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湖岛的天光海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海面上漂浮着的珍珠筏银光闪闪,像钢琴的丝弦,风迎面吹过来,沁入心底,凉凉的,把秋天的萧瑟一点点带走。海水卷起一层层浪花,那一朵朵浪花,就像欢快孩童相互追赶着,尽情的在浩瀚的海面上撒欢。
风,轻轻地吹着,掠过了银波闪闪的海面,夹杂着蓝湖岛上八月的桂花香。海水拍打着岛岸,那声音仿佛是朦胧的月光和玫瑰的晨雾那样温柔;又像是情人的蜜语那样芳醇;低低地,轻轻地,像微风指过琴弦;像落花飘零在水上,站在岸头,向远处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都分不清是水还是天。
“别看了,上船吧。”印辰悦将一顶粉色的太阳帽帮游伽带上,手自然的垂在她的腰间,这一个月里,虽然工作上有些累,但更多的是幸福和甜蜜,如果不是因为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倒愿意陪着她一直呆在蓝湖岛上。
游伽很是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给了她爱情,给了她温情的孤岛,然后依依不舍的在印辰悦的相拥下上了返航的船。
船缓缓的离岸,在茫茫的大海上前行,蓝湖岛的身姿越来越远,渐渐的成了一粒飘浮在海面上的圆点,继而没入天际,再也看不清了,站在船尾,任由带着潮气的海风轻拂着脸颊,沾湿了衣襟,不觉得疼,不觉得冷,只因为心底有一脉温热在流,温馨而甜蜜。
见游伽站在风口上,印辰悦于是拿了件蓝色的风衣,帮游她披在了肩上,接着两手将她捆住,脑袋放在她的玉肩上,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的味道,视线亦如她一样投向远方,看着那与海天相接的线条,没有说话,只安静的站着,默默的感受着这份安静,回忆着这次旅行中所有的苦与乐。
“伽伽,真的希望我们可以这样相依相靠一辈子。”过了许久,印辰悦才轻吻着游伽的头发,深情的说道。
游伽缓缓的转过身子,亦是一个浓情蜜意的回眸:“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我的心现在已经全部在你那里了,你还怕什么?”也许是情宜相通,所以游伽很自然的听出了印辰悦言语中的不安。
印辰悦的下巴自然的顶在了游伽的头上,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忐忑:“伽伽,我总感觉幸福来得太快了,我怕自己还没来得及抓住又会突然间失去。”从船离岸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
游伽忽的挣开印辰悦的手,两只清如潭水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脸:“幸福来得太快?是觉得我们经历的够多?还是你心里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答应过我的,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对我敞开心扉的。”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印辰悦不会用如此低沉的口吻。
印辰悦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眼睛仍旧看着那泛着银光的海面,缓缓的动了动唇:“虽然我们两人之间没有了隔阂,没有了阻碍,但是我怕有人会制造别的麻烦,所以心里总有些不安,那天你生病的时候,我接到了宋凡的电话,后来他就一直没有再打过来。”那天挂机以后才发现是宋凡的号码,本来想回拨过去的,但是毕竟已经不再是朋友,而且他也没有资格去询问他什么,这一个月里因为怕游伽心里有负担,所以一直也都没有敢告诉她,但是直觉却告诉他,宋凡的安静并不代表会如此轻易的放弃。
游伽忽的愣住了,如果不是印辰悦提醒,她还真把宋凡给忘记了,接着又想起那二个月的期限,细数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是应该给他一个答复了,但见印辰悦忧郁的神色,游伽仿佛在瞬间明白了什么,于是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回去我就和他说清楚,他答应过给我两个月的时间考虑,现在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所以也应该作个了断了。”
“伽伽,你了解宋凡吗?其实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宽宏大量,所以我怕他因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伤害你。”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所以宋凡的性格和脾气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以前他没有想过他会那样的不择手段,当然他也只告诉了游加下药的事情,因为不想在背地里诋毁他,也不想让游伽对他产生太大的偏颇,给一个人留下好的印象不容易,但是一句话说不定就可以完全的损毁他好不容易塑造的形象,再则在新加坡的日子里,宋凡毕竟还是帮助了游伽不少,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为宋凡在她的印象里留下一些美好的东西。
两片长长的羽睫很有频率的轻眨了几下,然后缓缓的摇摇头:“我对他了解得不多,因为在新加坡的时候,他对我很好,我难过的时候他会安慰我,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出来帮我,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我两个哥哥一样,所以我也就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当哥哥看待了,先前我一直以为他也把我当妹妹的,所以当那天寿宴上,他突然说我是他女朋友的时候,我脑子差一点爆开,也不知道怎么办,也许是习惯了他的呵护,习惯了他一直以来的对我的关爱,所以很少会想到去考证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想单纯的把他当哥哥就好了,所以谈不上有多了解,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伤害我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笃定,因为在医院的时候,他的偏激和执拗她也是领教过的。
听得游伽这么说,印辰悦的心才终算是放下了一些,眼睛微微的低下,然后吸了一口气:“但愿是我的杞人忧天。”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回去我就把话和他说清楚,而且他也答应了给我两个月时间,现在差不多正好两个月了。”说完便又转过了身子,亦同印辰悦一样目视着滔滔的海水和海面泛起的白浪。
“到里面去吧,这里太凉。”感觉空气好像比先前潮了一些,印辰悦于是关切的提议道。
“好。”
于是两人自然的回了船舱。
经过一天半的航行,船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到达了新夏南部的码头,登陆的那一刻,两人心间都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惆怅,但更多的却是幸福的期待。
印辰悦一手拖着两人的行旅,另一手扣入游伽的指缝间,俨然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上车吧。”从蓝湖岛出发前,他就给公司打了电话,要他们派车来接他们。
游伽没有拒绝,其实在蓝湖岛后面的一个月,印辰悦是不用呆在岛上的,只是为了帮她处理那些原本属于映晖的商务才留下来的,当然借口是度蜜月。一个月里,她的生活完全被他所操控,也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所有的安排,这让印辰悦非常受用,因为知道她一向不喜欢欠别人恩情,所以见她对自己的所给予的并不排斥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他是真的走进了她的心里,终于真正的成了她的男人。
回到市区,街道两旁的梧桐已经变成了枯枝,偶尔看到有几片不肯离去的叶子在秋风中摇曳,样子甚是可怜,空气没有蓝湖岛那样清晰舒服,没有泥土的芳香,没有海潮的湿润,依然烦闷干燥。
游伽摇下车窗,任由那带着凉意的秋风吹入车内,吹干了皮肤,也拂乱了发丝,眼球突然间被一张巨幅的海报吸引,虽然车速不慢,但是上面露着笑容的夏义和古逸姿她还是看得清清楚楚,面上一阵欢悦:“我就知道夏义哥哥一定会成功的。”
印辰悦脸上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丝醋意,表情极为冷淡:“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你的绯闻男友。”
游伽面露一丝不置可否的笑:“喂,讲点道理好不好,最起码在我受伤的时候是人家帮的我,凭什么不可以提啊,再说看到他的新片大获成功,我心里高兴一下都不可以吗,真小气。”游伽噘着嘴,小撒着娇。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因为你,说不定这笔钱就进我们映晖了,你这小灾星,害我连续失了两桶金。”手紧揽着游伽的肩,虽然嘴上埋怨,心里却是甜到了极点。
但是游伽却不买他的账,小脸一扬:“如果不是因为你,说不定这个时候我也成了新夏众所周知的红人了,而且还有了自己的粉丝团,可能身边已经被美男帅哥给包围了。”
转脸之时却发现印辰悦面上已经一团黑线,两只眼睛里闪着欲火,仿佛要立刻把她吞没一般,游伽立刻用眼睛示意着正开车的司机,低下姿态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我错了,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个时候印辰悦自然不会轻举妄动,毕竟还要保持一个领导的形象,只用眼睛警示她以后说话小心点。
“辰悦,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头靠在他的肩上,手指不停的摆弄着他胸前的纽扣,但语气却是十分的认真而着重,因为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嗯?”
游伽随即直起身子,对上他的脸:“你一个人回去好吗,我有点事想去处理一下。”
“什么事?”从游伽的表情里印辰悦能够感觉得到这件事情应该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游伽右手轻挽了挽掉在额前的留海:“我想去看看夏义哥哥,我大哥那边也还要去作个交待。”回来之前游伽本来已经答应再搬回去和印辰悦一起住的,顺便商量一下结婚的日子,但是现在发现似乎还有些不妥。
印辰悦的脸上一时间变得十分难看,回去和叶离通个信,道个别这个无可厚非,但是为什么要去见夏义,虽然他知道那次她和夏义应该只是一个巧合,但是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心里就不好受,毕竟男人都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特别是对自己爱的女人。
“为什么要去找夏义,你都已经离开剧组了,而且他是个艺人,我不想你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如果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不可以让我去和他谈?”印辰悦说得很郑重,似乎已经铁下心不准备让游伽去。
“因为明天对他来说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所以今天我必须去找他好好的谈一谈。”游伽叹了一口气,接着沉着头:“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也有苦衷,我们总看到某些人在我们面前有多么的光鲜,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身后有着怎样的苦楚,比如你,比如他,我只是想让他放下心里的包袱,毕竟他以后的人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印辰悦听得有些晕,但是游伽的语气却带着无法拒绝的决然和凄楚。
“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能力帮他解开心结,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听我的,但是我不希望他一直活在过去,就像我们一样,不能因为受了伤而放弃彼此,所以辰悦,这次你可不可以大度一点?”
知道已经无法改变她的想法,虽然心里是很不乐意的,但是也只得退一步点了点头,毕竟她还是这么在乎自己感受的,所以不能让她太为难。
征得印辰悦应允,游伽飞快的在他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种下了一颗草莓,接着就让司机停了车。
因为正值午休时间,所以星巴克里的人并不多,那淡淡的咖啡香伴着优美的钢琴曲飘荡在干净敞亮的空间里,振人心脾,沁人肠胃。
夏义坐在游伽的对面,一身简单的休闲服,干净随意,清爽淡定,为了避免被人认出,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墨镜,挡住了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接到游伽的电话,他觉得十分的惊诧,听得她说有话和自己说,他立刻推掉了本来已经定好了的应酬,前来赴约。
“恭喜你。”很简单的三个字,很真诚的祝贺。
夏义两手相合托着下巴,面上一直挂着温暖的笑:“这两个月过得很不错吧。”见游伽一脸春光,夏义差不多猜到了原由,接着低下头,掩藏起那一抹伤感,拿起勺子,搅拌起咖啡来。
游伽面上泛起幸福的光,抿了一口咖啡,接着将杯子放下:“去了一趟蓝湖岛,然后和他不期而遇,终于知道误会原来是可以解除的,伤痛也是可以愈合的。”
“也恭喜你。”夏义亦喝了一口咖啡,只是嘴里似乎有一丝苦涩滑过:“伽伽,真的很羡慕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希望你能把握住这份幸福,因为失去的感觉真的比得不到要痛苦百倍。”
游伽拿在手里的陶瓷小勺直直的顶在杯底,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夏义有些怅然的脸:“那你准备把这份痛苦延续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年了,也应该放下了吧,我想她也不会希望你一直这个样子。”
夏义面上有了较大的触动,表现得异常惊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游伽摇着小勺,一圈一圈的搅拌着咖啡,没有回答:“明天是她的祭日吧?”
夏义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的颤动,然后一眼迷茫的看着游伽,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出点什么来。
游伽保持着一脸的平静,两手合十:“你这样子难道不累吗?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折磨自己呢?”
夏义嘴角拉出一道弧,面露苦色,心里泛起点点的酸楚,自从萧瑾去世之后,他就开始尘封自己的心,虽然经常会接触到许多女艺人,但是他一直很有分寸,从来不会把现实的感情夹杂其中。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他一直以为游伽不知道,却没有想到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我开始并没有觉察到,只是感觉你对我的好太过于突然了,而且你似乎一点也不怀疑我,甚至不问我的身份和过去,作为一名艺人,你从来不和任何女星闹绯闻,但你却执意让我留在你的住处,而且一点也不担心我会给你的生活和事业带来负面影响,所以我就觉得你的背后一定有故事。”
“伽伽,你确定和她一样,比一般的女孩要聪明,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夏义面上依然挂着那抹没有散去的疑惑。
游伽脸上忽的有些微红,但最后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有一天你去剧组的时候,我偶然之中进了你的房间,看到了你们的合影和你写的日志,对不起。”那天她也只是无意中闯了进去,也是在无意中瞟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相框,是他和萧瑾的合照,里面的夏义面带微笑,只是笑容里面的含义相比较而言深刻了几分,灿烂一些,也更加幸福。接着她又看到了夏义写的日记,虽然只有几篇,却每一篇都透着无限的凄惋与哀凉。
“这么说,我一直都知道我对你?”夏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好在有眼镜挡着,所以眼睛里的闪烁没有被游伽洞察到。
游伽点了点头:“其实你是一直在把我当她的影子,只因为我们长得像,所以你就很容易的把自己对她没有消散的感情强加到了我的身上,只是你自己也清楚那并不是真正的爱,所以你就很矛盾,很痛苦。”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游伽就开始改口叫他夏义哥哥,其实也是为了提醒他,让他不要走入误区中。
夏义有些歉意的垂下了头,在来新夏的飞机上,看到游伽哭得满是泪水的脸,他立刻就是一怔,以为是萧瑾复活了,可是见她那么大声的哭着,他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因为萧瑾一向内敛矜持,从来不敢那么肆无忌惮,也就是那次,他记住了游伽的脸,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和萧瑾长得那么像的女孩子,以为只是一次偶遇,却没有想到还会有重缝的机会,所以当再次碰到游伽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的以为是老天将萧瑾还给了他。只是那天当印辰悦出现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游伽是游伽,并不是他的萧瑾。
“可以告诉我你和她的过去吗?”见夏义低沉着头,面上终于有了从来没有过的痛苦。所以知道要他打开心结,只有知道他和萧瑾之间的一些事情。
夏义抬起脸,被墨镜遮住的眼睛里射出一抹凄楚的光,两手紧捂着咖啡杯,表情依然痛苦,现在要让他再去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无异于要他再去尝一遍那痛苦的滋味,可是面对游伽的请求,他却无法拒绝,因为在他的眼里她似乎就是萧瑾的重生,虽然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但是心地却是一样的善良,所以他没有理由隐瞒她,也不打算隐瞒她:“我和阿瑾是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从小她就聪明,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要快要好,但是她的性格很内向,不喜欢说话,只有我除外,因为她说她喜欢看着我笑,也许是由于在一起的日子多了,后来慢慢的长大,我们彼此就产生了感情,再然后有一个好心人资助我们上学,我和阿瑾都非常努力,原本我说好了考电影学院的,可是在高考的时候,阿瑾却突然被查出得了白血病,为了照顾她,顺便能更多的了解她的病情,我上了当地的一所大学,学了医。可是最终我才发现自己所学的东西完全派不上用场,也终于明白理论与实践的差距,看着阿瑾一天天的消瘦,化疗越来越没有效果,我就知道她可能要离开我了。”夏义的言语开始沙哑,嗓子像被什么堵了一样。
“阿瑾走之前要我答应她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游伽知道这三个条件对夏义的冲击肯定不小。
“第一,要我开开心心的活着,不能有轻生的念头,第二,要我弃医进娱乐圈,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也圆她的梦,第三,笑对每一天,每一个人。”说完最后一个字,夏义就有些泣不成声了。
游伽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夏义,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情绪失控。
接过纸巾,吸了吸鼻子:“为了安抚她,我答应下来,可是她走以后,我才发现这三个条件真的比杀了我还要让我难受,但是既然给了她承诺,我就必须做到。因为没有关系,所以为了进娱乐圈,我每天都会去不同的影视公司,偶尔也会跟在一些剧组的后面,免费帮他们送外卖,提水壶,受尽了人家的白眼,但是我并没有就此放弃,其实那些都算不了什么,最难做的是最后一条,每天我要对着每一个人强挤出笑容,回到家却只能对着她的照片,那种落差,才真的叫人生不如死。”
虽然游伽无法感同身受,但是通过夏义面上的表情,以及自己两年心理学的经验,她可以想象得到,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和挣扎,做到它,又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可是你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如果她知道你这样折磨自己,她一定会非常失望的。”
夏义慢慢的从回忆里抽出思绪,不太明白游伽话里的意思,一张脸上写满了疑问。
“虽然你没有轻生,但是你活得并不开心,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她之所以想你进娱乐圈,是因为她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要因为她而改变自己的梦想,她要你微笑的面对每一个人,前提是这笑是你发生内心的,而不是强装出来的,她希望你能笑对别人,但更希望你可以笑对自己。可是你却把她的一番心意给曲解了,就是怕你有负担,怕你无法振作,她才会想着用这些条条框框去约束你,可是你却真的用它锁住了自己的心,所以如果她泉下有知,她是不会高兴的。”
夏义木然的听着游伽的指责,接着直直的盯了她几秒钟,最后脸上终于泛出一丝释然的笑:“伽伽,我想也许你真的是阿瑾派下来的天使,要不是你,或许我永远都读不懂她的想法,原来你们真的可以心意相通。”
游伽摇摇头淡淡的回答:“你还是没有明白,我们其实就是两个人,没有什么心意相通,但凡有一点理智的人都可以领悟到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你爱她太深,对她了解的却太少,所以会陷入到自己编织的网里无法自拔,然后越缠越紧,等到它变成一种习惯以后,你就再也放不下了,所以夏义哥哥,这么多年,你都是在为她活着,所以现在你应该把心打开,为自己活一次。”
夏义抱着咖啡杯的手一时间松了许多,嘴里反复咀嚼着游伽的最后一句话:“为自己活一次?”
游伽点点头,接着继续补充:“从现在起,你要开始一点一点掩埋对她的记忆,包括对她的爱,把你的精神离子从对她的思念里分离出来,转移到你觉得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上去,甚至可以去尝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盯着游伽的双目,夏义忽然间有些慌乱,心底似乎有一种很异质的东西在缓缓的流淌:“尝试新的感情?”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因为他曾经答应过萧瑾,要守护她一辈子。
“是的,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活在历史中,或许你曾经许下过什么诺言,但是前提是你们能够在一起,相濡以沫,虽然人都是自私的,但是没有人会自私到愿意让自己爱的人为自己空守一辈子,因为死去的人可以安然的离去,但活着的人却要承受几倍的痛苦,所以我相信,她也一定希望你能放下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夏义没有再说话,因为心里矛盾,他知道游伽的话是对的,但是就这么放弃一直的坚持又无法释然,心里十分矛盾。
知道夏义已经在开始作思想斗争了,游伽也就不想再逼他:“明天她的祭日,到她的坟前去和她好好说说,告诉她你的想法,我先回去了。”没有等夏义回话,也没有问他明天几点的飞机就立起了身子,她能说的,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午后的秋光柔和了许多,深秋的天空异常肃穆爽朗,澄清而缥缈,几朵白色的云压在天边,略显得有些孤寂,仿佛已经融入了这个季节里。
出到咖啡厅外,游伽看了一下表,略作了片刻的考虑,最终决定趁空把和宋凡的事也一并解决了。
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游伽便只身前往宋凡的律师事务所。
很正式的工作间,里面的成员不多,但是氛围却很好,而且个个都是法律界的精英。
因为没有预约所以游伽在进宋凡的办公室之前就被人拦下,原以为通知以后宋凡就会立刻出来见她,却不曾想到足足在等候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得到允见,这种事情是从来都不曾发生过的。
“要喝点什么?”进到宋凡的办公室,游伽很快就听到这样的一句问候,很疏离的口气。
全身不由自主的一凉,怀疑的眼神看着宋凡,感觉此刻的他非常陌生,好像从来都不曾见过一般,他的面上有着不着边际的怒气,眼睛里藏着若有若无的愤懑与不甘,整个表情看上去让游伽感觉有些害怕。
见游伽不答话,宋凡于是又说道:“我这里比较简单,所以可能满足不了你的要求,如果想喝咖啡或者是其他东西的话,那等我下班吧。”言语依然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游伽只麻木的站着,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为什么在她眼里一向温和可亲的宋凡,会一时间对她如此的不友好:“宋凡哥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因为已经决定和他把话说清楚,所以很自然的加上了哥哥两个字。
宋凡没有再纠正她,因为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自从听到印辰悦声音的那一刻,他就明白她会给他怎样的答复:“你怎么可能做错事情呢,你做得很好,很漂亮,很完美。”
这句话宋凡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是里面的讽刺和讥诮却是那样的显而易见。这更让游伽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心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叫了他哥哥吧,但是既然已经决定要把话挑明了说,就不再计较,稍作了片刻的迟疑,终于开口:“宋凡哥哥,你答应给我两个月的时间,今天我是来告诉你答案的。”
“是吗?”宋凡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接着很悠然的坐到了办公椅上,两手捂着杯肚,等待着这个他期待了两个月,却早已经知道结果的答案。
游伽右手拨一下额前的留海,酝酿了一小会,面露愧色,低沉着头,不敢去看宋凡的表情:“宋凡哥哥,我感觉我们不合适,所以希望做回以前的样子。”
以前的样子,难道她还想要坐享着他给的关爱,无视他的感觉?
“理由呢?”宋凡喝了一口水,面上仍旧是一层铁青。
游伽轻咬着唇,吸了一口气,继而抬起眼睛看向宋凡:“宋凡哥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关心,我心里非常感激,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感情却不能因为这些而勉强的,所以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
“我想知道我究竟是哪点比不上印辰悦?”宋凡将水杯放在办公桌上,两手相交搭在腰间,眼睛如正午映在水里的太阳,闪着强光。
“没有,无论长相和事业你都不比他差,只是爱一个人并不是相较之下谁更优秀。”
“那是为什么?是我对你不够好?”宋凡继续追问,就如周梦姗所言,现在他很想知道他究竟输在了哪里。
游伽依然摇着头,轻声答道:“不是的,你对我很好,可是那种好和他给我的不一样,所以宋凡哥哥,很抱歉,我不能接着你。”说完便立刻出了他的办公室。
宋凡没有叫住她,因为知道就算她停下来,结果也是一样的,只是他不会就这么被他们两玩在股掌之中的,也许是他太纵容她了,让她可以如此的玩弄他的自尊,忽略他的感受,既然得不到,那就一定要想办法一起毁了,因为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他的尊严。
游伽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出的事务所,只知道和宋凡呆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差点让她窒息,特别是看到他威严中带着几丝危险气息的眼神,更让她不由得有些后怕。
第二次看表,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空已经渐渐退去夕阳留下的一抹霞光,染上了一抹秋意。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游伽伸手拦下了一辆TAXI,决定前往叶离的家,就算要和他告别也得显得有诚意一些,正式。
华灯初上,洗净了白日的铅华,却化上墨黑的浓妆,点点露水洒上衣角,渗上几丝凉意。别墅外面,各种花草也早已被夜染成了黑色,看不真切,而里面的的灯光却依然如前时一样被百叶窗遮得没有露出几丝,显得有些神秘。
下了车,近到大门前,顺手就按下了门铃,没有了第一次犹豫和忐忑,然而当门开的那一刻,看到贺诗恋站在门内的时候,游伽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想举步迈进,又觉得应该就此离开,当两股力量交合在一起的时候,唯有站立不动了。
“为什么傻站着啊?进来啊。”此刻的贺诗恋已经完全退去了先前要强好胜的外衣,整一个心智未全的孩童般对着游伽露着笑脸。
见贺诗恋如此的热情,倒让游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视觉和听觉出现了问题,脚依然没动,只愣愣的看着已经性情大变的贺诗恋。
见游伽没反应,贺诗恋伸手就执起了游伽的臂,接着用力的将她拉进了屋子里。
游伽身体惯性的往前倾了一下,脑子处于空滞状态,仿佛还游离在某个空间里。
“哥哥,嫂子,伽伽回来了。”贺诗恋俨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家庭生活。
此刻的叶离正忙完在办公室里还没有处理完的公务,准备下来吃晚饭,但见贺诗恋热情的拉着游伽的手,心头不由得升上一丝温暖,一边踩着楼梯,一边对着一脸茫然的游伽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提前打个招呼,好让公司派车去接你。”接着又打量了一番,见游伽没有带行李:“伽伽,你的东西呢?”
“哦,在辰悦那。”想来这事叶离应该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所以她也就顺然的回答。
“什么时候和好的?是不是打算结婚了?”行李都放男主家了,看来定是有戏码,贺诗恋拉着游伽的手一直没有放,反而揶揄起她来。
游伽一时间很难接受贺诗恋突然间的改变,但对她的问题却没有忽略:“先回来和你们作个商量,日子再定吧。”
但见游伽似乎不太适应贺诗恋的热情,叶离插科打诨:“伽伽,是不是觉得诗恋的变化太大了?”
游伽来回看着叶离和贺诗恋,然后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嗯,反差很大,好像是两个人一样。”
“这丫头可能心理年龄比你还小,现在就一人来疯,你是不知道,以前公司的人都说她是个冰美人,很难靠近,现在别人见到她,都不敢靠近她,她只要一说话,所有人都会跑得远远的,也不晓得先前她是怎样练就了那样一身本领。”叶离一边说一边笑。
听得这话,贺诗恋立刻委屈的反驳,脸上染上一抹潮红:“人家哪有啊,哥哥你诋毁我。”说完还不忘记白叶离一眼。
“我从来不诋毁人,不相信问晴晴,在公司没人听你说话,回到家里连晴晴都不放过,你看看我女儿多可怜,现在宁愿做不愿意做的作业都懒得理你。”脸上不经意又浮出一抹笑。
“谁说晴晴不理我的,刚刚她还问我要姗姗的画呢,她要是敢不理我,我明天才不去帮她拿。”
“大姑姑,你说过帮我拿画的,不许骗人的,要不然明天我就不和你说话了。”叶静晴从屋里出来大声威胁道,接着看到游伽,面上立刻浮起一丝狡黠的笑:“小姑姑,今天晚上你和大姑姑睡好不好,你是不知道,她现在好吵哦。”
游伽不太明白状况,但见现在的贺诗恋完全像个小孩子一样,心里有些酸,又有些暖。
她想,也许从小缺少爱的孩子突然融入到这样的环境里,会重新去拾起某些曾经丢失的记忆亦或者经历,不过看着这样的贺诗恋,她心里还是觉得非常欣慰的,毕竟她终于走出了自己的牢笼,开始了新的生活,她相信终有一天她心里的阴暗会全部被扫除,然后被阳光填满。
这天晚上游伽终于体会到了贺诗恋口里的热情,也终于明白叶静晴为什么会要求她和贺诗恋睡一起,她发现贺诗恋的的精力异常充沛,像打了鸡血一般,从十点上床到凌晨一点,她依然还在喋喋不休,直到后来游伽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提议道:“诗恋,我今天好困哦,你可不可以把分贝降低点。”
贺诗恋这才止住了嘴,但很快两只手就将游伽抱得紧紧的,让她本来疲倦的神经忽的又被调紧,等她想要去叫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听着贺诗恋均匀的呼吸声,游伽心里又不由得浮起一丝同情,自己好像在孩童般的时候才会这样子搂着母亲睡觉,看来她的心理年龄确实不大,也可以想象得到她曾经有过怎样一段黑暗的童年。
好在第二天一大早贺诗恋就去帮叶静晴拿画了,所以游伽也就落得个清静,一觉睡到晌午,连早饭都没有吃。
因为这段时间叶静晴迷上了画画,所以为了讨好她,贺诗恋特意向周梦姗要了一副水彩,虽然只二个月不到的时间,但是‘如梦如姗’画廊却已经在新夏享有盛名,周梦姗的画手法独到,润色均匀,下笔如行云流水,出来的东西比实物还要多几分意境。
周梦姗的这间画廊是印辰悦在新夏最好的地方帮她购置的,处地是新夏每日人流量最大的步行街,加上周梦姗本身的确实有两把刷子,所以她的著作走红也算不上是偶然。
虽然在家里聒噪,在公司热情,都是因为那是她熟悉的地方,但是出到外面贺诗恋却依然会保持着矜持,特别是在周梦姗的画廊里,知道那里面的清幽不适合喧哗。虽然和周梦姗是闺蜜,但是自从有了家以后,她们之间的交流就少了许多,关系似乎也淡了一些,更重要的是贺诗恋发现最后周梦姗最近似乎有什么心事。总是忧心忡忡的,而她又不能把自己的幸福与快乐在她面前表现,所以两人的距离就越拉越远,但是朋友的关系还是没有断的。
进到画廊,里面有几个人正在看着一幅水墨,讲解员在一旁细心的说着些什么。
见贺诗恋进到室里,其实的一名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招呼:“贺小姐,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贺诗恋面上带着如春风般的笑:“姗姗呢?不在吗?”她那天可是亲口说了要她的墨宝的。
“在后面呢,要不我去帮你传一声?”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就行了,你忙吧。”贺诗恋自然不好意思占用别人的工作时间。
画廊的装饰分为两部分,前面是展厅,供买卖,后面是周梦姗生活的地方。
贺诗恋绕过长长的展厅,正准备呼叫周梦姗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句让她吃惊的话。
“我怀孕了。”是周梦姗的声音。
贺诗恋忽的愣住了,步子迈了一半立刻又缩了回来,周梦姗怀孕了?这近两个月里也没见她和什么男人接触啊,而且据她对她的了解,周梦姗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难道是印辰悦?贺诗恋在心里猜测着,可是突然又听到一句更劲爆的话。
“宋凡,你怎么可以这么混蛋,你明知道我和辰悦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