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渐入高潮,许多相识的男男女女拼酒的拼酒,闲聊的闲聊,好不热闹,而印辰悦一向不喜欢这样嘈杂的场合,再加上那些无名的烦恼早已搅得他没了食欲,于是趁着周梦姗上洗手间的空档便出了屋子。
秋天的夜比夏季黑得要快,也更凉一些,徐徐的晚风轻轻的吹进印辰悦的领口,带着丝丝寒意,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沿着屋外带着栅栏的走廊缓步前行,在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止住了步子,然后点燃了一支烟,身体微躬,两手扶着栅栏,开始吞云吐雾。
“怎么,又一个人出来了?”刘子嘉的声音顺着走廊传了过来,步子也跟着迈近。
见到刘子嘉,印辰悦顺手扔过一支烟,沉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提前告诉一声。”说起来在四个人中,他和刘子嘉的关系是最好的,而刘子嘉也是最懂他的。
“刚到不久,听宋凡说校长寿辰所以就立刻赶过来了,只是稍晚了一些。”刘子嘉也打了火,从印辰悦的语气里,他似乎听出了点什么,左手环着胸,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的烟很有频率的在嘴里进出。
印辰悦没有接话,而是将注意力凝注在那一团漆黑之中,似乎想把眼睛里那团莫名其妙的忧郁也一并揉进去。
刘子嘉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白色烟尘,然后将火掐灭,与印辰悦并排站着:“你和梦姗重归于好了。”
印辰悦转头面向刘子嘉,继而又将视线移回,微沉了一下头,淡淡的说了句:“算是吧。”
刘子嘉此刻也将目光放到面前的一片漆黑中,扯着嘴角轻叹道:“想不到我的塔罗牌也有失灵的时候,先前我以为你和游伽最后会走到一起。却想不到,现在你与周梦姗和好,而游伽千回百转还是和宋凡走到了一块。”
听到这些话,印辰悦心里猛的一震,即刻将身体转了个九十度对上刘子嘉,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失常:“子嘉,你刚才说什么,以为我和游伽会走在一起?”他明明清楚的记得宋凡当初说他们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刘子嘉点点头,去了南非一趟,心境开阔了许多,也不打算再玩卜术,觉得人活一生开心就好,没有必要去预测什么,那样只会给自己和别人带来更多的负担和困扰,所以为印辰悦卜的算是最后一卦:“那天让你去劝游伽喝酒的时候,我为你们算了一卦,牌面上显示的是玫瑰情缘,隐语为血色之恋。”
“玫瑰情缘,血色之恋?”印辰悦反复咀嚼着这八个字,里面的寓意和宋凡给他的显然不是同一个意思。
见印辰悦似有迷惑,刘子嘉于是解释道:“大家都知道玫瑰是爱情的象征,但是每一枝玫瑰的下面都带着刺,这就意味着你们的恋情会互相伤害,而且这种伤害一定会有血的代价,就如它的颜色一样,故又叫血色之恋,但是只要你们都不放弃彼此,能够坚持下去,最终是会如玫瑰一样绚丽夺目的。”
经刘子嘉这么一解释,印辰悦忽的感觉自己内心有一股狂热的浪潮在不断的翻滚,那发烫的液体开始逐渐的蔓延到全身,让他感觉灼热无比。
见印辰悦不作声,刘子嘉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既然周梦姗已经回来,现在你们又重归于好,那就好好珍惜彼此,安安稳稳的日子吧,四年的等待能够圆满也是怪难得的,这塔罗牌就当是我们无聊时的消遣,别太当真。”
刘子嘉说了些什么,印辰悦只字未听进去,脑子里盘旋的是结婚前的一些事情,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游伽被下药一事,心间有种莫名的情愫被调动起来,转脸对上刘子嘉:“子嘉,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去南非的前一天晚上,我走以后,宋凡有没有什么失常的举动?”
刘子嘉五指摸上额角,稍作了一会回忆,然后点了点头:“那天晚上他情绪十分不稳定,而且对着岳文发了很大的脾气,样子看上去很是沮丧,听到你和游伽一起回去了,他脚都有些站不太稳。其实在占卜的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他喜欢游伽,所以看着他那么失意,我有些担心,于是就把塔罗牌里的寓意告诉了他,希望他能放弃,不过现在看来事实已经颠覆了我的预言。”刘子嘉无奈的摇摇头,突然又觉得印辰悦不太对劲,于是反问道:“辰悦,你问这个干什么?”对于宋凡下药一事,他自然是不知情的。
“没什么。”此刻印辰悦的心情变成异常的沉重,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生活在宋凡编织的谎言里,忽的又回忆起游伽和他发生关系以后的反应,虽然他很介怀,但是到现在他仍旧不知道她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子嘉,你说如果一个女人在和一个男生发生了关系之后表现得无所谓这说明了什么?”
刘子嘉惊愕的看着印辰悦的表情,想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最后终是没有问出口,而是吸了一口气,稍作了片刻的考虑回答道:“看是什么性质了,如果只是礼貌性的上床,或者酒后乱性,那就只能当成平常的419看待了。”
“倘若是初夜呢?”没等刘子嘉说出下一个如果,印辰悦就接了话,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直到现在他都不能理解,那一个晚上是她的初夜,因为常听别人说女人都很在乎自己的第一夜,所以他很想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刘子嘉的惊愕像水纹一样在脸上扩张,深色的瞳孔里射出两束诧异的光,最后被湮没在黑幕里:“每个女人都会想着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最爱的人,所以初夜只有给自己喜欢的人,她们才不会有介怀,会表现得无所谓,辰悦,你不会告诉我,游伽的初夜给了你吧?”
印辰悦没有回答,而是立刻转身冲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