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毅轻点一下头,正想说话,一股上海药皂独有的药香味窜入他的鼻尖,他双眼一亮,深吸了一口,挑眉问道:“刚才有谁来过?”
夏宇瑶的眼神未变,一口否定,“没有。”
“哦!”贝毅轻应了一声,眼神一闪,将手中的黄色档案袋递给夏宇瑶,“你把这份资料马上送给财务部黄总监,就说我已经看过了,请他按照我修改的部分做就行。”说完,又转入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关上门,眼眸犀利地眯起,坐在电脑前打开了其中一个程序。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幕录像……
而门外的夏宇瑶看着手中这一分沉甸甸的资料,眸内一道精光一闪而逝,没有去立即去财务部,而是直接进了复印室……
李昕一身僵硬地走出电梯,由于精神恍惚,出电梯的时候,她娇小的身体出来时被人轻轻地撞了一下,瞬时,肉体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
她为什么要逃,她不应该逃,逃只代表了失败。
这场爱情悍卫战,她怎能未曾努力就败下阵来?
想到这儿,她又再次搭乘着电梯来到顶楼。
在外面办公室里的夏宇瑶不在座位上,而贝毅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正想推门而入,里面两人的交谈声传入她的耳朵之中,她动作一顿,身体僵在了那儿。
“一哥,你的领带歪了。”夏宇瑶毫不避讳地走到贝毅跟前。
一个有心闪避,一个故意靠近,夏宇瑶的身体一个摇晃,撞入了贝毅怀中,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贝毅忍着厌恶之色,正想要推开她,夏宇瑶尴尬地笑了笑,赶紧退开他的怀抱,“对不起,一哥,我估计是有点血压低……”
贝毅轻嗯了一声,不关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那只碰过夏宇瑶的手掌紧紧地握成一团。
而门外的李昕在看着他们拥抱在一起时,便已忍受不住地转过身,所以她并未看到贝毅不断地用手帕擦拭着手掌,她无声地带上门,再一次跌跌撞撞地离开这里。
他们怎么可以拥抱在一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迷茫失措地走出纵横,径直往前方走去,而她更不知道自己居然不经意走到马路中央,马路上的鸣笛声此消彼长,纷纷闪避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娇小身影。
“靠,那女的是神经病啊,不要命都……”
“死三八,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紧急的刹车声伴随着难听的咒骂声不断响起,她却置若罔闻,完全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思绪当中。
“咯吱!”一辆保时捷惊险地停在路中央,车里的单眼皮男人低咒一声,“SHIT!”
抬起眸,男人看着引起汽车‘惊魂’的那个娇小女人,正要破口大骂,待他看清楚那个失魂落魄在马路中央‘闲晃’的身影,他的心顿时一窒。
是她?!
她这是在干嘛?
不要命了?
“不可能的,一定是我的眼睛出了毛病……对的,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车上的单眼皮男人终于看不过去,着急地跳下车,一把拽住李昕的手臂,低吼道:“该死的,你在干什么?”
李昕猛地推开他,拔腿往对面一家眼镜店跑去。
陆飞看着她惊险地穿过一辆又一辆小车疾步奔跑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对两人制造出来的混乱视若无睹。
她冲到眼镜店要求检验眼睛,片刻后,配镜师一头雾水地表示李昕的眼睛完全没有问题。
“不,你搞错了,我一定是眼睛有问题,不然我怎么可能看到他们拥抱在一起?”
“李小姐,我们很确定,你的眼睛健康得不得了,连假性近视也没有……”
修镜师咕哝着有问题的不是她的眼睛,而是脑子,她该去的地方不是眼镜店,而是精神病医院。
陆飞听着她嘴里痛苦的呢喃,从她三言两语中拼凑着事情的原委。
一双黑眸被揉得像兔子眼睛一样红,看了让人心生怜惜,他猛地箍住她的双肩,低吼道,“够了,眼见为实,你接受事实吧!”
“住口!”她捂住耳朵,拒绝听到陆飞残忍的揭露,“什么是事实?我什么也没看到!而且,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不一定的,不一定的……”
她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仿佛只要这样,她之前看到的那可怕的一幕就会从她脑海里消失。
她走出眼镜店,不要命似地往前奔跑,一辆车速极快的小车差点一把撞上她,追在后面的陆飞赶紧将她拉到身侧,这才避免了一场车祸的发生。
她垂下头,在眸子里面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地上,很快积成了一小块水渍。
陆飞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颗心怦怀地跳个不停,差一点,就差一点,一想到她有可能奄奄一息在倒在血泊中,他的全身就像被人兜头倒了一盆冷水,凉透。
看着她为另外一个男人哭,为另外一个男人恼,为另外一个男人开脱,心里就像被锤子重重地击了一下。
愤怒夹杂着渴望,他将她的身体猛地拉进自己怀里,掐住她的下鄂,俯首狠狠地吻住她。
她大大的眼眸子发直地看着前面,忘了挣扎,心已经死掉了,一切都无所谓了……不是么?
同一时刻,从三叉路口另外一个方向转进来的加长版林肯车一个紧急刹车,车里的男人由于惯性身体向前倾,淡淡地问,“发生什么事?”
“少爷,前面一对吵架的情侣不知怎地在当街亲吻!”司机老刘应声道,“咦,那个女人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像李小姐……”
清冷的男人闻言,猛地抬起头,那条白色印染式丝巾倏地映入他的眼帘……
李昕微仰起头看着上空,眼神一瞬不瞬,像一潭死水,无波无浪,任陆飞的气息侵染她的口腔四处。
她的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裙摆,死死咬着牙关,不让男人灵活的舌探入她口中,他可以吻她,但舌与舌的交缠,她只会留给另外一个男人。
躯壳里面的灵魂好像从身体里面分离了出来,无依无靠地飘荡在半空中,她缓缓地伸出手触摸自己半透明的影子,指尖碰到,冰凉一片,无一丝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空洞的眼神突然看到原本系在脖子上的丝巾飞在了半空中。
她猛地推开正在她唇上肆虐的男人,凄喊一声:“不要——”
她惊慌失措的跟在那条随风飞走的白色丝巾奔跑着,看着丝巾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她脸上的颜色也越来越难看。
“呀!”由于她的眼神一直放在天上,却没注意脚下,踩到一个小窟窿,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待到再抬起眸时,丝巾早已不见了影子!
陆飞眼睁睁地看着她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伸在半空中的手僵在了那儿,她的神情掩不住的哀伤,嘴中不停地呢喃道:“不见了……不见了……”
她摸着自己已经不见一物的脖了,双手无力地垂下,柔美的五官皱成一团,好像刚才失去的不是丝巾,而是她的爱情……
再热烈的感情敌不过新鲜和刺激……真的是这样么?
陆飞伸手欲拉她起身,李昕却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仰躺在地上,泪如雨下。
司机老刘看着林肯车上一直默不吭声神情莫测的男人,一张老脸盛满了尴尬之色,战战兢兢道:“少爷,这?!”
男人收回自己的视线,淡淡地不含一丝感情道:“老刘,是不认识的人,开车走吧!”
老刘闻言,双眸一瞪,脸上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不认识的人?
他下意识地揉揉眼睛,再次朝那个黑发女人身上望了一眼,难道他老眼昏花了?
可是刚刚他明明看到李小姐摔倒的时候,少爷的手分明紧张得都放在车门开关上,却不知为何挣扎了许久最终又收了回来。
后座的男人无视老刘的诧异神色,眼神一闪,掏出手机极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而同一时刻,在贝家大宅子里。
“宇瑶今天这是?”老太太看了一眼夏宇瑶身边的中年男人。
夏宇瑶风情万种地耸耸肩,美颜微有些无奈道:“我不是要重新买一个房子么?家母非得要请大师过来帮我看房子的风水,这不,我想起奶奶也是笃信这个的,便顺路稍大师过来帮您瞧瞧。”
老太太听到夏宇瑶的话,倒是来了兴趣,对着伫在一旁的男人点点头,转头问向夏宇瑶,“哦,那这位大师是?”
夏宇瑶挽着老太太的手臂,笑意吟吟道:“奶奶,这位可是近十年来已不再出山的香港著名风水大师云起先生。”
“哦?”老太太听闻,眸内精光一闪,顿了一下,赶紧站起身双手合十虔诚道:“久仰大名,云起大师……”
这位名叫云起的风水先生约莫60岁上下,长得瘦高模样,精神矍铄,一对眸子精光熠熠,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手中戴一串约成人指甲盖大小的黑耀石手链。