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昕似乎也意识到陆飞气势汹汹的到来似乎隐含着一股较劲的味道,她反射性地退后一步,将自己在大半个身体隐匿在贝毅身后。
陆飞转开眸子,看到李昕闪避的动作,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绿眸眯成一条缝,像是夹隙中的一线天,醇厚的嗓音带着一丝胁迫的意味,“对救命恩人就是这样的态度么?”
李昕闻言,好看的柳眉蹙起,轻瞅陆飞一眼,反声问道:“真正的施恩者应该是以不求回报为目的的吧?”
听到李昕的话,陆飞却突然低笑起来,“是吗?可惜,我一向是秉求利益最大化,任何人任何事也不例外。”
他坦诚得像是无一丝隐瞒,她的心里没有不舒服,只是微微蹙起眉,有一丝无奈。
看到她轻咬红唇的模样,绿眸一闪,突然伸手摘走别在她肩带上的红玫瑰,将沁着浓香的花朵湊进鼻间深吸了一口,脸对着李昕,眼神却看向贝毅缓声道:“花开不多时,堪折直须折。”
听到这句话,贝毅清冷的眼神闪过一抹寒光,放在她腰间的大手再次收紧,而这一次他箍紧的位置正好是她下午撞痛的伤口处,她倒抽一口凉气,他无意识地动作让她的额头立即冒出一丝冷汗。
她微张着嘴,生生咽下快要逸出口的低呼,痛楚使她脸上的腮红也瞬间失了色,而两个正在对峙的男人都未曾发现她的不对劲。
陆飞看着那条横在她腰间刺目的手臂,突然低头附唇在她耳边说道:“这一次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陆飞。”
因为他期待有一天,这个名字会与她写在一块。
“陆飞?”她下意识地低声重复他的名字,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而他听到她用那种娇柔的嗓音喊他的名字,双眼一亮,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丝欢喜,好像只是被她这样唤着便像得到了什么似的心满意足。
他不由地再次想要靠近她,贝毅看到他挑畔的动作,手上正要动作,李昕却突然伸出脚,用六寸高的细跟高跟鞋大力地踩在陆飞脚上。
陆飞低呼一声,愣愣地看着原本光亮鞋面上的灰色小脚印,傻眼了,这女人还真狠。
而一旁的贝毅见状,心情忽地好了起来,果然是他的小猫,伸出爪子的时候也是不容小觑的。
看到陆飞咬牙切齿的模样,李昕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尴尬道:“呃,抱歉,我只是在想你需要清醒一下……”
“哈哈哈……”听到她可爱的解释,陆飞一手撑在墙上开始大笑,这女人怎么那么逗?
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李昕有些发窘,微红着脸。
看着她风姿绰约地挽着那个男人离去,陆飞的嘴角掩不住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碧绿的眸子就像一湍湖水流过,发出潺潺动人的水波。
两人无声地转身,正好听到舞曲响起,贝毅顺手将她带进舞池里面。
此时,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心里因下午希尔顿酒店发生的事扎了一根刺,他则在猜测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她会对他和颜悦色?而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什么意思?
她的步伐不知不觉乱了,一不小心地踩到他的脚,她歉然地瞅着他,“对不……唔……”
他温柔地捧起她的脸,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唇,并不在意这是万人瞩目的舞池,墨眸闪过一丝忧色,“怎么了,昕儿?”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先是一愣,继而从嘴角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以往心醉神弛的亲吻此时却像嚼了蜡一样难受。
心里不禁在猜测,他也这样吻过夏宇瑶吗?
或者更亲密的唇舌交缠?
唇边的浅笑彻底消失在嘴角,她想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忍不住怀疑。
看到别的男人对她作亲密的动作,陆飞脸上的神色蓦地变得冷厉起来,原本因她而起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绿眸好像有一场风暴在酝酿。
他随手扔掉手中的高脚酒杯,在众人惊讶之下,他径直往舞池中央的两人走了过去,猛地伸手拽起李昕往自己怀里带……
“啪!”
感觉到陌生气息的靠近,李昕想也没想,转身扬手一个巴掌呼了过去。
柔美的五官因怒气而生起一抹红晕,她的胸口微微喘着气,细肩带上的红玫瑰随着她呼吸的起伏频率跟着上下颤动,仿若就连花辩也被气得发抖。
她那一巴掌完全不留一丝情面,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陆飞被打偏了头,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
半晌,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丝,唇角弯起一抹诡谲的弧度,目光越加放肆地落在李昕身上。
她看起来如此纤细和瘦弱,内心却好像潜藏着无穷的力量,仿佛柔顺的外表只是表象,一旦有人触碰到她的极限,她会奋起反抗,甚至不顾一切捍卫自己。
陆飞在自己嘴里尝到血腥味,并不为那一巴掌而生气,只是,当他看到她不停地用另外一只手臂抹去他刚刚因太用力而留在她手臂上的红指印时,怒气瞬间又从胸腔里面直涌而上。
绿眸闪过一丝阴鹜之色,垂在两侧的拳头猛然收紧,指尖不知觉地陷入肉中,丝毫不觉痛意。
贝毅凌厉地扫陆飞一眼,轻轻地掰开李昕手心,看到她因打人而起的一片红印子,伸出指腹缓缓地婆娑着,似乎完全不当突然闯入两人之间的陆飞当一回事。
李昕不敢将自己的视线跟两个男人同样探究的眼神对上,杏眸一直看着地面,仿若地面上有什么东西更吸引她的目光。
刚才打陆飞的那一巴掌,蕴含着隐忍一天的怒气和害怕,而陆飞又刚好在那时候招惹她,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陆飞倒楣地成了她的出气筒。
可她心里也并觉得抱歉或是内疚,因为陆飞的行为着实欠妥,随便对一个有主的女人动手动脚可不是一个理智的男人该有的行为。
就算她和贝毅之间出了问题,但她绝不会以此来作为报复或惩罚,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陆飞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感觉好像看到一缕全世界最坚韧的莆苇,在风中飘摇,在雨中颤抖,却不屈不挠,屹立不倒。
贝毅眯着深邃的眸子,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看向陆飞,脸上闪过一抹冷肃之色。
舞池里面原本双双对对起舞的众人听到突兀的巴掌声,以及三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情景,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周围静观事态发展。
李昕冷眼扫了一圈四周的人,原来不管是什么出身,都喜欢湊热闹围观,这回自己恐怕又被拉进了风暴中心。
音乐孤单地还在继续回放,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随着节拍舞动,仿若突然之间被人遗忘了一般。
两个男人,一个清冷,一个邪佞,互相瞪视着,谁也不让谁。
同样属于应请邀之列的关小刀最就注意到两人这边的不对劲,他近身悄悄附在贝毅耳旁说了几句。
别人或许不认得,但关小刀却是极其清楚的,这个刚刚从国外回来的男人可是医学界的奇葩,短短数年,就已经被捧为心脏界的顶尖医生。
除此之外,他还是近年来已不再露面的心脏权威专家吕少青的嫡传弟子,而他本身也是一个天才医生,前不久他发表的其中一篇论文可是在医学界造成了又一次轰动。
而且最让人乐于津道的是,陆飞身世成谜,有人说他是某石油大享的私生子,又有人传言他是某个边境国家的庶出王子。
总结以上数点,此男人绝对不容小觑。
就在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之时,夏宇瑶从不远处款款而来,站在贝毅身侧轻声问道:“一哥,发生了什么事?”
她循着贝毅的目光望过去,看到对面的陆飞,瞬间一愣。
而陆飞看到夏宇瑶也是眼神一闪,这样的见面两人都感觉十分诧异,一个是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一个是哈佛医学院的尖子,两人曾在总部举办的优秀学生交流会上见过一面。
夏宇瑶与陆飞互相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众人看着陆飞左脸上的五指印,低声地议论开来。
夏宇瑶见状,湊到贝毅耳边轻声道:“一哥,有什么事要不我们到别的地方谈吧,大家都在注意你们呢。”
李昕冷笑一声,奶奶说得对,她是表面温和,内心隐含尖刻的人。
看到夏宇瑶以一副和事佬的姿态周旋在三人之间,她的心里却一点一点慢慢滋生出一股怨,一股恨。
这股怨恨就像一颗种子瞬间成长为手臂粗的藤条,藤条从制约它的花架上不安份地跃了出来,往墙外延伸,越拧越紧,慢慢扭成了一股麻花。
然后,“咂”的一声断裂。
李昕紧紧地揪着胸口,清晰地感觉到从那里传来一股巨痛,原来,一寸一寸拧紧的不是藤条,而是她的心。
看到两个男人针锋相对,她并没有正常人该有的虚荣感,只是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