里的大公司,他们最好的追踪者队伍,都是由嗅者组成;恨么,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的过去被别人探知,任何人看到嗅者,都会担心自己的秘密,被这些老鼠给窥探去。
上船之前,大家都不知道麻夫是个嗅者。阿飞邀他一起喝酒,这家伙酒量不高,喝上几杯,便被心思敏捷的夜灵看出异样来。
一追问,麻夫也没敢隐瞒。
在甲板上被风一吹,麻夫清醒过来后,便立刻意识到不妙。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众人的脸色,发现大家看他时都阴晴不定,神情不善。他更觉不妙,心知若搞得不好,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剁碎了喂鱼。
“飞老大,这么好兴致啊,吹风啊!”他没话找话。
阿飞微微一笑:“你的兴致也不错啊,怎么样,知道我多少事情了!”
麻夫吓得一哆嗦,虽然面前这人一脸真挚的笑容,但想起自己目睹的那些可怕片段,颤巍巍竖起一根手指,干笑道:“一点点,一点点……”
“一点点又是多少呢?”阿飞好整以暇地道。
“就只闻了这艘船上的一些零件,纯属习惯、习惯!”
“还是忘了吧!”
“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阿飞看着麻夫那一本正经的脸,嘿嘿一笑:“我可不信,想忘就忘么,真是好本事!”
麻夫弓着背,挠了挠脑袋,尴尬地道:“这……这……”
阿飞也不想捉弄他了:“有关我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便是了,而且再不得也窥探我身边人的过去,那我便不为难你!之前不知道你是嗅者,这可是个稀罕的异能啊,公司一般都很喜欢招募嗅者的!”
麻夫嘿嘿一笑,眼里透着一股狡黠和无奈:“我正是从南边一家公司里逃出来的,那日子没法过。”
“你也知道我的目的,不如跟我一起去无辐世界?我不会给你服毒,或在你身体里植入炸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如果用了你,便会相信你!”阿飞发出了邀请。
麻夫一愣:“你都知道!”
又叹了口气,“我再考虑一下!”
正说着,突然听得有水手大声疾呼。一看,却是秋刀鱼号前方数百米的海面上,冒起了一头长约百米,高约十米,背上长满白色骨刺的鱼类海兽。
它一嘴利牙,血色森森,正癫狂一般朝秋刀鱼号扑来。那张开的巨口之大,仿佛一下就能将秋刀鱼号给吞下肚去。
“转舵,开枪!”
星野命令水手将秋刀鱼号掉头,同时机枪手立即开枪。
火舌狂喷,但打在那海兽身上,只是溅起小血花。它的速度仍没有减慢,眨眼间,那充满腥臭味的巨口,便已到了数十米外。
“夜灵掩护,大地,干掉他!”阿飞果断发令。
夜灵拿出了一杆破旧的老式狙击步枪,一声不吭地走到了船头。正醉醺醺的大地打了个饱嗝,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便交给我吧!”
“砰!”
一声枪响,海兽的两个眼睛都冒起了血花。却原来是夜灵瞬间开了两枪,只是间隔时间太短,大家听上去却只有一枪。
但奇怪的是,那海兽没有丝毫反应,仍直愣愣地扑了过来。
大地高高跃起,脚力之大,让秋刀鱼号都晃了一晃。他跃起了二十多米高,高举狼牙棒,阳光反射在狼牙棒上,长约一尺的颗颗钢钉闪耀着寒光。
“啊——”
大地嘶吼一声,狼牙棒狠狠砸下,发出撕裂空气的巨响。铁钉连同狼牙棒上的万钧之力,撕裂了海兽的骨头和肌肉。
“咔嚓”一声,一个数米大的血洞出现在海兽头顶。
它昂起的头,突地沉了下去。海水上出现了一个浑浊的漩涡。连同血水,冒着细密的泡沫。
大地虽然身躯庞大,动作却灵敏至极,在海兽头顶用脚一点,又倒跃回了秋刀鱼号上面。
“还没死!”
星野已经驾着机甲到了船头,红外线夜视镜里,沉到了水下百米的海兽又浮了上来。他连发了几炮,掀起一股滔天巨浪。
“那家伙怎么都不死的!”大地也瞪大了眼珠子。
眼见海兽又浮出了水面,掀起一股恶浪,朝秋刀鱼号扑了过来,星野扣动六管机关炮阻击,血肉翻飞,海水都已浸红,但那海兽仍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阿飞,你去驾船吧,以你的手段,甩掉他轻而易举。”星野发出了一枚榴弹后叫道。
他看得清楚,这枚榴弹准确明中海兽的颈部,炸开一片血肉,里面白骨森森,但海兽仍毫无知觉般扑了过来。
一道青光划过。
阿飞扛着巨大的龙刀,站到了船头。刀锋稳稳指向了直扑而来的海兽:“我们跨越了末日海峡,跨越了千里海域,到此而来,却要在一个畜生面前狼狈逃窜,如此丧胆,还干什么大事,停船,让我宰割了它!”
大地挥舞着狼牙棒,发出呼呼的风声,和一群手拿刀剑机枪等武器的肌肉强化变异人同声吼道:“好,就在这里宰割了它!”
只夜灵暗暗惊异,虽然雷暴人不喜欢探查别人隐私,但很多人都知道,阿飞只是一个优秀的机械师、航海士。即便作为他的朋友,夜灵也从不知道他还是一个战士。现在阿飞手中长刀上青锋隐隐吞吐,分明是霸气已登堂入室,能外放化出刀气的征兆,这绝非一日之功。
“他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
夜灵一时甚至忘了那穷追不舍的海兽,她的思绪随着海风狂乱飘舞。
想得很多,很远。
秋刀鱼号停了下来。而海兽又追到了百米之外。它只要再一次探头,就可以将秋刀鱼号吞入嘴里。船上所有人都嗅到了海兽嘴里喷出的凉飕飕的腥风。
就在这时,阿飞用力一蹬,整个船尾便是一沉,船头竟翘了起来。力量之大,竟不逊于大地这个小巨人。那些普通人类的水手,措手不及,尽皆摔在地上,哎哟连天地叫唤。
一道身影,已在海面上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朝海兽迎了上去。他手中的一丈长刀,被一股淡淡的青光包裹着。
刀尖,一尺长的青色刀锋,吞吐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